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老穆呵呵一笑。
“那就先说坏的，你看了今年入围的名单，《在某处》的导演索菲亚·科波拉是昆汀的前女友。”
“还有，《无果之路》的导演蒙特·赫尔曼是昆汀在电影圈的引路人。”
“他们俩个都是你的劲敌。”
电影节不是公公关关，还有人情世故，老穆说的这些，沈良其实都知道，他不仅知道，他还记得很清楚。
谁让这一届威尼斯电影节闹出了很大的‘风波’。
金狮奖被昆汀颁给了前女友索菲亚·科波拉，《在某处》这部电影在放映那会，热度很低。
特别金狮奖颁给了蒙特·赫尔曼。
一座金狮奖送给旧情人，一座给了引路人，结果出炉后，昆汀没少被媒体追着问。
也没少被追着喷。
但。
昆汀无所畏惧。
怕个蛋蛋。
就像他的那部电影名字一样。
无耻混蛋，谁怕谁。
干了就是干了。
墨镜王都能批发影帝、影后，他干不得？
就干了！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马克的态度很明确。”
老穆直言道。
“他私下做了承诺，这一次，不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这话的言外之意，还有一层意思。
大满贯，很难。
无法保证。
老穆、老田都听出来了，沈良当然也听出来了，别看国内影迷期望很高。
他们却很清醒。
大满贯的难度如果要具体类比一下，可能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拍了一部电影，然后拿了金棕榈，或者金熊、金狮。
因此。
他们的公关策略一直是尽人事，听天命。
“老师，马克是不是快要卸任了？”
大满贯很难，保证谁一定获奖，也不容易，要不怎么说电影节具有戏剧性。
在奖项没有揭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获奖的是谁。
“嗯。”
老穆瞥了一眼老田，眼看田壮壮没有说的意思，他便将里面的那些事说了出来。
“你也知道，威尼斯这边对马克的非议很多，前几年，给华语电影连颁发了好几个大奖。”
“然后，他对好莱坞的态度又太过热情，一些组委会的人觉得他让威尼斯电影节失格了。”
“所以。”
“今年大概率会是他最后一届担任主席，明年，或者后年就要卸任。”
“不说这个了，我们目前还是集中推《达拉斯买家俱乐部》。”
不论马克是不是明年卸任，当下，他都是电影节的主席，他的态度要比评审团主席更重要一点。
毕竟。
仅靠昆汀一个人，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算是老马，也够呛。
否则，他的承诺就会是另外一个，而不是现在这种充满灵活性的承诺。
一定拿奖？
拿什么奖？
最佳男女主角？
最佳导演？
最佳剧本？
评审团大奖？
……
多。
太多了。
即便欧洲三大的奖项不如奥斯卡之类，但零零总总也有十来个奖。
奖项有大，有小。
沈良也不是老马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对方打得是什么算盘。
接着，三人又聊了一会今年的电影节。
“今天就到这里吧。”
看到沈良脸上的倦色，老穆主动停止了交流。
“小良，你赶长途肯定也累了，早点回房间去休息吧，调整一下时差，晚上的酒会，交给我们。”
“好，那麻烦两位老师了。”
沈良并不准备参加接下来的活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威尼斯电影节即将开幕，很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像沈良这样的大热门。
关注度更多。
如果他单独出现，那问题不大，但若是跟评委一起现身，或者跟组委会的人见面。
多多少少有点影响。
有些事，能做，但不能说。
要悄悄的进村。
回到房间，沈良例行给程好打了一个电话，聊了一会家常，他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还是黑的。
沈良搂了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半。
继续睡。
这时差得调整一下。
再次醒来，时间是凌晨五点，睡了七八个小时的沈良，脑海里已经没有困意。
睡又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简单的洗漱一番，然后便换了一套衣服。
晨跑去！
清晨的威尼斯街头已经变得喧嚣起来。
此时，河水还没有变臭。
沿着河边一路慢跑，跑着，跑着，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沈导？”
循声望去，只见带着头箍，一身运动装的石原里美满脸惊喜的小跑过来。
“石原？”
一听沈良还记得自己，石原里美心里还有‘小得意’。
想想看，像沈良这样的大人物，一年到头不知道要见多少人，两人又没见过几次面。
虽然她发过邮件，但沈良一直没有回过她。
谁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
“沈导，您的记忆力真是太好了。”
石原里美露出标志性的甜妹笑容，夹着嗓子道。
“我都以为您要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会。”
沈良微微一笑。
“你和妻夫木聪主演的那部《深夜东京》不是入围这次的地平线单元吗？”
听到沈良连电影名字都记下来，石原里美脸上的笑容又甜了几分。
就像是那种被大人物记住的惊喜。
一样一样的。
或许，沈桑应该是从妻夫木聪那里知道的吧？
妻夫木聪在出演完《时间游戏》之后，不仅在公司内部的咖位直接飞升，在日本电影圈，同样如此。
近年来，各种大大小小的导演都合作了一个遍。
那部《迷失东京》，准确来说是导演先找到的他，对方是一个不太知名的导演。
依照妻夫木聪的咖位，对方是‘付不起’片酬的，哪怕日本艺人的片酬相对较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负担得起。
不过。
妻夫木聪不太挑人，他比较挑剧本，现在的他，有那个资本。
《迷失东京》的剧本很对他的胃口，他就跟经纪人提了这件事，接着，公司便提了一个要求。
要男女主角全部打包。
李相日，答应了。
“所以，你提前过来是度假来的？”
说话时，沈良和石原里美已经来到河岸旁的一家咖啡厅，两人恰好都没吃早餐。
