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并没有人守着。
乐烟景拧着眉,按理说,书童应该在这才是。
这些下人,惯会偷懒耍滑。
她抬手正要敲门,手却停在半空中。里面传来林南萧说话的声音。
“娘亲,我吃饱了,不吃了。”
“好。”
“为什么我要叫那个夫人娘亲啊,娘亲不要我了吗?”
齐香寒笑道:“我们萧儿,只有我这一个娘亲,知道了吗?娘亲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乐烟景很是熟悉,是新招进府里照顾林南萧的丫鬟。
林南萧歪着头问,“那为什么我要叫她娘亲呢?”
“这个啊……”
齐香寒犹豫了一会,“你听父亲的。”
林南萧:“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叫你娘亲?”
“等她死了,等她死了我们就能重聚了。”
齐香寒不舍地摸了摸林南萧的脸,“娘亲走了,你要好好用功,娘亲才能早点回到你身边。”
林南萧重重点头。
齐香寒欣慰地笑了笑,推开门,便看到了乐烟景阴沉的脸。
她浑身的血液逆流,脑子嗡嗡的,下意识跪在地上。
林南萧跑过来,“娘亲,你为什么要跪啊?”
齐香寒吓坏了,一边磕头一边哭,“夫人,小公子还小,他说错话了。”
乐烟景嘴边噙着温柔的笑,没有理会齐香寒的哭求,对林南萧道:“萧儿,你喊她什么?再喊一次!”
林南萧结结巴巴道:“娘亲,我是在说,她为什么要跪娘亲。”
乐烟景的目光说不出的渗人,声量都放大了,“你觉得我耳朵聋了是不是!!”
“来人,把她们乱棍打死!”
“我看谁敢!”
林逸思匆匆赶来,挡在母子两人面前,“林南萧是我孩子,如今过继到你名下,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乐烟景嗤笑,要是她自己怀一个,林逸思能乐意吗?
林逸思忽视她眼中的不忿:“身为我的妻子,你连我的孩子都容不下吗?”
乐烟景喊道:“这是孩子的事吗?那个贱人说等我死了,她和那个贱种就能团聚了!”
林逸思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撒泼。
乐烟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是你让他们这样做的。”
林逸思:“你给我下毒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的下场!”
乐烟景反驳道:“是小崔氏给你下的毒,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我和小崔氏两败俱伤。”林逸思紧盯着乐烟景的眼睛,“我不能人道,也没子嗣。她被你灌了疯药,一辈子都疯疯癫癫的。”
他面目狰狞着,“只有你,得了管家权,又过继了子嗣。你是里面唯一的一个受益者!”
乐烟景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你空口白牙,就把这个脏水泼到我头上。”
“母亲之所以疯,是因为她后悔那么做!与我何干?我日日去给她请安,一日不曾懈怠!”
林逸思冷笑,“你自己骗骗自己得了,这话说出来不好笑吗?”
乐烟景气得喉咙发痒,用帕子捂住干咳两声,拿开时眼中一怔。
只见雪白的帕子中间流淌着一抹血一样的红。
她病了?
不,前世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生病!
乐烟景带着恨意的目光看向林逸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给我下毒?”
他真的要杀了她,让她这个当家主母“病”死。
林逸思平静地否定:“不,你只是病了,需要静养。”
“我病了?”
乐烟景笑道,“我病了?”
林逸思冷漠地唤来下人,“把她关进房间里!”
两个婆子上来就要抓住乐烟景。
“谁敢!”乐烟景喝道,“我可是……是……”
乐烟景迟迟说不出话来,她是什么啊,她在这个宅子里……
到底是什么?
婆子捂住乐烟景的嘴,将她带回房间。
采珠也被推进来,抱住乐烟景哭,“小姐……”
林逸思站在门口,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主仆二人,“这里会是你们一辈子要待着的地方。”
门重重合上,落锁。
有人带着下人过来封窗,砌墙,将所有的出口都封上。
乐烟景跑到窗边,紧紧抓着推着窗,“别封,我给你们发了那么赏银!放我出去!!我要见林尚书!!”
“夫人,我们是林家的下人,卖身契都在主人家里捏着,您别折腾,没用的。”
下人将木板封上,室内光线黯淡。
等到下人们走后,采珠爬起来,翻出剪线头的剪子,去撬窗户。
乐烟景呆坐了一下午,她明明有管家权的,可是……他们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轻易地将她的权力剥夺。
就像是小崔氏,辛劳了大半辈子,生了三个孩子,还不是被关起来,当个疯婆子。
乐烟景转头看向费劲撬窗的采珠,“你……能不能和林逸思说,是你自己看不过去,才给他下毒的。”
采珠的动作僵住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甚至不敢回头,“小姐,我会被乱棍打死的。”
乐烟景扑过去抓住采珠的裙摆,苦苦哀求道:“我会好好对待你的家人的。”
采珠:“我这样做,姑爷就能原谅小姐吗?”
“当然,采珠。”乐烟景立刻回道,言语之中满是迫切:“我和夫君没有其它矛盾的,我也会接受萧儿,让他当我的儿子。”
“好采珠,你帮帮我,你再帮帮我。”
乐烟景跪下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啊,如果你不去,那我们两个就要被关一辈子。”
“如果你认了,我就可以出去了。我会补偿你的家人,给他们很多很多的钱!”
采珠拿着剪子的手无力地落下来,眼中的光变得冷漠,“好,为了小姐,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