赵赫倒没有跟她硬来，她说站住，他果然的就停了下来。
见他还能听人说话，孟婉多少心态稳了一点儿，可也不敢大意。
她抿着嘴唇，转着脑仁在想要怎么不得罪他，又能把人赶走。
继而郁闷，这明明是她的家，怎么她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你......”
眼前一暗，孟婉瞪大了眼睛望着一步跨到跟前来的男人。
他当真是高，她完完全全的仰起头来才能瞧得清他。
他们江南的人，身高和人一样，普遍中庸。像她大哥，已算得是同龄中拔尖的身高了，但在他跟前，还要矮了大半个头。
至于她这样的女子，越发不经说了。
本身他便带着赫赫威势，再加上身高，当真是站到人跟前就能把人唬得死死的。
孟婉紧张得很，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以示自己的不惧，实在垂在身侧的两只小手早就暗暗的揣紧了。
赵赫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那两只小拳头，眼底滑过笑意。
虚张声势的丫头。
孟婉眼睛瞪得酸，也不知道他看什么，半天不眨眼。
她撇了撇嘴，刚想开口说什么。
他唇角牵扯了一下，也不知是笑，还是揶揄：“想我留在这里？”
说着，头更低了一些。
孟婉看到他右边眼梢一点小痣，隐藏在凌厉的眉尾，平添了许多妩媚的感觉。
她心“咚”的一下，极快别开视线，往边上挪了一步。
赵赫便擦着她的肩膀往走廊那头去。
明明走廊这么宽敞，他偏要蹭着她肩过去。
孟婉有几分嫌弃的扫了扫肩膀，好像能将他碰她时那一点儿莫名情绪也拍走似的。
忽听到身后淡淡道：“以身相许，我还真不知道你对我竟然是一见钟情。”
孟婉心脏停止了跳动几秒钟，反应过来，是他笑话她刚才跟兄长说的话呢！
她猛然回过头去就要呛他，他身影已隐没在高高的楼梯那头。
孟婉一口气没发出来，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端的郁闷。
愤愤的将衣角用力扭绞了两下，她快步进门，“砰”一下将房门关上了。
赵赫回到房中，早有人在候着。
那人长了一张长方脸，眉目炯炯有神，看到赵赫进来，忙上前唤了一声“少帅”。
赵赫面上松泛的神色瞬间肃严起来。
他朝着身后扫了一眼。
那人便赶紧隐到了暗处。
待赵赫将门关上之后，才再度走出来。
头一低，那人压着声音沉沉道：“属下来晚了，少帅责罚！”
赵赫在红木圆桌旁坐下来，拿了两只茶盏放正，便去拎水壶。
那人赶紧从赵赫手中接过水壶，替赵赫倒了一杯。
赵赫眼皮略略一点：“坐。”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赵赫面前坐下。
赵赫便拎了茶壶，往他面前的茶盏里也倒了半杯：“一路辛苦。”
那人露出惊惶，忙要起身。
赵赫抬手，左臂搭到他肩上，将人按了下来。
“府中情形如何？”
那人就道：“大帅早先防着觉少爷，少帅又有布防，倒是没换掉几个人。”
没换人才叫人心惊。父帅掌控中吴多年，府中可说都是亲信，这一番中毒身亡，却连半点端倪都查不出来，可见那人藏得多深。
赵赫眉眼越冷：“后日怎么安排？”
那人又说：“觉少爷以少帅下落不明，中吴不可一日没有统帅的借口，要逼方司令将军权交出来，方司令如今卧病不出，不过觉少爷以后日大帅出殡去邀了方司令，恐怕要在那一日动手。”
赵赫捏着茶盏的手蓦一用力，只见他手中杯盏碎裂，茶水混着鲜红血液一齐落下。
那人忙扯了桌布要来往赵赫手上缠。
赵赫推开了他，松手，茶盏尽数落到地上，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
“赵觉这个混账东西！父帅出殡日他也敢放肆夺权！”
赵赫压着心头火，喝道：“刘韶文！我这里有桩事要吩咐你去办！”
那叫刘韶文的赶紧双腿一并，站得笔直：“少帅吩咐！”
赵赫压着眼皮，眸中幽暗：“把赵觉在外面养的那个娘儿们带到金陵去，父帅出殡那天，我送他一程！”
刘韶文得了命令，忙应一声，便去办了。
赵赫在孟家歇了一晚，天还未大亮，便听到外边吵吵嚷嚷。
他起身，开了门正要出去。
却有人比他更快，猛的往他怀里撞过来。
赵赫下意识出手扶住，鼻端先闻见一阵淡淡馨香，手底下的胳膊也是温软异常。
他低头，孟婉已仰起了焦急的小脸：“走！你赶紧走！”
赵赫听着那声响朝这边来，越来越近，不觉蹙眉：“出了什么事？”
