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载长舒一口气,从几个内厅当中面积最大的展示厅里走了出来。
影视道具布景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眼前这座道具库,相比于横店乃至好莱坞的大型道具库,说实在的规模一般,那种地方大多都不只有一层,道具数量几十万起跳。
不过这对于张安载来说确实是好事。
刚才经过展示厅,他根本没有心情观察那里的唐宋、明清古典布景,包括后面的民国、现代。
一个又一个的场景,让人感觉架上摄影机就可以直接开拍,张安载却只担心角落里面会不会突然窜出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这毕竟是副本,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陪伴他的似乎只有手电筒照出来的,在空气当中飘荡的灰尘。
可是回忆一下之前的遭遇,却又总觉得暗地里,依旧有那条人面犬正在盯着自己,让他有些如坐针毡,总觉得周围的环境不太对劲。
不过,无论如何,最终张安载总归是有惊无险,安全的离开了展示厅。
他不自觉的将青铜道具剑夹在腋下,随后抹了抹手上的手汗。
这大半边都检查完了,那剩下的就只有那边的几个工作室了。
张安载姑且保持着正常的步幅,一步又一步的朝那边靠近。
周围依旧安静的很,似乎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厂房通风管道的金属格栅被风吹动得稍微响动。
闻着干燥的空气当中,因为堆放了大量木质桌椅道具而产生的木尘味,张安载深吸一口气,将手电筒扫向了工作室那边的走廊。
几扇陈旧的木门,并不完全对称的分列在走廊两边,因为是老仓库,所以看上去像是上个世纪的建筑。
手电筒那因为电量削减,变得越来越暗的光照不到走廊的尾端,但是还没到那里,光芒就被一个站在那儿的人影给挡住了。
“!”张安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不过那个站在末尾的工作室门前的人,看上去勉强还算正常。
依旧苍白的皮肤,依旧杂乱的头发,是穿了一条皮围裙的李先生。
他从皮围裙的兜里面扯出一张布擦着手。不管是绒布还是他的手上,都有不少猩红的痕迹。
连带着他的胳膊,还有脸上,似乎都沾了一些没有抹干净的红痕。
“那边……都巡逻完了?”李先生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冲张安载说到。
虽然手电筒到他那里,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张安载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意有所指的瞟了瞟自己手上拿着的青铜剑。
张安载左右观察,确认那条诡异的狗不在附近,李先生也没有掏出什么装备,当场变成副本boss追杀他的变化,于是故作镇定的回答道:
“嗯,都看过一遍了,没什么事,就是有一个血包破了,估计是老鼠啃的,已经清理完了。”
李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很多学生在我手底下干过了,你表现的算很不错的。”
他说着,一边打开自己工作室的门,一边表示:“看看他们那几间工作室吧,这帮人啊,做事总是很不严谨,经常忘关机器什么的。”
张安载像个普通学生一样,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目送李先生关上了门。
“呼……”
张安载脸色凝重地掏出钥匙,打开了左手第一间道具室的门。
………………
另外一头,李先生在他那像是解剖室一样的手工工坊之中,脚步轻快地转了几圈。
那诡异的人面犬抖动两只拉长且下垂的人耳,蹲坐在角落之中。
它看着李先生脸上挂着真实无比的笑容,在屋里转了几圈,随后一把又一把的挑选着墙上排列的刀具,拿下来挂在自己的皮围裙上。
“然后……这个才是重头戏啊!”李先生带着兴致非凡的表情,转头走到了角落中,左右两面巨大的架子前。
他的目光一排又一排的扫过架子,表情也一次又一次的变化,欣赏着上面的某些东西。
那神情十分复杂,有自豪,有欣慰,有激动,还带着某种痴狂。
他兴致勃勃地抖动着手指上下挑选,随后迫不及待地从架子上取下了什么,左右观察,随后,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向门口走去。
这个过程中,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怪异至极,就好像是一个另类的生物正在熟悉刚刚占领的人类一样。
步伐左右不协调,步幅也怪异至极,包括腰和颈椎,甚至是双手,每一下都不太一样,每一个肢体都好像是在各动各的。
可就是在他靠近门口的这个过程之中,他的动作正在一下又一下子变得协调又正常,腰杆儿比原来直了,步调变得精准无比,整个人的神色似乎都没有那么颓废了。
他一边动作优雅的拉开了门,一边在自己的皮围裙上抽出刀具,随后左右端详了一下。
他的脚步悄无声息,大步流星的来到了最前面的一扇工作室房门前。
他果断地推开了门,门并没有锁,并且因为他的动作轻盈,似乎并没有发出声音。
屋里面开着一盏略微有些昏暗的工作灯,仅仅只能照亮工作台那边一小块区域。
刚进门,左左右右的,就能看到好多悬挂或者堆放的布料。
甚至还有一个大板子,拉扯着没织完的料子,又贴着好多布料的样式。
那边的工作台,也正是好几台缝纫机。
这是一个布料工作室,专门定制服装,又或者其他的织锦道具。
屋里的窗户似乎没关紧,悬挂着的半成品布匹绸缎偶尔会摇摇晃晃的飘动一两下,看着颇为阴森。
透过这些布料,借着屋内的灯光,走入工作室的李先生,还有他脚边的人面前都可以看见。
屋里正有一个人影,对着灯光,举起了一张白色的丝织质感的布料。
料子很细,因此哪怕灯光不强,也可以映照出后面的人影。
高举双手,仔细端详。
“还真是个好学的好学生啊,不过……真是可惜了。”
李先生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怪异的弧度,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嘴角可以直咧到耳朵根。
并且随着他的面部动作,他的脖子上,似乎有什么来自于头部的古怪液体缓缓滑落。
气味咸腥,颜色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