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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7章 叛贼沈砚

    沈砚看去,只见对方身穿暗纹棉服,面皮白净得与这乡野格格不入。

    一看就是县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主。

    张口报官,闭口问罪,就这份声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官老爷亲临。

    可沈砚又怎会被这种纸老虎吓住?

    先是强闯民宅,又是强抢财物,就算是说破天去也该是这李胜被问罪。

    “你眼瞎了?他抢我麝香,我就断他手脚,怎么,你也想试试?”

    王友辙何曾被人这样骂过?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已经燃起了怒火。

    在平漳县城,谁不知道他是林捕头的妻弟,左邻右舍谁不卖他三份薄面?

    即便是衙门里的差役见了他,也要客气地唤一声“王哥”。

    可自从来到这青石塘村,这些泥腿子竟然一个二个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尤其是眼前这个泼皮,非但毫无敬畏,反而对着他炎炎狂吠!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友辙咬牙切齿,目光中充满怨毒与恨意。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李胜可是跟着他姐夫做事的,竟然在这小小的山村被一个贱农踩断手脚。

    并且对方话语之中还如此嚣张跋扈。

    王友辙心中怒火上涌,这不仅是打他的脸,更是对他姐夫的大不敬。

    他气得脸色铁青,胸口仿佛堵着一团火。

    “是非对错轮不到你一介贱农说三道四,即便他真的有错,衙门自会抓他问罪,轮不到你来逞凶!”

    “况且,你一介贱农竟敢如此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倒在地上的李胜如同死狗,看着王友辙上前“主持公道”,心中激动不已。

    虽说手脚被打断了,但能与林捕头的妻弟交好,日后在衙门内也算是有了靠山。

    他视线一转,满眼仇恨地瞪着沈砚。

    等王友辙亮出身份将这泼皮慑服,他定要将刚才所受的痛苦十倍偿还在沈砚身上!

    然而,迎接王友辙的却是一道玩味的目光。

    只见沈砚眼神戏谑,其中还夹杂着一抹令人心悸的狠辣。

    他缓步上前,一把揪住王友辙的衣领,面色阴狠。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但你最好清楚,得罪了官府,你会被收监问罪,但得罪了我,你今天就得死。”

    “连叛军都不愿来青石塘村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想针对我,我就先弄死你。”

    “等官兵抓人我就钻进山里,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你报仇?”

    王友辙被吓得脸色煞白,眼底的倨傲瞬间烟消云散。

    一股几乎令他窒息的阴影笼罩而下,额角的冷汗瞬间便淌了下来。

    “你......你......”

    他嘴唇哆嗦着,下意识想放几句狠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官兵了,就算是他那个当捕头的姐夫,也不可能钻进山林去为他报仇。

    人都死了,报仇有个卵用。

    可仅凭这么几句狠话,就让他给一个乡野泼皮认错?

    身为平漳县城林捕头的妻弟,王友辙心中那点可怜的自尊还在做着无力的挣扎。

    他不能就这么认了,至少也得硬气一点,不能像个孬种一样低头求饶。

    “你最好别太张狂,县衙林捕头是我姐夫。”他弱弱地挤出一句话。

    得,有好戏看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

    李朔在一旁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

    沈砚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眸子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眼瞳中透出一股森寒与冰冷。

    他没说话,顺手抄起栅栏边上的铁锹,一下砸在王友辙脑门上。

    一声闷响,像是熟透的西瓜被砸开。

    王友辙连一声完整的闷哼都没发出,整个人就像被拍倒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后仰倒。

    沈砚上去猛踩两脚,鞋底毫不留情地碾在王友辙的脸上。

    碎石和泥土混着鲜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抡起铁锹,再次砸下。

    咔嚓一声,不知是哪里骨裂了。

    王友辙的惨叫猛地拔高,像油锅上的大虾一样剧烈蜷缩起来。

    “让我别太猖狂?你算老几!就凭你那个当捕头的姐夫?”

    铁锹一次次扬起,又一次次落下。

    沉闷的撞击声和尖锐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直到铁锹都被打断了才渐渐平息。

    李胜的脸死死埋在地上,躺尸装死,不敢上来阻拦,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连站在角落的李三江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王友辙被打得奄奄一息,昂贵的棉衣沾满了泥土和血污,只是偶尔抽搐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沈砚不解气,扔掉铁锹正要上去再踢几脚。

    “住手!”

    一道高喊声从院外传来。

    只见院门处,出现了几名身穿皂色公服,腰挎官刀的中年男子。

    为首一人,正是捕头林以专。

    上午县衙收到了李德友的举报信,县令命他前来青石塘村调查沈砚。

    却不想刚循着动静找到这里,就看到妻弟王友辙被一个村民打得像条死狗一样。

    林以专皱着眉,脸色极为难看。

    兴许是那顽固的头风症又犯了,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

    “姐夫!”

    王友辙见到来人,一声高喊,如同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救命稻草。

    “你还敢喘气?”

    沈砚大力一脚,前者直接昏死过去。

    今天他占理,别说区区一个捕头,就算是县尉来了也得低着头做人。

    林以专此刻双眼爆瞪,威严的脸上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怒意。

    一个乡野村民,竟敢当着他的面行凶伤人!

    一时间,他心中的怒火层层上涌,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伤人!给我拿下!”

    林以专一声暴喝,身边一名捕快如猎豹般扑上前去。

    那人右手成抓,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沈砚肩膀。

    这一爪,赫然是衙门里擒拿要犯的狠辣招式——猎肩锁喉。

    先废臂膀,再抓咽喉,若是抓实,顷刻之间便可就地拿人。

    面对这迅猛一击,沈砚的反应更快。

    一记鞭腿踢出,后发先至。

    砰!

    疾冲而来的捕快就像是一个破麻袋跌落在地,皂色公服上满是灰尘泥土,狼狈至极。

    与此同时,一名年轻捕快凑到林以专身边压低声音。

    “头儿,这小子不就是沈家那泼皮吗?昨个傍晚还在村口打过照面。”

    林以专双目微眯,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他认出沈砚来了。

    随即,一抹森然的寒意覆盖在了他的脸上。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成全你!

    他站定身形,冰冷的目光如利刃透着丝丝寒气。

    “沈砚!本捕头怀疑你与叛军勾结,对抗官府,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声如寒铁,带着凛然杀意,瞬间笼罩了整座小院。

    一旁的李三江和李朔听到这话,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李胜笑了,眼神中交织着怨毒与得意。

    虽然他不知道那封密信就是他爹送的,但丝毫不妨碍他脸上露出一抹狂喜。

    沈砚在原地站定,非但没有丝毫畏惧,眼底反而燃起了冰冷的杀意。

    若说李胜、王友辙只是狐假虎威,那么林以专这番话,无疑是代表着县衙的态度。

    勾结叛军,对抗官府?

    这世道上的是非黑白,难不成全由他们一张嘴说了算?

    事已至此,注定是无法善了。

    沈砚目光微抬,眼底已是杀意弥漫。

    林以专脸色剧变,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杀意将他彻底锁定。

    呛啷一声,他拔出腰间长刀,声色俱厉大喊。

    “叛贼沈砚当众拒捕,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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