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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海滩上的纯真

    马车沿着官道继续向东南行驶,齐鲁大地的雄浑山峦逐渐被抛在身后,地势趋于平缓,空气中也开始带上了一丝来自东南方向的、湿润而咸腥的气息。

    这一日,马车正行间,一直闭目养神或静观窗外的蘇清音,忽然轻声开口:“福伯,且停一下。”

    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树荫下。

    金海疑惑地看向她:“清音小姐,有何事?”

    蘇清音掀开车帘,望向东南方天际,那里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湛蓝。她深深吸了一口那与众不同的空气,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如同少女般的好奇与向往,轻声道:“东家,我们……绕道去看看吧。”

    “去看什么?”金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除了官道和田野,并无特殊景致。

    “海。”蘇清音吐出这个字,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缱绻与渴望,“我生于江南水乡,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大海。古籍中记载,‘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其浩瀚,非江河湖泊可比。如今既已近海,不过两日路程,不去一观,终是遗憾。”

    她的目光转向金海,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恳求的意味:“可好?”

    金海看着她眼中那抹不同于平日清冷睿智的光彩,心中没来由地一软。自相识以来,蘇清音始终是算无遗策、冷静自持的模样,何曾有过这般流露出个人喜好的时刻?这看似突兀的提议,反而让她更像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渴望的少女。

    “好!”金海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便依小姐,我们去看看海!”他心中也生出几分期待,前世虽见过海,但在这北宋末年,看那未经工业染指、原始而壮阔的海疆,又是何等光景?

    福伯得了指令,并无多言,只是调转马头,转向通往东面海州(今连云港)的岔路。

    多行两日路程,对于他们的行程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重要的是,此刻她眼中的那抹光。

    越往东行,空气中的咸腥味愈浓,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大片的盐田和渔村,民居样式也与内陆略有不同。当马车最终攀上一处高坡,视线豁然开朗时,即便是早有准备的金海,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一片无垠的蔚蓝。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蓝。天空如洗,万里无云,与远处海平面完美地衔接在一起,水天一色,浩瀚无边。近处,海水是清澈的碧绿色,卷着白色的浪花,一层层、永不疲倦地涌上金黄色的沙滩,发出“哗——哗——”的、舒缓而有力的韵律声。阳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万千跃动的金鳞,随着波涛起伏闪烁。

    海风迎面扑来,带着磅礴的水汽和自由的气息,吹动了車帘,也吹动了蘇清音额前的几缕青丝。

    她怔怔地望着那片蔚蓝,红唇微张,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整片大海的光影,充满了震撼与迷醉。那是一种脱离了所有算计、谋划、仇恨的,最纯粹的惊叹。

    “这便是……海么……”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海风带走。

    福伯将马车停在一处僻静的海湾旁,这里礁石环抱,形成了一片相对平静的沙滩,人迹罕至。

    蘇清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站在松软微凉的沙滩上,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用绣鞋尖碰了碰涌上来的浪花,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缩,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她脱下鞋袜,露出一双莹白如玉、脚趾圆润秀气的天足。她赤着脚,试探着踩在湿漉漉的沙滩上,细沙从趾缝间溢出,痒痒的,让她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脚趾。然后,她像是被这新奇的感觉蛊惑,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向浅滩,任由清凉的海水一波波地漫过她的脚踝,小腿。

    海浪温柔地舔舐着她的肌肤,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玲珑的脚踝和优美的小腿曲线。她时而低头看着脚下荡漾的水波和偶尔掠过的小鱼小蟹,时而又抬头眺望那无垠的远方,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袂,裙裾飘飘,宛如即将凌波而去的仙子,又像是偶然闯入凡尘的海之精灵。

    金海站在不远处,看得痴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蘇清音,褪去了所有的清冷与防备,如此生动,如此鲜活,如此……惹人怜爱。那份圣洁之美,在这天地壮阔的背景下,非但没有被掩盖,反而被衬托得愈发惊心动魄。他心中那股自清河客栈便悄然滋生、又被一路压抑的情愫,此刻如同被海风吹拂的野火,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东家,你看!”蘇清音忽然回过头,指着远处一群掠过海面的海鸥,脸上带着纯然的喜悦,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

    那一刻,阳光在她身后形成耀眼的光晕,她的笑颜,比阳光更璀璨。

    金海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温暖充斥胸腔。他下意识地也脱下鞋袜,走入海中,来到她身边。

