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灵山，大雷音寺。
佛祖高坐，菩萨满堂，罗汉揭谛更是数不胜数，整个灵山有德有法者都在此处了。
他们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从天庭归来，气氛压抑得很。
这些人也都是时不时看向佛祖座前，那里跪着一个人影。
金蝉子。
他回到大雷音寺之后便是一跪不起，就连佛祖唤他，他都不肯起身。
“痴儿。”佛祖微微一叹，“此间过错并不全然在你，我还是低估了那个石猴，未曾想他所参悟之道，已经是如此深刻。”
“佛祖，那做减求空？”此时金蝉子终于是开口了，他脸色极惨白，看不见一丝血色。
听见这个问题，许多菩萨罗汉都是忍不住侧耳聆听，对此极为关注。
不仅仅是那些修道的，他们这些佛门弟子也同样被石猴的那个假设所吸引，越想便越觉得此法妙极，忍不住推演算计其中可能。
那做减求无何尝不能是做减求空？！
只是如此做似乎也就是坐实了“佛本是道”的说法，实在是……
“此乃空中楼阁！”佛祖语气都忍不住稍重几分，他或许还是低估了做减求空的危害！
“此法看着玄奇精妙，暗合‘空’之真意，但实际上，缺乏根基，如那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此乃邪道也！”
最后这位佛祖甚至直接将其定义为邪道。
“……”金蝉子再次沉默下来。
随后他双手合十请罪道，“是弟子学艺不精，被这邪法迷惑，失了分寸，让我佛门大兴之路受阻，罪该万死！”
“弟子自愿放逐，往南瞻部洲去，携三藏真经，一步一脚印，东游传经！”
“若此行传经不成，绝不回头半步！”
金蝉子此言在大雷音寺中回荡，铿锵有力，震撼着罗汉菩萨们的心灵。
“……你可知此中艰险？”佛祖问道。
“弟子愿往！”
“红尘污浊，染你功德之身，削你修行之本，你还愿东游？”
“弟子愿往！”
“若我修行不够、佛心不坚，就此沉沦，便也是我的因果。”
佛祖沉默，菩萨无言。
“可。”佛祖微微点头。
金蝉子拜倒，缓缓退下，出走灵山！
大雷音寺上一众菩萨罗汉看着此景都是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佛祖？”普贤菩萨看向佛祖，“此行恐不止红尘侵染，更有外魔阻道，一步一险。”
“那石猴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之前石猴在瑶池的种种表现再次涌现心头，菩萨都是忍耐不住，生出嗔念乃至杀念！
只是又想到石猴自身的通天本事和其背后那位道祖，菩萨又是无奈。
这一次他们输得太惨，佛法东渐难度剧增。
“无妨，佛门大兴乃是天意，谁也阻拦不得。”佛祖却是摇头。
“怕就怕，金蝉子此行路上有‘道劫’。”
由道门出面降下的劫！
道门拦路，这是必然之事。
佛祖亦是点头，“金蝉子此行还得诸位菩萨护法。”
“弟子领命！”菩萨们都是低头领命。
……
天庭，在那道祖佛祖相继离去，场中气氛已经是缓和许多，石猴也是喝了不少酒水，与诸多仙神相谈甚欢。
末了，蟠桃盛宴告一段落，太乙救苦天尊找上了朝兜率宫而去的石猴。
“此行盛宴堪称圆满，但不知你对之后的佛门东游有何看法？”太乙救苦天尊询问道。
经此一役，石猴大放光彩，在瑶池的表现堪称完美，太乙救苦天尊是代表着一个群体来问计了
石猴精神一振，稍一思索便是坏笑道，“不如就将你的那个九头狮子放下凡去，去阻那东游人？”
咦？太乙救苦天尊也未曾料到石猴是这般说法，眼睛一亮，抚须笑道，“此计甚妙！”
“我看那西牛贺洲到南瞻部洲路途遥远，少说也得有个九九八十一难！”
石猴指向老哥们的故事以这种形式发生在自己的世界。
这九九八十一难少了一难都不行！
“善！”太乙救苦天尊满足离去。
石猴来到了兜率宫，带着醉意和青牛聊上几句，随后便是迫不及待入睡，要去“花果山”和老哥们分享自己的欢喜了！
石猴心神沉下，顷刻便是天地变换，他再次来到了“水帘洞”。
“春风得意，你最近是成了？”黑猴一见石猴便是知道如今石猴是什么状态了。
没看见石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嘿嘿，还是老哥懂我！”石猴挠了挠头，环视一圈，还见到了灵猴。
灵猴也是闲的，他的化身去走“剧情”了，自己倒是依旧猫在方寸山寸步未离，有空也就来此和黑猴做个伴。
“快说说！”灵猴急切问道。
他属实是在那个恐怖的洪荒世界压抑久了，喜欢在其他自己身上找一些释放。
“我告诉你，我在那蟠桃盛宴上……”石猴眉飞色舞，异常兴奋地在讲述着自己在蟠桃盛宴是如何叱咤风云。
“金蝉子都被你辩倒了？”黑猴也是有些意外。
“自然，”石猴得意，“如今我已经是逼得佛祖都不得不认下这一场，转而将西行计划改为东游。”
“我猜很快就会有一位东游人从灵山走出，我已经准备好给他的九九八十一难了！”
“那岂不是说你已经彻底挣脱命运束缚，就此自由了？！”灵猴猛地跳起，那个熟悉的故事极具代入感。
不！那已经不是代入感了，那就是自己！
“自己”取得了自由，那他不也取得了自由？！
“似乎是这个道理？”石猴微微一怔，他已经彻底脱离了自己原本的命运轨迹。
他不再大闹天宫，佛祖也无法将他镇压在五行山下，观世音菩萨更加不敢给他戴上金箍，也不需要去走那穷山恶水，斗那凶险妖怪，取那三藏佛经。
“我自由了？”石猴的迷茫一闪而逝，很快便是平静下来。
“非也，命运轨迹已经改变，但是，天意依旧如常。”
“看来你还很冷静。”黑猴见此情况更是欣慰。
他永远相信自己，冷静谨慎的自己绝对是无敌！
这样的自己也终将取得绝对的自由，天意都不可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