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和兄弟们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小四方桌,席地而坐。
仰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发出一声感慨,“今天不晒不热又不下雨,适合赶路。”
“我也这么觉得,先前每日赶路,总想着歇息,突然能歇了,又想着赶路。”
“廖哥,你说信传回京城,户部会给咱们拨银子吗?”
“这里距离京城那么远,发消息拨款下来,得三五个月吧,咱们是不是可以一直躺在这儿?”赵九往后一躺,双手垫在脑后,“舒服,除了没银子哪哪都好。”
老廖嘴里嚼着一颗花生,“可以,三五个月后你的尸体会一直躺在这。”
胡峰追问,“尸体?廖哥,有这么严重吗?”
赵九也吓得坐起身
所有人都看着老廖等待他的回答。
“廖哥,我还年轻没娶媳妇儿,春楼都没去过的,我不想死啊!”
老廖说:“等朝廷拨款下来一定会逾期,逾期轻则罚俸、杖责,重则革职入狱,我们这次押送的是重要犯人,后者还是轻的。”
八成小命不保。
“那怎么办啊?要不咱们撂担子不干了,逃命去?”
“我们逃了,在京城的家人怎么办?”
“也是,我们想办法弄点银子继续赶路,找当地衙门拨款,他们不肯,还有三皇子和萧家……”
“衙门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吗?估计比户部快不了多少。”
此话一次,全部沉默。
他们去找官府出具证明,遭遇劫匪银子没了,两天了文书还没下来,还说要调查调查,去他娘调查,几百人都能作证还要怎么调查,就是拖着不肯拨银子。
老廖犯愁,上哪找几百两?
赵九左右看了一眼没人,左右招手,让几人靠近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到街上买酒,听说有人说江南有数十万百姓揭竿而起、反了,短短十多日集结数十万人,势如破竹已经占领了两州五镇……”
“廖哥,要不咱们也反了?昔日有陈胜、吴广就是因为误了期限要斩首,揭竿而起反了秦朝,今有廖爷率领我等……”
“反你的头,几十文钱都拿不出来,穷得都要卖身了,就这还学人造反,,传出去脑袋都要搬家!”老廖一掌拍向他的后脑勺。
赵九赶忙用手肘护着脑袋,“廖哥手下留情,我开玩笑的,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嘿嘿~”
他其实是认真的。
古人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既然都要死,不如拼一个名垂青史。
“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想以后的事,说不定一会儿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了。”
“你小子又喝醉胡言乱语了,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天上掉钱的,掉馅饼还差不多。”
“我也没见过掉馅饼啊,喝喝!!”
几人喝酒喝得东倒西歪,酒量浅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老廖酒量好,千杯不醉,才喝了几碗,没过瘾。
他也想像兄弟们一样,喝醉了趴桌上什么也不愁了。
忽然一大坛子酒出现在眼前。
“敢问阁下可是廖爷?”
“我是,你又是谁?有何贵干?”
“姓裴,想找廖爷谈个生意。”裴怀霁打开酒坛盖子,给他倒酒。
老廖的眼里带着几分警惕,“什么生意?”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廖哥放心,不是让你干杀人放火的事,这件事对你来说易如反掌,裴某还能帮你解决一大困难。”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准许萧家做马车,到了流放地方给他们安排好点的村子,路上多关照他们,更不准对他们动手,若能做到以上几点,裴某愿给队伍捐赠一千两盘缠,平时再给你一千两路费。”
喝的半醉的胡蜂指着天上,“廖、廖哥,天上掉钱了。”
其他人一听也接连抬起头,“掉钱了,掉钱了,钱在哪呢?”
一千两对老廖来说犹如救命稻草,别说让坐马车了,就是让他们抬着云昭雪走都行。
老廖反复确认对方没有开玩笑,双方签订字据后裴怀霁奉上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摆放着十个银锭。
“裴公子就这么信得过廖某?”
“经常听家妹说廖爷是一个重情义、言而有信之人,我相信她,今日一见,更觉得廖爷可信,家妹就拜托廖爷了。”裴怀霁又和他干了一碗酒。
“砰!”
……
客栈大堂。
华慕容把一个包袱交给裴怀霁,“徒弟,此行艰险,你自己多保重,这是我连夜制作雷震子,就三颗,这一袋都是毒药,关键时刻撒向敌人,能毒倒一大片。”
“多谢师父。”
“记住师父教给你的保密秘诀,打不过就跑。”
“是!师父,徒儿记下了,师父,等江南叛乱平定我就接您去养老,还有各位一同前去江南游玩。”
“不急不急,师父还年轻,你多保重!”华慕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退到一旁。
裴怀霁对云昭雪说:“雪儿,先前给你送的东西你没要,我已经交给逐风大人的商队让他们代我送去岭南,还买了很多小孩子要用到的东西,或许下次见面,外甥们已经出生了,外面的路我不能送你们了,抱歉!”
云昭雪轻轻摇头,“不用抱歉,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东西我收下了,我也替孩子们谢谢你,二哥。”
“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二哥,你愿意喊我二哥了,世子,你听到了没?雪儿叫我二哥了,你应该喊我一声二舅哥,哈哈哈!!!”
“二舅哥,这把剑送你!保重!”
裴怀霁出手大方,包下客栈,吃食都是他出钱。
他会一把上好的玄铁剑。
“多谢妹夫,你早日站起来,有机会我就用这柄剑和你切磋切磋。”
“好!”
“一言为定!”
“你们都准备了礼物,我不送说不过去啊。”
云昭雪递上两个包袱,“暴雨梨花针、梅花袖箭能连发六支,这是连发弩,这是雷震子,威力更大,至少距离十五米开外,若是离得近炸开时必须卧倒,否则重伤或是死亡,切记!”
“这是圣水,给你装了两个水囊。”
华慕容一听就炸毛了,“什么?两个水囊?丫头,你每次就给我一点点,我都舍不得用啊。”
他用大拇指比了指甲盖那么点。
裴怀霁笑道:“师父莫气,我的分你一半。”
“不用,你自己拿着保命用,拿了这么多武器和圣水,如果还能把小命丢了,或是缺胳膊少腿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放心,我”
“我也给神医准备了一水囊,一会儿上去拿给你。”
“真的?那感情好啊,我刚才就是随口说说,我不是小气的人啊。”
“雪儿,谢谢你。”裴怀霁感动得红了眼眶,手上沉甸甸的包袱都是妹妹对他的爱。
寒暄几句,也该出发了。
裴怀霁出门,手下们已经牵着马等在门口,翻身上马。
云昭雪走到门口,“二哥保重!一路顺风!”
他握紧缰绳回眸,用力点头,拱手抱拳,“嗯,你们也要多保重,等叛乱平定,我就去岭南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