边吃边聊。
“嗯，嗯。”
石原里美连连点头，语气里带着一点点撒娇，带着一点点懊恼。
“平时里公司给安排好多好多工作，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假期，我想着，威尼斯除了电影节，这边的风景也不错，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一个人哦。”
此话一出，石原里美心里又懊悔，又忐忑。
怎么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一个人？”
沈良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石原里美。
这句话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嗯，我就住在卢娜巴廖尼酒店。”
眼看已经说开了，石原里美当场豁出去了，把酒店名字也顺带爆了出来。
“沈导，您呢？”
“巧了，我也住在那里。”
“阿勒？”
石原里美瞪大眼睛。
也在哪？
缘分呐。
卢娜巴廖尼酒店前身是12世纪的修道院，是威尼斯当地历史最悠久的酒店之一。
很多文化界的名人来到威尼斯都会住在那里。
遇到也正常。
就在两人聊天之时，不远处有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意大利男子正举着照相机猛按快门。
索洛托是威尼斯当地的小报记者，随着电影节的临近，像他这种记者，不知道有多忙。
这段时间也是他最挣钱的时候。
公众最喜欢窥探名人的私生活，名人的八卦。
这是窥私欲在作祟。
他今天早上本来没想着跑新闻的，他带着相机出门只是出于职业习惯。
走到附近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良！
那张脸，他太熟悉了。
今年威尼斯电影节最热门的导演。
没有之一！
四年前，《艺术家》在威尼斯电影节的轰动，至今还在眼前。
那年电影节结束后，不少意大利媒体都在批评威尼斯电影节太‘保守’。
不就是一座金狮奖嘛，艺术家不配拿吗？
配！
至少比《三峡好人》更值得拿一座金狮奖，彼时，很多人都在为《艺术家》，为沈良鸣不平。
觉得电影节太黑。
但。
作为从业人员的索洛托很清楚，如果沈良那一届真拿了金狮奖，事后舆论场怕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批评的角度都很好找。
不该给金狮奖。
三金大满贯的成就，怎么能轻易的给一个年轻人，当然，舆论场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只会从鸡蛋里挑骨头。
找《艺术家》的缺点，然后猛猛批判！
不给是黑幕！
给了，那也是黑幕！
反正，电影节官方里外都不是人。
这一次，即使电影节还没开始，索洛托已经想好了事后的舆论风向。
拿不拿奖，都有话讲！
咔！
咔！
咔！
猛拍了几张照片，索洛托立刻给上司打了一个电话。
“嘿，艾纶，你猜猜我刚刚拍到了什么？”
“什么？”
“哈哈，一条很好的新闻，你觉得沈良私会神秘亚裔女子这条新闻怎么样？”
“嗯？你拍到沈良的照片了？”
“耶，就在刚刚，我看到他正在跟一个亚裔女子热聊。”
“GOOD，多拍几张，最好找个好点的角度，等拍完了立刻回公司，我们一起挑。”
“OK。”
索洛托笑眯眯的挂断电话，而后又举起相机，一阵猛拍。
找角度，那是摄影师的必备技能。
哪怕是正常聊天，只要角度找的好，看起来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很快。
索洛托满载而归。
当天下午，知名华夏导演沈良密会神秘亚裔女子，疑似情变的新闻就登上了威尼斯当地媒体的头版。
不仅仅只是纸面新闻，还有网络新闻也被同步发了出去。
很多人看到照片，那都是一脸懵逼。
毕竟，威尼斯当地的人也不是各个都是影迷，即便是影迷，也不一定会关注外国导演。
关注外国导演，也不一定知道沈良这个人。
不过。
那些熟悉电影节的人，一看就知道沈良是谁。
在这篇稿子里，通篇都是‘臆测’，没有一点实锤，唯独一个优点，那就是角度找的好。
两张照片，一张是两人的侧脸交谈照片，另外一张是‘亲密照’，从那个角度看，就像是贴面热吻。
还有。
这篇文章通篇也没有提到亚裔女子的姓名，都是用神秘亚裔女子来替代。
石原里美在欧洲，那是一点名气都没有。
虽然有很多威尼斯本地人是懵逼状态，但提前抵达威尼斯的媒体同行们，那是一点都不懵。
仅仅半天时间，这条新闻就被‘编成’了各种版本，传到了多个国家的社交媒体。
国内，当然也有。
但。
国内媒体没有乱写，谁让深光影视是很多网站的‘金主爸爸’。
门户网站的日子可不好过。
像深光这样的大户，那必须要好好维护。
负面新闻也变成正面新闻。
新琅网的小编专门找到了原版照片，然后问了一圈，终于有一个同事认出了图片里的女人是谁。
一个日本明星。
H社的。
小编杜鹏对石原里美不熟，但H社，他熟啊。
沈良不止一次跟H社合作过，刘晔的前女友深田恭子就是H社的艺人，想当年，很多人都很看好这段异国恋。
泡打樱花妹嘛。
得知这段渊源，杜鹏充分发挥了联想。
【沈良新片疑似中日美三国合拍？威尼斯密会H社旗下艺人石原里美】
索洛托编写的那条新闻到了日本，同样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如今。
石原里美虽然名气不是很大，但好歹是小有名气的艺人，再关系到另外一个当事人沈良，同样是在日本闻名的大导演。
各花入各眼，各种八卦段子，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消息前脚在日本媒体上发出去，后脚，H社的社长就一个电话打给了石原里美。
崛义贵的电话，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
机会只留给有把握的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H社，现在的日子同样不太好过，虽然他们H社一直以‘宽厚’著称，但宽厚是有代价的。
钱少！
深田恭子已经提前飞了，最近，绫濑遥也有要出走的迹象。
如果对方走了，H社亟需一个门面。
这个门面不能太差。
怎么说也要有前两任一姐的基础条件吧？
国际知名度，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