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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兵煞入长安,孕吐惊修罗

    “长安捷报!御驾亲征,大破白龙军于蓝田!斩首三千,俘获火炮百二十门!”

    信使的声音嘶哑,透着极度的亢奋,在死寂的军营中回荡。

    原本麻木的士兵们,浑浊的眼中泛起一丝光亮。

    赢了?

    朝廷赢了?

    那他们这二十天的玩命狂奔,为了什么?

    “带过来。”

    木子白坐在太师椅上,手里依旧捏着那块发硬的冷饼。

    信使被两名亲兵架到堂前。

    “木将军!大喜!陛下......”

    “闭嘴。”

    “我问,你答。”

    信使被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盯,到了嘴边的恭维话瞬间咽了回去,浑身一哆嗦,跪伏在地。

    “是……是!”

    “赵无言死了没?”

    “回将军,没……没死。乱军之中,让他跑了,往西边去了。”

    木子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果然。

    变量没有被清除,只是转移了位置。

    “伤亡。”

    “这……”信使犹豫了一下,“御林军伤亡三千余,陛下……陛下龙体无恙。”

    “我问的是敌军。”

    “白龙军火炮营全军覆没,火铳手死伤过半,骑兵……骑兵折损不多,护着赵无言逃了。”

    闻言木子白大脑飞速运转。

    火炮全丢,火铳过半。

    赵无言的核心战力已经被废了大半。

    短时间内,他无法再对长安构成威胁。

    威胁等级下调。

    “长安城内,可有动荡?”

    “回将军,陛下回城后,开国库抚恤伤亡,民心大振,城内安稳。”

    民心。

    木子白对这个词不感兴趣。

    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个数据。

    “夫人。”他盯着信使的眼睛,“有没有消息?”

    信使终于反应过来,将军问的是谁。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小人……小人不知。捷报只说战事,没……没提家眷……”

    嘭!

    木子白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

    信使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

    “废物。”

    木子白站起身,来回踱步。

    没有消息。

    在他的逻辑里,没有消息,就意味着最大的不可控。

    赵无言既然能派人去阴山偷家,就不可能在长安城里没留后手。

    那个女人是重要筹码。

    如果赵无言败退前狗急跳墙……

    存活率在下降。

    必须重新计算。

    “定国。”

    叶问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老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

    “长安赢了,危机已解。让将士们歇两天吧,这一路,太苦了。”

    木子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老帅。

    “危机解了?”

    “赵无言主力尚存,西边还有他的地盘。他只是输了一阵,还没输掉底裤。”

    “况且……”他指了指北方,“突厥人只是被打疼了,没被打死。一旦听说我们主力南下,你猜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叶问舟脸上的笑容僵住。

    “那你的意思是......”

    “传令,一个时辰后拔营。”

    “什么?!”叶问舟瞪大了眼睛,“将士们刚吃了一顿饱饭,很多人脚都烂了!你还要急行军?!”

    “长安赢了,不代表我们赢了。”

    木子白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长安的位置上。

    “赵无言留下的烂摊子,那个只会玩弄人心的‘木元帅’收拾不了。”

    “一百二十门火炮。”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那些东西落在不懂行的人手里,就是一堆废铁。”

    “我必须尽快接管。”

    叶问舟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无比陌生。

    “你究竟是为了大唐,还是为了你自己?”

    木子白没有回头。

    “有区别吗?”

    他扯下挂在架子上的披风,大步向外走去。

    “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目的。”

    “死了的,只能当路基。”

    .......

    军令如山。

    一个时辰后,刚刚得到片刻喘息的大军,再次踏上了征程。

    这一次,没有人抱怨。

    因为他们听说了长安的胜利。

    胜利意味着赏赐,意味着好日子,意味着他们这二十天的苦没有白吃。

    士气竟然诡异地高涨起来。

    木子白骑在马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人类,真是容易满足的生物。

    只需要一点点希望的诱饵,就能榨干他们最后一丝体力。

    很好。

    利用这种高涨的情绪,行军速度还能再提升一成。

    十天。

    最多十天,他就能看到长安的城墙。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

    那方染血的手帕还在。

    “等着。”

    他低声自语。

    “等我。”

    ......

    长安城。

    几日过去,大捷的喜悦还未散去,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那场惊天动地的炮战。

    茶馆的说书人唾沫横飞,将木元帅如何运筹帷幄,陛下如何英勇无畏,说得天花乱坠。

    皇宫,御书房。

    叶卫青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大多是歌功颂德的废话。

    他随手扔到一边,揉了揉眉心。

    “子于呢?”

    张忠贤连忙上前一步:“回陛下,元帅在军器监。说是要亲自盯着那些工匠拆解火炮。”

    叶卫青笑了笑。

    “这家伙,比朕还急。”

    “不过也好,那些东西交给他朕放心。”

    长安城西,军器监。

    巨大的熔炉日夜不熄,铁水奔流。

    一百二十门火炮被拆解成数千个零件,摆满了整整三间库房。

    叶卫青穿着一件满是油污的布衣,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拆下来的铜管,对着阳光比划。

    “这管子里的膛线,竟是螺旋状的。”

    他放下铜管,看向身旁的木子于。

    “朕让人试过了,咱们的铁,太脆。按这个模子铸出来,炸膛了三次。”

    木子于站在一堆黑色的火药桶前,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端轻嗅。

    刺鼻的硫磺味。

    “铁不是问题,多试几次总能找到合适的配方。”

    他拍了拍手上的黑灰,“关键是这个。”

    “火药?”叶卫青凑过来。

    “赵无言的火药,比我们用的黑火药威力大得多。”木子于说道,“我们的火药只能听个响,他的能把铁丸推出去几里地。”

    “颗粒化。”

    木子于指着那些绿豆大小的黑色颗粒。

    “他找到了让火药稳定燃烧的方法。而我们,还在用粉末。”

    叶卫青的脸色沉了下来。

    “工部那帮研究了三天,就告诉朕‘此乃天工,非人力可为’。”

    他一脚踹翻了脚边的木箱。

    “天工个屁!赵无言那个杂碎能做出来,朕的大唐工匠就做不出来?”