    海水微凉,细沙柔软,与她并肩立于这海天之间,听着潮起潮落,看着鸥鸟翔集,金海忽然觉得,世间一切纷争、算计、危险,仿佛都暂时远去了。此刻,唯有天地,大海,与她。

    “如此美景,当练上一趟拳,方不负此行!”金海心血来潮,笑着说道。他走到稍干爽些的沙滩上,摆开了《太祖长拳》的起手式。

    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驱散困意或尴尬,也不是为了敷衍了事。而是胸中有一股意气,想要在这天地之间,在她面前,尽情舒展。

    他沉心静气,意守丹田。海风拂面,带着咸湿的气息,仿佛也为他注入了力量。起手、冲拳、踢腿、格挡……一招一式,虽依旧带着初学者的生涩,却比在马车上、在客栈房间里时,多了几分难得的开阔与自如。他的动作与这海天背景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拳风似乎也带上了海浪的韵律,刚猛之中,透出一丝难得的圆转与流畅。

    他没有去看蘇清音,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蘇清音静静地站在浅水中,任由海浪轻抚脚踝,目光追随着沙滩上那个认真挥拳的身影。她没有说话,眼神却不再是平日的审视与冷静,而是带着一种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看着他因专注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他偶尔因动作到位而眼中闪过的亮光……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抹极浅极浅的弧度。

    这一刻,沙滩,海浪,练拳的男子,静观的女子,构成了一幅无比和谐、温馨而美好的画卷。远远望去,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对神仙眷侣,在此享受这海天一色的宁静。

    一趟拳打完,金海收势而立,只觉得周身气血通畅,神清气爽,连日来的奔波疲惫似乎都被这海风与运动洗涤一空。他转过身,看向蘇清音,正好对上她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目光。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细微的电光闪过。蘇清音率先移开了视线,脸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转身走向放鞋袜的地方,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清冷:“东家拳法,颇有进益。”

    金海心中欢喜,挠了挠头,憨笑道:“是这海边让人心胸开阔。”

    夕阳西下,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色。两人在海滩上流连许久,直到暮色四合,才在福伯的提醒下,依依不舍地离开,寻了附近渔村的一间简陋客栈住下。

    客栈条件自然无法与城镇相比,但推开窗,便能听到隐约的海潮声,闻到那独特的海的气息。

    如同前几夜,蘇清音依旧只要了一间房。金海也已渐渐习惯,虽仍觉心跳加速,却不再如最初那般手足无措。

    梳洗过后,两人各自躺下。窗外,海潮声规律地响着,如同大地的呼吸,比任何安神香都更能抚慰人心。

    金海闭着眼,听着潮声,回味着白日里海滩上的点点滴滴,尤其是蘇清音那不同于以往的笑容和眼神,心中一片宁静与温暖。

    然而,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际,忽然感到身旁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紧接着,一具温软幽香的身体,轻轻地靠了过来,一只纤细的手臂,带着些许试探和犹豫,小心翼翼地环上了他的腰。

    金海浑身猛地一僵,睡意瞬间全无!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跳出胸腔!

    是蘇清音!

    她……她竟然主动搂住了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曲线,能闻到她发间、身上那清冷的梅香混合着沐浴后淡淡的水汽,甚至能感觉到她轻微而快速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

    她……这是何意?

    金海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他生怕这只是个梦境,自己稍一动弹,便会惊醒,或者……惊跑了她。

    蘇清音似乎也极为紧张,她的手臂最初有些僵硬,但感受到金海并没有推开她,反而身体绷得更紧之后,她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将脸颊轻轻地、几乎微不可察地贴在了他坚实的背脊上。

    她没有说话,金海也不敢问。

    黑暗中,只有窗外永恒的海潮声,以及两人之间那无声却汹涌澎湃的心跳与呼吸。

    这一夜,注定无眠。金海保持着那个被搂抱的姿势,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守护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带着海风气息的亲密,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一丝丝患得患失的惶恐。

    而在他身后,蘇清音闭着眼睛,长睫轻颤,感受着身前男子传来的温热与那令人安心的气息,一直紧绷着、算计着、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心,仿佛在这陌生的海边客栈,在这无边的夜色与潮声里,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清白依旧,但有些界限,已在悄然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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