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清河县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座县城。
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武松家门口,身上落着厚厚的积雪。
仆人开门出来,见到这年轻男子,吃了一惊。
上前看了后,惊讶道:
“这不是吴举人么?你站在这里做甚么?”
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吴英杰。
当初吴英杰号称清河县神童,和武松一同考童子试。
武松得了魁首后,吴英杰不服气,要求知县张知白公布卷子。
后来州解试时,武松再次夺魁,吴英杰名落孙山。
再往后,武松中了省元、状元,而吴英杰继续在老家读书,今年才中了州解试的举人,但排在了末位。
以前自诩神童,看不起武松。
如今才知道科举之路有多艰难,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中进士。
至于状元,那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明年又是省试、殿试的年份。
吴英杰在家里悬梁刺股,夜以继日地读书,打算苦读备考。
可是昨天,他听说武松回来了,跟随武松的那个偷鸡贼李二宝居然做了六品的枢密院承旨。
吴英杰彻底破防了。
与其发奋苦读,不如投靠武松。
只要武松抬举,甚么官做不得?
连一个目不识丁的偷鸡贼都可以官至六品,他好歹是举人出身。
所以,吴英杰一大早便到了武松门口,来了个程门立雪,等着武松出来。
仆人开门见了,十分惊讶。
吴英杰对着仆人拜道:
“劳烦大哥通报一声,我在此等候,只求能见江陵侯一面。”
清河县不大,吴英杰中了举人,也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仆人不好拂了面子,说道:
“举人等着,我去通报。”
大门关上,吴英杰继续立在雪中等候。
此时,武松正在被窝里,潘金莲抱着不让走。
仆人敲门,李姝起身问了,走到床边禀报:
“官人,吴举人在门外站着,想见官人一面。”
“哪个吴举人?”
武松好奇问道。
潘金莲不耐烦,说道:
“便是那个吴英杰,当初官人中了童子试魁首,那厮还来家中厮闹,不是个好人。”
“他要站着,随他站着,休要理会他。”
潘金莲抱着武松撒娇道:
“官人数年不在家中,且陪奴家再睡会儿。”
“已天明了,还不起来?”
“不可起床,若是起来了,那瓶儿、春梅都是虎狼,定然抢了去。”
武松笑道:
“那我便再陪你睡会儿。”
武松抱着潘金莲继续睡觉,李姝看着不好意思,退到外面的房间候着。
直等到中午时分,潘金莲求饶了,武松才起床来。
仆人对武松说,吴英杰还在门口站着。
武松随口说了句,让他进来。
仆人开了门,吴英杰已经在门口站成了一个雪人。
“吴举人,老爷让你进去说话。”
听到这话,吴英杰浑身颤抖一下,肩膀上的积雪落下。
深吸一口冷气,吴英杰匆匆进了大门,走过院子,终于见到武松。
此时的武松已经大不一样,充满威严的上位者气息。
仔细清理好身上的积雪,吴英杰低头走进正堂,对着武松恭敬地跪下磕头:
“儿子拜见干爹。”
一开口,武松就无语了。
当初童子试的时候,吴英杰嘲讽武松考不上。
武松问他,若是考上了如何?
吴英杰说,若是武松考上了,认武松做干爹。
这吴英杰恬不知耻,居然真认了武松做干爹。
“起来吧。”
武松冷笑,吴英杰爬起来,恭敬地站好。
“州解试中了?”
“中了,今年中的。”
“恩州府今年有20个举人的名额,你排第几?”
恩州府属于小地方,原本只有10个名额。
因为武松的缘故,徽宗特意给恩州府再加了10个名额,也就是20个。
吴英杰回道:
“儿子才疏学浅,屈居20位。”
“末位...你这等,只怕省试要落榜。”
吴英杰激动地说道:
“求干爹抬举儿子做官,儿子一定为干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看着吴英杰激动的样子,武松心中感慨:
当初看范进中举,觉着可笑。
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官迷对做官有多渴望。
不过也没甚么稀奇,便是到了后世,为了往上爬,为了做官,认上级做干爹、做干妈的不计其数。
将自己老婆、女儿送到上级床上的,也比比皆是。
至于自己卖屁股的,那就更多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官场之上,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
“待过了年,你去京师省试,若是中了,我自会抬举你。”
“儿子才疏学浅,只怕中不了。”
“便是不中,我也抬举你。”
吴英杰这种人,只要武松一直强大,他就会做一个忠实的狗腿子。
这样的人,可以让他干脏活。
所以,武松决定收留他。
“谢干爹!”
吴英杰用力磕头,喜极而泣。
“回去吧。”
“是,儿子告退。”
吴英杰爬出门外,才站起来走路。
潘金莲走出来,看着吴英杰的样子,笑道:
“今日才知走狗是甚么意思。”
“多少人想做我的走狗而不得。”
潘金莲坐在武松怀里,感慨道:
“当日何曾想到能有今日的权势富贵。”
吴月娘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吴霖、吴员外两个,还有一箱子礼物。
“二郎,我父亲、大哥来看你了。”
吴月娘先一步进门,吴员外行礼拜谢:
“谢二郎救了我儿。”
“自家人,何必多谢。”
武松起身,请吴员外、吴霖坐下。
吴月娘和潘金莲到后面院子去了。
“昨日听我儿说了,若不是二郎搭救,再不能相见了。”
“吉人自有天相,大哥如今没事便好。”
听了武松的称呼,吴员外暗暗欢喜,多亏吴月娘和武松好上了,不然如何能有这般亲近的关系。
又想到西门庆,吴员外觉得西门庆死得好。
“听说二郎在京师做得好大官,要将家眷都带去应天府。”
“是,如今北面辽国内乱,只怕战火南下,到时候,清河县难保。”
武松是江陵侯,懂得多,吴员外并不怀疑武松胡说。
“那我们也跟着二郎去么?”
“最好同去,到了应天府,我有兵马守城,还有产业。”
武松看向吴霖,说道:
“等到了应天府,田产、铺子,甚么东西没有,何必在乎这些东西。”
吴霖说道:
“我已劝过爹了,他舍不得。”
吴员外说道:
“二郎这等说,我便走,如何舍不得。”
吴霖昨天晚上说了,吴员外不放心,要听武松亲口说一遍。
只有武松说了,才是有保证的。
“员外好生筹备,年后我便要走的。”
吴员外点头,说了会儿话,马上回去处置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