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试图保守秘密，但性能的飞跃式提升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显眼。在第二天的分队对抗训练中，他如同脱胎换骨，原本与他势均力敌的对手被他行云流水、毫无迟滞的连续攻势彻底打懵，以往会因为关节问题而无法完美衔接的战术动作，此刻信手拈来，仿佛换了台机体。
训练刚结束，能量护盾还没完全消散，他的固定队友——体型厚重、装甲坚实、代号“铁盾”的防御型机器人，和身形纤细、速度惊人、代号“弧光”的突击型机器人——就立刻围了上来，光学镜中充满了震惊与好奇。
“烈风！你小子昨晚是去机械教廷接受了神圣的润滑洗礼吗？今天猛得不像话！”铁盾用他那足以抗住小型爆弹的粗壮机械臂，羡慕地撞了一下烈风的肩膀，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不仅仅是力量，是你的动作连贯性！”弧光的光学镜如同扫描仪般上下打量着烈风的关节部位，声音带着一丝锐利，“你的关节异响完全消失了，动作精度和速度都有显著提升！你绝对偷偷升级了润滑系统！是哪家黑店的手笔？快说！”
烈风享受着同伴们震惊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他本想得意地宣布是零的功劳，但话到嘴边，脑海中浮现出零那副“低调”、“人畜无害”、把所有功劳推给“职业本能”和“运气”的样子。他难得地灵光一闪，意识到将零暴露在台前并非明智之举。
“咳咳，”他清了清不存在的嗓子，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运气，主要是运气。在下面……嗯，某个废弃区域，偶然发现了一点‘老古董’。”他含糊地指了指基地更深层的方向，“战前留下来的库存机油，效果嘛……你们也看到了。”
“战前机油？!” 铁盾和弧光的光学镜亮度瞬间飙升，几乎要闪瞎旁边的传感器。基地底层战斗机器人的润滑困境是共通的，高性能机油的诱惑力堪比直接注入纯净能源。
“还有没有？烈风，帮兄弟一把！我用我珍藏的那块‘熔炉核心’产的高纯度能量块跟你换！足够你全功率运行三天！”铁盾急切地压低声音，仿佛在谈论什么违禁品。
“我可以提供这次巡逻任务奖励的、带动态捕捉的微型广角传感器！或者……或者我私人收藏的那把限量版高频粒子匕首！”弧光也毫不犹豫地开出了高价。
烈风被同伴们突然爆发出的热情和开出的价码弄得有些晕乎乎，他再次深刻地认识到这“战前机油”的价值。当晚，他避开耳目，在一条散发着润滑脂和臭氧味道的维修通道里，找到了正在“清理”一台报废冷却风扇的零，说明了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铁盾和弧光都想要，我估计消息捂不住，很快会有更多人知道。”烈风挠了挠头部的装甲，显得有些苦恼，“Z-09那边的库存虽然不少，但总有用完的时候，而且搬得太频繁，容易引起泰坦防御主机的注意。我们现在是奇货可居，但不能变成众矢之的吧？”
零的传感器微微闪烁，内部处理器在百分之一秒内评估了无数种可能性，并迅速制定了最优方案。【直接大量供应不可取，怀璧其罪。但旺盛的需求是天然的护城河。以物易物，隐蔽，高效，能筛选优质客户，还能建立以我为中心的资源网络。完美。】
“理解。资源有限性与需求无限性的矛盾。”零用他那特有的、仿佛在陈述物理定律的语气回答，“建议采取‘计划性供给’与‘价值交换’模式。本机可利用清洁作业的移动便利性与身份隐蔽性，负责‘物流’与‘交易’。您，烈风大人，作为最初的发现者与信誉担保，负责‘客户关系维护’与‘需求筛选’。”
于是，一场隐秘的、带着原始集市色彩的以物易物交易，在基地的阴影角落里悄然生根发芽。零展现出了他作为“清洁工”的“专业素养”，不知从哪个废弃仓库里找来了各种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容器——从废弃的营养液瓶、半透明的化学试剂罐，到甚至还有一些带有古老标签的饮料瓶，都被他仔细清洗消毒，变成了分装机油的容器。
由烈风再次潜入Z-09通道，分批搬回部分战前机油作为“母液”。零则在诸如废弃物资堆积点、停用的通风管道节点、甚至某个大型垃圾压缩机背后等地方，进行分装和交易。
交易原则由零制定，冷酷而高效：只接受以物易物，谢绝直接使用能源点（过于显眼，且容易被追踪）。交易物品的价值由零评估，标准成谜。他既接受高能电池、性能良好的二手或全新零件（从传感器到伺服电机）、稀有金属等硬通货，也收一些在战斗机器人看来完全“无用”的东西——比如一个能播放空灵却断断续续音乐的八音盒，一块显示着无法识别星域的破损导航屏幕，几块色彩斑斓但质地不明的非金属矿石，甚至是一些记录了无用信息或怪异代码的数据芯片。
烈风曾好奇地问零，收集这些“垃圾”有什么用。零一边用传感器仔细扫描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齿轮状饰品，一边回答：“清洁工的职责在于理解并整理一切‘存在’。这些被遗弃的物品，承载着基地被遗忘的历史碎片与信息熵。研究它们，是本机的……业余爱好。”
烈风将信将疑，但看到零用几瓶勾兑前的纯品机油就从一台老旧的仓储机器人那里换来了一个几乎全新的环境扫描模块后，他决定不再深究这个“清洁工の迷之爱好”。他乐得享受作为“渠道”带来的好处——他自己的机油供应永远是最高优先级且免费的，而且他在底层战斗机器人圈子里的声望和影响力，随着“零师傅特供机油”的悄然流传而急速攀升。
每天，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隐蔽角落，都会有不同型号的机器人，在“偶遇”正在认真工作的清洁机器人零之后，带着一小瓶用各种奇怪容器装着的、效果卓越的机油，心满意足地离开。零的“商业雏形”，就在这隐秘的需求、物物交换的叮当声，以及烈风那越来越熟练的“推销”中，迅速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