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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令人不安的攻城器械

    汉魏长安城北临渭水。

    这日,渭桥上来了上百辆辎车,并配有大量军士护卫。

    这些车上装的不是常规的粮食,军械。

    而是金银、绢帛、衣裘、帷帐之类贵重物品。

    一看就是用来赏赐的。

    夏侯楙早早带兵出城接应。

    直到车队尽数过河,看到了在后方压阵的郭淮,终是按捺不住,直接打马到桥上:

    “伯济,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你再不来,我怕是要命丧于此地了!”

    郭淮闻言面色一惊:

    “王、郑二将要造反了?”

    夏侯楙摇头道:

    “区区小贼,我怕他俩作甚?”

    “是曹子丹!”

    “他又要拿我做饵,引刘备来攻城!”

    得,又是这个。

    郭淮在关中待了不短时日,自然知晓二人的“恩怨”。

    当下劝慰道:

    “天子正在弘农窥望关内战事,诸将无敢不用命。”

    “你能据坚城而守,已胜于旁人许多,何必怨怼?”

    夏侯楙摇头道:

    “问题就在这里!”

    “若真的足够坚固,车驾为何不亲自渡河过来讨伐刘备?”

    “还有司马仲达和张儁乂(张郃),他俩为何都远远躲在别的城池,只留我与曹子丹在长安?”

    “这说明长安城,还是不够坚固啊!”

    郭淮顿时无语。

    不是被夏侯楙的歪理说服。

    而是感觉多解释一句都是浪费自己时间。

    见郭淮不说话,夏侯楙顿时急了:

    “伯济以为我在大言恫吓你不成?”

    “不瞒你说,我近来在城南最高的那座城楼上天天观望敌营,刘备何时更衣,何时用食,何时出来装模作样地巡营,我都一清二楚。我敢说这城中没有人比我了解蜀贼的布置!”

    “便是郑甘夜里悄悄派人去联络刘备,那都是我故意放纵的!”

    “否则就他那点本事,怕是城壕这一道就过不去!”

    郭淮点点头,敷衍应了一声“辛苦”。

    夏侯楙脸上顿时涨红,一把抓起对方的马缰,道

    “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随后不管三七二十,直接拉着对方的马跟自己一起跑。

    从长安西北角的“横门”进了城区,走华阳街,转夕阴街,又转章台街,最终一路南行到最南的安门。

    登上城楼后,夏侯楙二话不说,抬手指着安门向南正对着的那大片汉军的营地。

    或者说“工场”。

    郭淮脸上终于露出异色。

    好半天才回头疑惑道:“那些是……发石车?”

    夏侯楙:“虽不是往常的发石车,但那模样,一看就是用来抛石砸墙的。”

    “不然蜀贼在那上头瞎忙活什么呢?”

    郭淮闻言下意识回头再看。

    正好看到那片原本是宫殿废墟的土台上,

    大量汉军士兵正在安装、调整木臂,固定绳索。

    还有人给“发石车”覆盖应该是用来防火的牛皮。

    不过最令他费解的是,还有人将一种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木箱子,固定在木臂较短的那一侧。

    而类似的情景,正大规模地出现在长安南郊的那片巨大土台上。

    粗略一数。

    这种模样怪异的发石车,已经立起了七八十架。

    且仍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虽然郭淮说不清这种“发石车”的门道。

    但看到敌军这么劳师动众地大造攻城器械。

    仍是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咽了口唾沫,对夏侯楙问道:

    “听闻你背着清河公主,养了好几房小妾?”

    这没头没尾的一问,直接把夏侯楙听懵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恼声道:

    “养几房小妾也不耽误我尽忠报效朝廷!”

    又猛跺了几下脚:

    “你也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了,如今这城墙到底坚固不坚固,是不是要比先帝之时要好些,你心里没数吗?”

    郭淮心道,城防固不固,哪里是单看一面墙就能笃定的?

    便是单看这墙,土是不是夯得足够坚实,内里没有没增加足量的木桩以增强结构,排水渠的设计是否合理……这些都不是路过的时候随便看上几眼就能搞清楚的。

    非得有丰富的建城、守城经验的宿将老匠来仔细排查,方能摸查清晰。

    不过话又说回来。

    长安这边,还真不缺这类经验丰富的宿将老匠。

    而夏侯楙在此地的权势,也达不到只手遮天的程度……否则何至于总被曹真欺负?

    所以至少在城防的问题上,对方肯定是尽了力的。

    心中稍定,又指着城西的曹真大营道:

    “镇西将军在城外扎营,必能更快知悉蜀贼的意图,可有应对之策?”

    听到曹真的名号,夏侯楙微微一僵,闷声道:

    “他说若我实在怕守不住,就拿重物堵住城门。”

    堵门……

    郭淮眯了眯眼。

    通常来说,防守方不是到了彻底无路可走的地步,是不会将自己堵死在城里面的。

    当然,凡事无绝对。

    曹真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让夏侯楙不顾一切地坚守下去。

    一直守到胜机来临的那一刻。

    而众所周知,城门是一座城最薄弱,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而又众所周知,长安是一座有很多城门的大城。

    汉军的“发石车”造好之后,十之有九都是往各处城门方向发力的。

    想到这,郭淮忍不住再看一眼汉军的造砲营地。

    最靠北的一排“发石车”,距离长安最南的安门已经不足六百步。

    若非两边之间隔着大量的角围、木墙,以及有一道护城河隔着。

    其实已经算进入了正常交兵的距离。

    “寻常发石车只能抛射两百步到两百五十步。”

    “蜀贼这次造得格外高大,便多算他一百步。”

    “换言之,只要将发石车往北挪动二三百步,便能砸到此门……”

    推算到这,郭淮斩钉截铁道:

    “决不能让蜀贼抵近壕池之间!”

    “镇西将军的骑兵就在城外,必要时,当不顾一切前去烧毁这些砲!”

    “子丹就是这个打算。”夏侯楙应声道。

    “只是当下敌军砲阵未成,而我方又有心拖延时间,不必急于出击。”

    “况且敌军显然重视保护此阵,设下重围、重兵掩护,若不先将其调开,怕是难以抵近的。”

    “子丹的意思是,刘备初来,蜀贼士气正盛,守备必然严密。”

    “何妨再等一等,待他攻城受挫之后,再行偷袭不迟。”

    郭淮想了想,确实这样更合理。

    毕竟当下急于求胜的是刘备,是汉军。

    自己这边是能拖一天算一天的。

    正该以逸待劳。

    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除了加固城门,真的无事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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