孟婉眼睛里汪着一泉水，大约是急的。
她又急又快的说道：“警察局来人了！说金陵赵大帅被人下毒，凶手逃窜到越州来了！要来抓人呢！”
赵赫气笑了：“怀疑我是凶手？”
孟婉定定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是！”
赵赫黑眸微凝，落在她脸上，他半晌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你怎么知道？许我就是个江洋大盗。”
“我不信！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赶紧走！别废话！”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带队的吴德羿，小名吴小六，是吴佩芬娘家的侄子。赵赫昨天登门，和她说定了婚约，今朝吴小六就带了人来，什么意思？
左不过是吴佩芬从中作梗，想把赵言给抓了，最好找个明目把人杀了，她又成待字闺中的闺女，且还是带了克夫名头的闺女，正正好把她绑到吴家去！
赵大帅被毒杀，赵言要被他们抓住，定会被扣上帮凶名头，多好的一个杀人明目？
赵言不能被抓！更不能死！
孟婉抓着赵言的胳膊，急得额上都有了细密的汗珠。
偏当事人瞧着一点不急。
“喂！”
她急火攻心，也没什么好声气了，握着他胳膊用力晃了一下，以表不满。
赵赫笑了，他反手将她小手扣进掌心，不疾不徐道：“不着急。”
怎么会没事？他要是真的被吴小六抓住了，那可真的就逃生无门了！
孟婉急得都快掉眼泪了。
她和他眼下，可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啊！
真气人，他倒是有点儿不着急，就只下一个，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赵言！”
她嗓音似乎带了一点儿哭腔，连名带姓喊起来。
赵赫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警察局那点儿小兵小将自然不放在眼里，可料不到这个小丫头却是吓坏了。
他好笑，看她眼红红，雪白的皮肤更衬得可怜兮兮，倒也起了一点儿怜悯。
将掌心里的那只小手捏了捏，他沉稳道：“你既说我没做过，信我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即便警察局的人来把我抓了去，自然也能全须全尾的把我送回来，怕什么？”
孟婉便要说话。
他低下头来，那温热的气息一下子扑散在孟婉的耳朵边。
她耳根敏感，雪白的肌肤登时红了一片。
他嗓音低低的，有一些些沙哑，衬着楼梯上那踢踏踢踏挟着汹汹气势而来的脚步声，竟有种山海欲崩，而她独置身事外之感。
他道：“你乖乖在家里等着，到时有人来找你，你只管跟着走。”
他话说完，吴小六领着一帮巡捕房的冲上来了。
《卜他年白头永偕》赵赫|孟婉小说连载至大结局~
第9章 抓起来！
第10章 我能作证！
那吴小六五短身材，一身制服穿在身上不见威严，反而有几分滑稽。
他踩着两只靴子的脚用力往地上一跺，摆出威严来，眼皮一夹，定睛瞧见正亲密挨着孟婉说话的男人，一挥手：“上！把人给我扣起来！”
他身后的人便乌泱泱一窝蜂冲上来。
孟婉又惊又骇，反手，将赵赫的大掌抓着。
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兔子一般。
赵赫凝神看了她一眼，将人拉到身后，喝了一声：“干什么？！”
他人高马大，气势又足，这么一喝，竟把十几个人都给喝住了。
吴小六夹着眼皮，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对劲。
他抖了抖手里的电警棍，转过来看向身旁的吴佩芬。
吴佩芬对着他暗暗的点了点头。
吴小六总觉得有点儿不对。
犹豫着是不是该缓一缓，却见那高大的男人自己走过来了：“不是要抓我？走罢，别吓着女人。”
他说完，径自走到了吴小六跟前。
吴小六准备好了要有一番挣扎，真没想到竟这样顺利。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吴佩芬一眼，吴佩芬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不过，把这瘟神送走了，总是一件好事。
