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且听小弟一言,兵法有云,攻城需要十倍围之,配合各类器械方才有五成把握,这么硬冲只会白白葬送老弟兄的性命。”
范二虎虎目含泪,句句在理。
活着逃过官府围剿的老弟兄只剩一百多人。
诚然,大伙受过攻城的训练。
可是没有工程器械,云梯,撞车。
硬冲就是送死。
而且除了一百多人的老兵,其余人等皆是山贼。
别说策应攻城,恐怕就连放箭压制城头乡勇,这些人都办不到。
“你倒是个明事理的人,既然知道难以攻陷坞堡,还不赶紧带你的人滚,不然,老子让你的兄弟都死在坞堡下面。”
就在这时,曹德出现在坞堡城头。
范二虎扯着脖子大声劝阻,曹德想听不见都难。
“小匹夫,你杀了我儿子,还敢乱我军心,速速出来受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纵然杜鹏不认识曹德,也能猜到他就是罪魁祸首。
“识相的赶紧打开坞堡门,我还能留你一具全尸,一旦攻破坞堡,全村片瓦不留!”
“那你就试试看。”
曹德冷冷一笑,吩咐弓手放箭。
箭楼上的队员们立刻放箭,箭矢像下雨一样往下射。
最前面的土匪纷纷中箭倒地。
不多时,范二虎担心的一幕幕,先后出现在眼前。
曹德不但准备了滚木礌石。
还准备了大量的石灰水。
筋断骨折声和哀号不绝于耳。
队员们抬着大锅,将烧得滚烫的石灰水顺着墙头泼下。
被淋中的山贼顿时皮开肉绽。
凄厉惨叫,满地打滚。
接连三轮进攻,山贼甚至连墙头都没能摸到。
范二虎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士兵躲在后面,让山贼们去当炮灰。
杜鹏面色铁青,暴跳如雷,连砍了好几个后退的山贼。
范二虎看着前方如同地狱般的惨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墙头,曹德面沉如水。
一边观察着山贼的动向,一边低声询问身旁的曹忠。
“箭支还剩多少,滚木礌石和石灰水还够支撑几轮?”
杜鹏绝不会就此罢休,更残酷的战斗恐怕还在后面。
“足够应付这些人的继续进攻。”
“很好。”
曹德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连遭遇惨败,山贼蒙受了巨大伤亡,士气低落到谷底。
无论杜鹏如何咆哮威胁。
亲手砍了两个畏缩不前的头目,大部分山贼只敢虚张声势地叫骂。
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打死也不肯向前半步。
“大哥收手吧,真的不能再攻了!”
范二虎死死拉住杜鹏,几乎是带着哭腔恳求杜鹏撤退。
大半夜工夫,弟兄们已经折损超过三成。
再这样下去。
必然将全军覆没。
“滚!”
处于丧子之痛和久攻不下的狂怒心态,杜鹏岂能被范二虎乱了军心,一拳重重砸在范二虎的肩骨。
“今日若是不能踏平此地,取那曹德狗头,我杜鹏誓不为人!”
就在这时,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三角眼老者凑近过来,说道:“大当家息怒,二当家也稍安毋躁,老夫倒是有一计,或许能兵不血刃拿下此敌。”
杜鹏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骂道:“有屁快放,少卖关子。”
老者原为何老疤军师,自从何老疤丧命,他就成了大当家。
抱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想法,老者带人投靠杜鹏,混了个三当家兼狗头军师交椅。
由于不是杜鹏团伙的核心成员,老头一直不受重视。
好不容易碰到出人头地的机会。
他又岂能轻易放过。
“大当家您乃是边军猛将,阵前斩将夺旗如同探囊取物,连凶悍的胡人都要畏您三分,曹德算什么,不过一个乡下匹夫,仗着有几分蛮力和运气名震一时。”
“若能阵前邀战,凭大当家的武勇,三合之内必能斩曹德于马下,主将一死,青石村不战自溃,届时全村男女的性命,还不是任由大当家您拿捏?”
杜鹏听后微眯双眼,重新打量坚固的坞堡。
回头看了看身后面带惧色的山贼,心中飞快地权衡利弊。
不得不说。
强攻损失确实太大,就算最后能破青石村,恐怕也是惨胜。
若能阵前单挑,凭借自己一身沙场磨砺出的武艺,斩杀曹德不费吹灰之力。
既能报杀子之仇,又能重振威信。
还能避免手下弟兄大量折损。
“好,就依军师之计。”
杜鹏下令退兵休整。
眼见山贼全部退走,队员们累得瘫在箭楼休息。
曹忠揉着胳膊说道:“爹,杜鹏真是疯了,死了这么多人还不罢休,要是再冲几次,咱们的伤亡也要跟着增加。”
“亲儿子死了,几次攻击又丢了面子,撤退只是重整旗鼓,接下来还会继续进攻。”
曹德沉声说道。
不多时,一支夹带字条的箭支射到城头。
单挑决生死。
杜鹏要跟曹德一对一比武斗将。
赢的人说了算。
输的人要么撤兵,要么投降。
曹德暗暗琢磨,看似无脑的举动,背后另有深意。
杜鹏以前是军官。
武艺自然不差。
想要用斗将的方式打破僵局,也算是有些急智。
看似没有问题。
可又能保证,这不是引蛇出洞的阴谋呢?
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曹德回信。
急于复仇杜鹏冲出本阵,带领少数人马来到坞堡前方。
对着坞堡墙头发出炸雷般的怒吼。
“曹德听着,带把的就滚出来与杜某决一死战,若是你胜,我立刻退兵,永不犯你青石村,你要是败了,休怪老子屠尽青石村,鸡犬不留!”
听到这句狂话,坞堡墙头顿时一阵骚动。
“爹,您千万别上当,这分明是老狗的激将法,咱们凭这坞堡坚守,耗也能耗死他们。”
“是啊大朗,小心中了敌人的圈套。”
“他们久攻不下自然会滚,你没必要和他们决一生死。”
众人纷纷劝阻。
一夜鏖战,青石村并非损失多少人,反倒是山贼损失惨重。
曹德看向状若疯魔的杜鹏,又望向一脸铁青的范二虎。
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冷笑。
“曹德,生死状我已经写好了,你签字画押,咱们现在就比。”
杜鹏从怀里掏出刚刚写好的生死状。
唯恐曹德担心有诈,杜鹏又对天赌咒发誓。
焚香为誓各安天命。
部下不得干预二人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