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桃见林青妍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这李小姐性子也是怪,见她家夫人,不许侍女跟着,只让一个人进去,刚才她在外面可担心坏了。
“怎么样?还顺利吗?”
林青妍轻轻一笑,“顺利得很。”
“那就好。”小桃松了口气,笑着道,“那我们可以回府了。”
一听到回府,林青妍的脸就冷了下来。
这孟国公府实在是污糟,她虽是国公夫人,可没人把她当回事。
孟国公有一宠爱的妾室,三天两头来找她的麻烦,其他妾室也没有一个安分的,整个内院都不得清净。
林青妍一想到如今的日子,就气到想要杀人。
她垂下眼,目光一点点沉下去,几乎化作实质的阴鸷。
她没忘,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
——
“对,就是这样。”沈明姝笑着点头,甜声夸奖道:“你学得很快。”
柳栖坐得笔直,眼睛亮亮的,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悦。
沈明姝望着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她刚开始学写字,一笔一画写得歪歪扭扭,江浔却还夸她,写得不错。
或许是现在自己也当了夫子的缘故,常常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就在这时,耳边“啪”地一声。
柳栖一不小心碰倒了笔洗,笔洗是瓷的,摔在地上,碎成几瓣,里面的毛笔散落一地。
她怔怔地看着地面,脸色一下子白了。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柳栖急得手足无措,眼里瞬间涌上惊慌和恐惧,沈明姝立刻放下笔,握住她的手。
“没事,只是一方砚台,打碎就打碎了,没关系的。”
柳栖却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止不住地慌。
沈明姝看着这一幕,越看越眼熟。
“在做什么?”江浔一回来,就看到沈明姝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方小木盒,正低头往里头摆东西。
她听到声音,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准备的奖励。”她声音软甜,“给柳栖的。”
“你对她还挺好的。”江浔慢悠悠道。
他怎么没有。
“当然好啦,我可不像你那么严格。”沈明姝想起什么,哼了一下。
江浔偏头,“我对你很严格吗?”
“当然!”沈明姝语气立刻加重了几分。
今天看到柳栖打碎的那个笔洗,她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
重生之后,她和江浔关系越来越好,险些都要忘记了自己之前为何那么怕他!
“我对你怎么严格了?”
他还敢问!
沈明姝当即转身,瞪大圆眼,“我六岁那年,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景德镇的笔洗,你竟然罚我当众抄书三日,手心都磨出血了,很痛的!”
江浔听她一口气把话说完,语气不急不缓地问。
“那你还记得,那只笔洗是谁的吗?”
沈明姝一愣,“我怎么记得?反正你就是罚我了。”
江浔慢悠悠道:“那是太子殿下的,陛下赏的。”
“若不是我在太子发怒之前罚你,你受的惩罚可不止是抄书这么简单了。”
那个时候沈家已经失势,他还未有功名,打碎御赐之物,砍头都不为过。
沈明姝抿了抿唇。
啊……
居然是这样吗?
她眼珠转了转,立刻不服气地反驳:“不止这一件呢!”
“我小时候,有一次,就因为夜里回来的晚了些,你就罚我去祠堂跪了一天一夜。跪得腿肿得发紫,出来时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江浔神情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静静看着她,“你还记得你那时候几岁吗?”
沈明姝心里猛地一跳,一股不安从脚底升起。
完了。
果然,他下一句就接了上来,“那一年你五岁。沈大人和沈夫人去世还不到一年,凶手还没抓到,沈府内忧外患。你偷偷跑出去玩,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论谁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都是你被人抓走了。”
“那时候你还小,不懂。但我不能也跟你一样不懂。”
居然是这样……
沈明姝一下子怔住。
看来记忆也是会骗人的。
她只记得自己被罚的过程,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被罚。
一旁的清和简直要哭出来了。
说出来了!大人终于愿意说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话说到一半,沈明姝就说不下去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江浔为什么不说。
因为她之前太害怕他,他跟她说了也是无用,只会更讨厌他。
两人在一起后,也不会突然拿之前的事情来说。
如果不是今天柳栖意外打碎笔洗,沈明姝也不会想起来问他。
“对不起夫君……”
一时间,沈明姝好愧疚,上前抱住江浔。
她抱着他,声音闷闷的,“之前是我不好,一直误会你,误会你很凶很严格,一直很怕你。”
“没想到,你人其实挺不错的。”
江浔嘴角抽了一下。
这是什么话。
不过……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江浔垂下眼眸,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情绪。
“我没想到你会误会这么久,我之前确实为此很难过。”
沈明姝看到他眼中的失落,心里顿时慌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立刻搂紧他,迫不及待地开口,“你别难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江浔还是没说话,仿佛真的被伤透了。
沈明姝急得团团转,仰头看他,认真地保证,“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只要你不生气……”
江浔终于微微偏过头,“真的?”
“真的真的!”沈明姝连连点头,眼里满是诚恳,“我发誓!”
江浔这才点头。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笑。
一旁的清和站在暗处,默默扶额。
完了,夫人又被绕进去了。
他家大人的花招怎么能多成这样?
清和扫了一眼两人,默默带着屋中的侍女退了出去。
江浔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明姝刚听完,耳朵就红了。
“这、这样吗?”她声音小得几不可闻,“我还……没试过。”
江浔看她羞得不知所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不愿意就算了,没有关系的。”
沈明姝本就对他很愧疚,听他这般说,更觉得自己坏死了。
她猛地握住他的手,小声却认真地说:“可以的,可以的。”
不过一个姿势而已,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