吴佩芬拿帕子在鼻端下盖了盖，示意吴小六赶紧把人带走。
却见孟婉忽然跑上前来。
吴佩芬早有后招，往吴小六那一看。
吴小六知道她的意思，立即就挥了两个人过去拦住孟婉。
孟婉被人拦住，只能望着赵言出声喊道：“赵言你要回来！我等着你！等你回来娶我！”
赵言暗沉沉的眼眸在她面上定了一定，他薄唇微牵，未说“好”，也没说“不好”。
那神态实在笃定自若得不像是被人冤枉，要去顶罪的人。
拦着孟婉的两个人等到吴小六把人带下去，才撤开身。
孟婉快步走到楼梯边，还望着那往大门去的方向。
吴佩芬左手抱着右胳膊，幽幽缓缓道：“真没想到这位赵先生竟和金陵赵大帅的死有关，可见你还是好运气，未等成了婚之后事情败落，那可是要当寡妇了。”
孟婉听不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扭头呛声：“不劳你操心，我这辈子还就嫁他了，当寡妇我也嫁他，旁的人想也别想！”
说完，越过吴佩芬，“咚咚咚”就往楼下跑。
吴佩芬气愤的摆了摆手里的帕子，暗骂了一声“没教养的东西”。
闭了下眼，规整好脸上的神色，她气定神闲的也下了楼来。
孟婉正将刚要出门的孟德给拦在那里，要孟德去警察局把赵言保出来。
“这我哪儿说得上话？牵连到人命官司，还是金陵的赵大帅，我没法子！”
孟婉道：“越州离金陵少说也有三五天的路程，那赵大帅可是死在两天前，赵言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凶手！”
“那可说不准！”吴佩芬接道，“谁晓得他是三天前来的，还是两天前来的？赵大帅出事的时候他人在哪里，谁能作证？”
“我能！”
孟婉想都没想，扭头就道：“我能作证！”
他们孟家在越州虽比不上他前头妻子的娘家，可看在他老子清流学士的面上，不管孟德怎么样，旁人多少也是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偏偏这一回，孟德栽在了赵言的手上。
那小子狡诈阴险，人在跟前，孟德是不得不低头，现在好不容易把人弄走了，小女儿竟还鬼迷了心窍，非帮着说话。
孟德也起了怒意，喝道：“胡闹！”
他抬手指了指孟婉：“你能怎么作证？你还能早几天认识了他？”
孟德重重叹气，缓下声来：“阿囡，爸知道你不想嫁那赵言，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孟婉看着父亲眼神游移，心凉了半截。
“我是不想嫁赵言，可我要是不嫁赵言，爸，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放我回学校读书，还是把我嫁到吴家去？”
孟德被说中心事，面皮往下一拉，心虚之色更重。
他忙扯开话题：“我还有些事要去忙，家里的事，都听你妈的。”
一边说，一边急着要走。
孟婉一把拉住了他：“我妈？我妈早走了！吴佩芬她算什么？爸！你告诉我，是不是先前你就同意了的，把我嫁到吴家去？你是故意躲在外头不回来的！”
孟德被女儿这样截着逼问，又是难堪又是心虚。
他扯了扯被女儿拽住的衣裳边角，有点急色：“你胡说什么！”
吴佩芬抱着一只胳膊在边上看，她可不打算偏帮谁，这父女俩要闹翻了，对她只有好处，没坏处。
孟婉看孟德和吴佩芬这模样，就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她心一寸一寸的往下沉，怎么也想不到，要推自己进火坑的，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爸！”
孟婉喊得声嘶力竭：“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是你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日，你有什么脸面去见我母亲？！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孟德被她纠得面皮都扫地了，听到这话，他也是要脸的，吴佩芬那遥遥看来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无声的嘲讽。
“大小姐这话说得诛心，你爸把你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让你嫁个人怎么了，便是让你去死，也应当啊！”
