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被驳了面子,脸色逐渐阴郁,转身回到内室,看向了气色不错的虞知宁。
“阿宁,你从前不曾这般娇气的。”
虞知宁扬眉疑惑反问:“昨日孙女确实难受了一夜,更不知今日苏嬷嬷会来,若知晓,必定捂得严严实实。”
闻言,虞老夫人语噎。
这事儿怎么都怪不到虞知宁头上来,话到嘴边也只能怪一句:“许是京城水土不服,罚跪祠堂又不止你一人。”
眼看着红烛还想解释几句却被虞知宁拦住了,她乖巧点头:“祖母说的是,孙女不曾责怪祖母。”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宋氏说话的声音,环视一圈也没看见苏嬷嬷,丫鬟说人已经走了。
宋氏再看虞知宁完好无损,阴阳怪气道:“阿宁,刚回京就被你闹得鸡飞狗跳,这么多大的院子被你一个人侵占,府上忙里忙外,你就不能省省心?”
虞知宁扬起长眉:“这话应该我问二婶才是,祖母罚祠堂,为何刘嬷嬷许了二妹妹的丫鬟送来荤腥,却拦下我的丫鬟,只许送来发硬的馒头,还有昨儿晚膳,全都是馊的!”
“你胡说!”宋氏眼皮一跳。
“祖母,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二婶,昨儿丫鬟去求了两次,二婶也不曾派人去请大夫,无奈之下才求到了祖母那。”虞知宁紧咬着唇,面露几分委屈:“这院子也是祖母给的,二婶为何怪罪我头上?”
宋氏昨儿晚上正在忙着凑银票,听说虞知宁吃坏了肚子,要请大夫,当即觉得小题大做,便打发了丫鬟。
谁知道这丫鬟没多久又来了,再次将人给打发了。
宋氏怎会知晓苏嬷嬷今日来了?
虞老夫人终于找到了原因,原来是宋氏这个眼皮子浅薄的,险些耽误了虞知宁。
还敢在祠堂吃荤腥!
眼看着虞老夫人沉了脸色,宋氏解释:“昨儿晚上二房忙着筹银票呢,丫鬟来说只是吃坏肚子,没说这么严重,若是知道,我怎会不请大夫?”
“昨日拦红烛送饭的人是谁?”虞老夫人没听宋氏解释,对着问月道:“拖出去,杖打二十!”
问月应声离开。
宋氏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难看,刘嬷嬷是奉她的命令办事的,打了刘嬷嬷,岂不是折了自己的脸?
“母亲……”
“还有楚姐儿在祠堂动荤腥,也该罚,抄家规十遍,明日午时前交出来。”虞老夫人扬声。
这下宋氏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母亲,楚姐儿并未动,是丫鬟心疼主子。”
“丫鬟不懂规矩,也是她这个主子没教好,更该责罚!”虞老夫人想起苏嬷嬷临走前的眼神,深吸口气:“还有府医,错开药方子,耽搁了阿宁,庸医一个,杖三十撵出去!”
宋氏急了:“母亲,不行啊,王大夫在咱们府上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如此严惩,只会让下人寒了心。”
在宋氏的劝说下,最终只改成了杖三十,再给一次机会,若有下次,直接撵走。
虞老夫人又对着虞知宁说:“从今日开始毓秀阁开个小厨房。”
“多谢祖母。”虞知宁道谢。
宋氏闻言气得都快吐血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抬举虞知宁,虞老夫人脸色仍是凝重,对着宋氏道:“正好也到了约定时间,今日就做个见证,将阿宁的嫁妆交代了。”
昨儿一夜宋氏绞尽脑汁,东拼西凑,动用了虞沁楚的嫁妆,还加急变卖了两个铺子,才勉强凑上了二十万两,她试图还想拉扯。
“祖母,我不懂账本,但舅母肯定明白,不如请舅母来做个见证。”虞知宁道。
虞老夫人想着点点头,也省得日后解释不清,便派人去请谭大夫人来。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谭大夫人风风火火赶来。
一群人坐在正堂
就连三房和四房的人也来了,他们看向虞知宁的眼神,气愤,抱怨,恼怒,相互交织。
三夫人撇撇嘴:“原以为来了京城,能让虞国公府更上一层楼,结果可倒好,人尽皆知成了笑话。”
说着看向了宋氏:“二嫂,你好心办坏事,人家可没领情啊。”
宋氏面露委屈,叹了口气:“谁让大嫂早早就去了呢。”
“大姐姐,虞国公府处处以你为尊,你怎好这样折腾国公府,你现在是郡主了,可你还是虞家姑娘,就忍心看着受你连累?”虞紫澜气不过开始数落起来。
虞知宁往那一站,似成了罪人,被一群人挨个数落。
谭大夫人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话:“这一码归一码,阿宁是你们国公府的姑娘不假,也是我们谭家表姑娘,妹妹虽不在了,谭家还在,外头闹得风言风语,倒不如早些把此事平息,也得了个清净,对大家都好。”
在谭大夫人的劝说下,虞老夫人捻着佛珠轻轻转动,沉声道:“好了,开始清算吧,咱们虞国公府身正不怕影子斜!”
账本送上来
谭大夫人伸手接过,粗略地翻开之后,宋氏道:“这是四十万两银票,当年嫂嫂逝去那年,就这么多……”
“老夫人,这账可不对。”谭大夫人合起账,皱起眉:“妹妹当年陪嫁六十万,且当年妹妹用的药材全都是谭家出的,怎么就成了一笔糊涂账了?”
虞老夫人拧眉。
“二婶,你不是说母亲每日要吃掉近百两银子么?”虞知宁故作惊讶地看向了宋氏。
宋氏神色一顿,讪道:“都这么多年了,我……我有些记不清了。”
这明显就是糊弄人的话,谭大夫人管家多年岂会看不穿:“还有这上面记载着要给虞国公去了麟州上下打点,花费了数十万两银子,据我所知,虞国公这么多年朝廷赏赐颇多,还有俸禄,怎么会用妹妹的嫁妆来打点?”
一句话问得宋氏涨红了脸:“偌大的国公府自然还有中公,大哥不在府上,每年母亲的花销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大哥已经将赏赐和俸禄全都用在母亲身上。”
这倒是真的,虞国公的所有俸禄,赏赐都在虞老夫人手里捏着。
谭大夫人略有深意地笑了笑:“还有当年妹妹陪嫁的庄子,个个都是盈利,却不见入账,又是怎么回事?”
虞老夫人深吸口气,看向了宋氏:“铺子呢?”
“铺子许久无人打理,不善经营……”
话音未落,外头传宫里来人了。
众人停下算计。
片刻后宫人来传口谕:“太后宣虞老夫人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