    木子于静静地看着暴躁的皇帝。

    “给我半个月。”

    “你有办法?”叶卫青抬头。

    “我府上有个人,或许懂这个。”

    木子于想到了系统商城里那些价格昂贵的化学书籍。

    虽然贵,但现在必须得买了。

    “好!朕给你半个月!”叶卫青大手一挥,“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要能把这东西造出来,朕封他万户侯!”

    从军器监出来,天色已擦黑。

    木子于坐上马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系统面板上,那一百二十门火炮的分析进度条才走到30%。

    科技代差,不是靠热血就能填平的。

    回到元帅府,门口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

    李师师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大门口等他。

    木子于心头微微一跳,快步走进内院。

    卧房里,李师师和衣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几个临时来的丫鬟守在床边,端着水盆和痰盂,一脸焦急。

    “怎么回事?”

    木子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丫鬟们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回……回元帅,夫人她……她晚膳时突然呕吐不止,吃什么吐什么……”

    木子于大步走到床边。

    李师师听到动静,勉强睁开眼睛,想要起身。

    “夫君……”

    “躺着。”

    木子于按住她的肩膀,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

    他的医术,大多是用来杀人的。

    但基本的脉象,他懂。

    指尖传来的脉搏,圆润如珠,往来流利。

    滑脉。

    木子于的手指僵了一下。

    他收回手,看着李师师那张略显憔悴的脸。

    “多久了?”

    李师师有些茫然:“什么多久了?”

    “月信。”

    李师师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好像……迟了十来天……”

    她猛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木子于,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夫君,你是说……”

    木子于没有说话。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

    系统面板上,突然弹出一个鲜红的警告框。

    【警告!检测到宿主产生强烈情感羁绊!】

    【警告!“子嗣”变量引入,宿主死亡率预测模型重构中……】

    【重构完成。当前死亡率:89.7%】

    【建议立即清除该变量,以保证任务成功率。】

    木子于看着那个“清除”的选项。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发白。

    “夫君?”

    李师师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有些害怕地叫了他一声。

    木子于回过神。

    他关掉了系统面板。

    “来人。”

    “去请太医。最好的。”

    他说完这句话,重新坐回床边,握住了李师师有些冰凉的手。

    “有了。”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

    李师师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反握住木子于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真的……真的有了?”

    “嗯。”

    木子于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心中那块坚冰,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哭什么。”

    “妾身……妾身是高兴……”李师师把脸埋在他的掌心,“夫君有后了……咱们有家了……”

    家。

    木子于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字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霍去疾急促的脚步声。

    “元帅!紧急军情!”

    木子于的手一顿。

    他把李师师塞回被子里。

    “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走出房门,霍去疾一脸凝重地站在院子里。

    “说。”

    “北边来的消息。”霍去疾压低了声音,“木子定国将军的前锋,已经过了渭水,距离长安不足百里了。”

    木子于的眼睛眯了一下。

    “这么快?”

    按照正常行军速度,起码还需要二天。

    “他们……他们一路几乎没有休整。”霍去疾咽了口唾沫,“沿途……沿途的州县,都被他们吃空了。”

    “现在朝堂上已经炸了锅,御史台那帮人连夜进宫,要参木子定国将军纵兵劫掠......”

    “劫掠?”

    木子于冷笑一声。

    “告诉他们,那是救命的王师。”

    “谁敢再多嘴,我就把他送去北边,让他自己去跟突厥人讲道理。”

    霍去疾领命而去。

    木子于站在院子里,看着北方的夜空。

    那颗煞星,终于要来了。

    一个在朝堂运筹帷幄,一个在边疆杀人如麻。

    现在,这两把刀,要在长安汇合了。

    “你最好给我收敛点。”

    木子于对着北方的夜空,低声自语。

    “别吓坏了我的夫人。”

    ......

    渭水北岸。

    夜色如墨。

    十万大军如同沉默的幽灵,在荒原上休整。

    没有篝火,没有喧哗。

    只有咀嚼干粮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战马嘶鸣。

    木子定国坐在一块石头上,借着月光,擦拭着手中的铁戟。

    戟刃上,暗红色的血槽里,积满了擦不掉的陈年旧血。

    “将军。”

    张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递上一个水囊。

    “前面就是长安了。”

    木子定国接过水囊,灌了一口。

    冰冷的河水顺着喉咙流下,浇灭了胸口那团燃烧的焦躁。

    “朝廷的人来了吗?”

    “来了。”张奎指了指远处,“礼部的一个侍郎,带着十几车酒肉,说是来劳军。”

    “让他滚。”

    木子定国头也没抬。

    “告诉他,我要的不是酒肉。”

    他站起身,将铁戟重重地顿在地上。

    张奎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将军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一路走来,被他们“自己打开”的城门,已经不止一座了。

    “是!”

    张奎转身离去。

    木子定国抬起头,看向南方那座隐约可见的雄城轮廓。

    长安。

    他终于到了。

    他伸手入怀,摸到了那根冰冷的银簪。

    簪子的尖端,还残留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那是叶雪清的决心。

    “赵无言跑了。”

    他对着空气,冷冷地说道。

    “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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