孟德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吼道：“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一个钟头后，吴家的人就来接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孟婉心凉到极致，不觉哑声笑了。
她松开手，脸色煞白，眼里染着失望透顶与因此而衍生的挑衅、反抗。
“那可怎么办呢？我刚才不是说笑，我诚然是可以给赵言作证的。爸还记得两天前我未去学校？”
孟德眉头一耸。
两天前，孟婉从底下人口中得知吴佩芬想要将她配给娘家的傻子吴德潜，为表示反抗，曾一天未回家，还是孟继成傍晚时候出去把她找了回来。
孟德为避事，干脆在外室那逗留，不回家。
“爸记得。”孟婉嘴角带着笑，眼里的光却是冷的，她死死掐着手心，疼得厉害。
疼才好，疼才让她记得，如今这个家中，已无半点可叫她留恋的！
“我就是在那天遇着赵言的，他看我难过，陪了我一整天，我去哪里，他和我一道去哪里。”
虽如今已是民国，较前朝文明开放，可女子名节到底还是重要的，她说出这等话来，简直是连廉耻都不要了。
孟德也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羞恼作祟，脸色发涨，抬手一招劈过去，打得孟婉整个人扑出去，撞到堂屋正中的圆柱上。
他踩着两只靴子的脚用力往地上一跺，摆出威严来，眼皮一夹，定睛瞧见正亲密挨着孟婉说话的男人，一挥手：“上！把人给我扣起来！”
他身后的人便乌泱泱一窝蜂冲上来。
孟婉又惊又骇，反手，将赵赫的大掌抓着。
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兔子一般。
赵赫凝神看了她一眼，将人拉到身后，喝了一声：“干什么？！”
他人高马大，气势又足，这么一喝，竟把十几个人都给喝住了。
吴小六夹着眼皮，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对劲。
他抖了抖手里的电警棍，转过来看向身旁的吴佩芬。
吴佩芬对着他暗暗的点了点头。
吴小六总觉得有点儿不对。
犹豫着是不是该缓一缓，却见那高大的男人自己走过来了：“不是要抓我？走罢，别吓着女人。”
他说完，径自走到了吴小六跟前。
吴小六准备好了要有一番挣扎，真没想到竟这样顺利。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吴佩芬一眼，吴佩芬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不过，把这瘟神送走了，总是一件好事。
吴佩芬拿帕子在鼻端下盖了盖，示意吴小六赶紧把人带走。
却见孟婉忽然跑上前来。
吴佩芬早有后招，往吴小六那一看。
吴小六知道她的意思，立即就挥了两个人过去拦住孟婉。
孟婉被人拦住，只能望着赵言出声喊道：“赵言你要回来！我等着你！等你回来娶我！”
赵言暗沉沉的眼眸在她面上定了一定，他薄唇微牵，未说“好”，也没说“不好”。
那神态实在笃定自若得不像是被人冤枉，要去顶罪的人。
拦着孟婉的两个人等到吴小六把人带下去，才撤开身。
孟婉快步走到楼梯边，还望着那往大门去的方向。
吴佩芬左手抱着右胳膊，幽幽缓缓道：“真没想到这位赵先生竟和金陵赵大帅的死有关，可见你还是好运气，未等成了婚之后事情败落，那可是要当寡妇了。”
孟婉听不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扭头呛声：“不劳你操心，我这辈子还就嫁他了，当寡妇我也嫁他，旁的人想也别想！”
说完，越过吴佩芬，“咚咚咚”就往楼下跑。
吴佩芬气愤的摆了摆手里的帕子，暗骂了一声“没教养的东西”。
闭了下眼，规整好脸上的神色，她气定神闲的也下了楼来。
孟婉正将刚要出门的孟德给拦在那里，要孟德去警察局把赵言保出来。
“这我哪儿说得上话？牵连到人命官司，还是金陵的赵大帅，我没法子！”
孟婉道：“越州离金陵少说也有三五天的路程，那赵大帅可是死在两天前，赵言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凶手！”
“那可说不准！”吴佩芬接道，“谁晓得他是三天前来的，还是两天前来的？赵大帅出事的时候他人在哪里，谁能作证？”
