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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西高东低

    就在麋威紧张关注城北的敌营时。

    杨仪和向宠这边却遭遇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杨仪:“檀溪水口堵塞,无法过船?”

    向宠:“并非彻底过不去。竹筏吃水浅,先将重物减半,再让人到水中推,还是能推过去的。”

    “只是这样耗时太长,还须冒险前出到水口之北点火,就怕动静太大,敌军察觉。”

    杨仪听得皱眉,道:

    “到底是什么堵塞了水口?”

    “我记得前夜此时,城中吏民分明还争相往檀溪行舟!”

    向宠闻言,重重吐了一口气。

    从喉咙挤出一个沉闷的声音:

    “是人尸。”

    人……

    杨仪猛吸一口气。

    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夜曹魏军吏为了尽快将军资运往对岸,不惜大举屠刀,以至于檀溪血流漂橹,尸首塞道……

    这并非无端联想。

    毕竟昨天午后,徐晃还当着襄阳城的面,亲自在汉水边上演示了一遍什么叫“侵略如火”呢!

    只能说,那夜己方占了曹军急于撤离的便宜,那眼下却也不好埋怨对方行事粗暴。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按照向宠提供的方案继续行动。

    但正如向宠所料,效率低下。

    忙碌了两个多时辰,也才堪堪将三分之一的火船推出水口。

    而此时夜已过半,两人一合计。

    横竖都冒险前出到这个位置了。

    干脆将剩余的柴薪通通搬到这批已经进入汉水的竹筏上。

    然后在敌军发现之前,点燃几艘是几艘。

    该说不说,今夜乌云确实够厚,周遭黑漆漆一片。

    还真让他们搬运成功,并且顺利点火!

    火起后,众人立即撤退。

    而襄阳城在火光升腾的片刻,便已燃亮烛火,躁动鼓声,以此迷惑敌军。

    很快,燃烧的竹筏便顺着水流撞到了最西侧的一座浮桥。

    没有任何意外,将其点燃。

    此时城北敌军才终于有所反应,却已经慢了一步。

    然而,就在鸡鸣时分,第二条浮桥将将烧断之际。

    将月色遮蔽了一宿的那团积雨云。

    终于还是将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泼洒了下来。

    等杨仪和向宠浑身湿漉漉地登上城楼时。

    汉水上的数条浮桥,依然有半数存活。

    倒是檀溪水势涨起,终于冲开了堵塞之物,重新通畅。

    见到此情此景,杨仪除了猛打喷嚏,已不知该作何言语了。

    ……

    天亮后,曹军继续营建锁城工事。

    并且理所当然地分出一部去抢占城西的溪谷。

    麋威和向宠仔细计算了一下兵力,最后打消了出城阻击的念头。

    杨仪则在麋威劝说之下,先下楼去休息。

    这年代感冒着凉可不是小病。

    麋威自己也在确定敌军暂时没有更多动作后,在城楼找了个角落休息。

    恰如去年在江陵固守待援一样。

    将领以身作则稳定人心,是当下的最优解。

    不过,大概是“襄阳”这个名字对于一个后世灵魂来说,到底意义非凡。

    朦朦胧胧间。

    麋威梦见自己手搓出了十三世纪的攻坚利器,俗称“襄阳炮”的配重式投石机。

    然后凭借后世先进的弹道学和工程学。

    精准打出了提前量,恰到好处地狙杀了马背上的徐晃。

    以至于曹军大败而回,倒卷樊城,之后一路追亡逐北。

    眼看就要一战而定南阳,功盖三分国,名成弹道图。

    却在宛城的攻坚阵地前,因操作不当,被粗制滥造的木砲架给砸死,遗憾失吞宛……终于吓醒。

    睁开眼,麋威第一时间摸向了隐隐生疼的大腿。

    然后就摸到了一团硬邦邦的破布包。

    可能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

    打开一看,里面裹着一块牛腿骨,也可能是马腿骨。

    骨头烧得焦黑发脆,上面残留着大大小小的牙齿印。

    人的齿印。

    麋威失神地盯了片刻。

    再无半点睡意。

    ……

    杨仪只休息了半天就重新登上城楼。

    他是被城外的噪声吸引过来的。

    一上楼,麋威和向宠正蹙眉凝望西郊。

    杨仪赶紧上前观察,旋即也皱起眉头。

    原来敌军竟暂缓了河滩方向的工事,将大部分人马转移到城西这一边。

    此时往西南方向望去。

    各处丘陵的豁口之间,层层迭迭地排布了大量鹿角、木围等拒马的器械。

    隐隐约约间,豁口之外有马嘶声混杂着鼓噪声传来。

    其上空更是烟尘滚滚。

    杨仪想起昨日白天,有相当一部分敌骑西行汉水上游寻找浅滩。

    一时有所猜测:

    “莫不是关荡寇亲率轻骑前来支援了?”

    很快,到了午后,忽然有大量曹军骑兵自西南豁口方向涌入。

    旗帜歪倒,阵型散乱。

    有些骑士干脆涌向溪边饮马,全然不管金鼓旗帜的调度。

    杨仪见此情状,不由大喜,转头对麋威道:

    “关荡寇虎父无犬子,竟一战击溃敌骑!”

    “都尉,此时出击,说不定能与关荡寇里外夹击,一举荡清当面敌骑,继而与陆上援军连接!”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素来听劝的麋威,闻言反而转向身旁的向宠。

    后者见到敌骑败退而归后,第一时间冲到垛墙之间,踮脚远眺。

    眉头越皱越深。

    杨仪见状上前道:“巨违,有何顾虑啊?”

    向宠闻声才回转,对两人道:

    “若敌骑果真被关荡寇所败,不该往这个方向后撤。”

    杨仪闻言,与麋威对视一眼,急问:“何以见得?”

    向宠指着西郊那片丘陵溪谷道:

    “此间地势崎岖,非跑马之地,”

    “若想阻拦关荡寇轻骑来救援襄阳,留下步兵和足量鹿角足矣。”

    “况且……”

    向宠微微一顿,道:

    “我总感觉敌骑看似旗靡马乱,实则进退之间仍暗藏法度,丝毫不干扰自家步阵。”

    “由此观之,即便败退,多半不是大败!”

    闻得此言,杨仪一时陷入沉思。

    但很快,他就猛然抬头望向麋威。

    却见后者早已在看着他。

    麋威:“杨公想到了什么?”

    杨仪接连两次失算,此时心有戚戚,倒是谦逊了起来:

    “都尉请先!”

    麋威直接道:

    “我有一问。”

    “假如敌骑败而不溃,为求再战,附近何处有合适的战场?”

    杨仪不假思索道:

    “必然还是西南丘陵豁口外的那片平地。襄阳周边,只有彼处适合数千骑兵周旋冲突。”

    “要我说,还得再往南走一点,到中卢那一片,也就是廖元俭(廖化)的乡梓所在。”

    “那里才是真正的千骑万马纵横之地!”

    见麋威连连点头,分明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杨仪紧接话头:

    “我亦有一问。”

    “若两方骑兵果真转去了中卢交战,襄阳此地能否及时探知?”

    “必然不能!”麋威也是不假思索。

    “此刻我军城外斥候,除了在汉水上督后的习中郎部,便只有詹君那队蛮骑。”

    “前者自昨日敌军分兵南下,便暂时失去了联络。”

    “后者不擅长突阵,数量又远不如敌骑,我昨日便已经命令他们尽量往汉水方向接应援军,未敢深入西南腹地。”

    “而徐晃将兵常远斥候,并不难掌握我方斥候的散布范围……”

    说到这里,麋威与两人各自对望。

    三人异口同声:“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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