“我能！”
孟婉想都没想，扭头就道：“我能作证！”
他们孟家在越州虽比不上他前头妻子的娘家，可看在他老子清流学士的面上，不管孟德怎么样，旁人多少也是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偏偏这一回，孟德栽在了赵言的手上。
那小子狡诈阴险，人在跟前，孟德是不得不低头，现在好不容易把人弄走了，小女儿竟还鬼迷了心窍，非帮着说话。
孟德也起了怒意，喝道：“胡闹！”
他抬手指了指孟婉：“你能怎么作证？你还能早几天认识了他？”
孟德重重叹气，缓下声来：“阿囡，爸知道你不想嫁那赵言，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孟婉看着父亲眼神游移，心凉了半截。
“我是不想嫁赵言，可我要是不嫁赵言，爸，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放我回学校读书，还是把我嫁到吴家去？”
孟德被说中心事，面皮往下一拉，心虚之色更重。
他忙扯开话题：“我还有些事要去忙，家里的事，都听你妈的。”
一边说，一边急着要走。
孟婉一把拉住了他：“我妈？我妈早走了！吴佩芬她算什么？爸！你告诉我，是不是先前你就同意了的，把我嫁到吴家去？你是故意躲在外头不回来的！”
孟德被女儿这样截着逼问，又是难堪又是心虚。
他扯了扯被女儿拽住的衣裳边角，有点急色：“你胡说什么！”
吴佩芬抱着一只胳膊在边上看，她可不打算偏帮谁，这父女俩要闹翻了，对她只有好处，没坏处。
孟婉看孟德和吴佩芬这模样，就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她心一寸一寸的往下沉，怎么也想不到，要推自己进火坑的，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爸！”
孟婉喊得声嘶力竭：“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是你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日，你有什么脸面去见我母亲？！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孟德被她纠得面皮都扫地了，听到这话，他也是要脸的，吴佩芬那遥遥看来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无声的嘲讽。
“大小姐这话说得诛心，你爸把你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让你嫁个人怎么了，便是让你去死，也应当啊！”
孟德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吼道：“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一个钟头后，吴家的人就来接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孟婉心凉到极致，不觉哑声笑了。
她松开手，脸色煞白，眼里染着失望透顶与因此而衍生的挑衅、反抗。
“那可怎么办呢？我刚才不是说笑，我诚然是可以给赵言作证的。爸还记得两天前我未去学校？”
孟德眉头一耸。
两天前，孟婉从底下人口中得知吴佩芬想要将她配给娘家的傻子吴德潜，为表示反抗，曾一天未回家，还是孟继成傍晚时候出去把她找了回来。
孟德为避事，干脆在外室那逗留，不回家。
“爸记得。”孟婉嘴角带着笑，眼里的光却是冷的，她死死掐着手心，疼得厉害。
疼才好，疼才让她记得，如今这个家中，已无半点可叫她留恋的！
“我就是在那天遇着赵言的，他看我难过，陪了我一整天，我去哪里，他和我一道去哪里。”
虽如今已是民国，较前朝文明开放，可女子名节到底还是重要的，她说出这等话来，简直是连廉耻都不要了。
孟德也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羞恼作祟，脸色发涨，抬手一招劈过去，打得孟婉整个人扑出去，撞到堂屋正中的圆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