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门隐士 第二部 第 20 集:灵脉受损滞修行,血影炼邪谋再起
厢房内的寒玉床泛着淡得近乎透明的冷光,像一块被千年月光浸透的寒冰,丝丝凉意透过粗布衣衫钻进云逍的肌肤,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灼痛 —— 那痛从灵脉深处传来,像有无数只毒蚁在啃噬血管,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震颤。玄青子亲手熬制的凝神汤还冒着热气,褐色药汁在白瓷碗里晃出细碎的涟漪,药香混着案头檀香缠绕鼻尖,本是安神的气息,却被经脉里的躁动冲得七零八落。
云逍盘膝而坐,指尖掐着熟悉的青木诀,试图引导灵力顺着灵脉流转。往日里温顺如溪流的青木灵力,此刻却像撞上冰山的孤舟,每往前挪动一寸,都要顶着刺骨的寒意。他能清晰地 “看见” 灵脉中的景象:几处受损的地方结着薄薄的冰壳,灵力撞上时,冰壳裂开细缝,却有更冷的寒气从裂缝中溢出,顺着经脉往心口钻,疼得他指节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咳……” 喉间一阵腥甜突然涌上,云逍急忙偏过头,一口暗红的血吐在洁白的绢帕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艳得触目惊心。绢帕上的血迹很快凝固,边缘泛着淡淡的黑色 —— 那是邪毒残留的痕迹,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在灵脉上,连凝神汤的药力都无法将其彻底驱散。
他抬手按在胸口,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微弱的滞涩,像是在抗议灵脉的淤堵。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阿木的身影:那个总蹲在药圃里侍弄草药的少年,握着磨得发亮的锄头挡在他身前,明明吓得浑身发抖,却偏偏不肯后退半步;还有玄青子温和的眼神、金岩长老刚硬的背影、林越打趣时扬起的嘴角…… 这些画面像一束束微光,在他心底闪烁,可一想到自己如今连调动灵力都困难重重,一股无力感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难道…… 我真的要止步于此了吗?” 云逍喃喃自语,指尖的青木诀不自觉地松开。寒玉床的冷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冻得他指尖发麻,可更冷的是心底的失落 —— 他刚升任主事,还没来得及去药圃看看阿木种的新苗,还没来得及教山下孩童识草药,灵脉就成了这副模样。若是血影教再发起攻击,他难道只能躲在厢房里,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做个无用的旁观者?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细密的网,将他困在其中。云逍望着那片月光,忽然想起玄青子在讲道时说过的话:“修行之路,灵力强弱从不是根本,道心若摇,纵有通天灵力,也如无根之木。”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掐起青木诀,闭上眼睛 —— 就算灵脉结着冰,就算邪毒如附骨之疽,他也不能放弃。道心是烛,只要烛火不灭,就总能融化寒冰,驱散黑暗。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议事堂的门就被推开。玄青子坐在主位上,手中佛珠缓缓转动,三长老分坐两侧,神色都带着几分凝重。木尘长老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古籍残页,页角卷曲如枯叶,上面画着一块布满纹路的石头,墨色线条虽已模糊,却依旧能看出它的奇特 —— 形状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的纹路如同蜿蜒的血脉,隐隐透着生机,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纸上跃出,顺着指尖钻进人的灵脉。
“这是‘补天石’的记载。” 木尘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众人,“古籍中言,补天石乃天地初开时的灵物,能修复受损的灵脉本源,还能净化最深的邪毒。云逍的灵脉受损已入骨髓,寻常丹药只能暂时压制,若想让他重归修行之路,唯有补天石可解。”
金岩长老猛地攥紧手中的长刀,刀鞘上的纹路被攥得发烫,指节泛白如霜雪:“可补天石只在传说中出现!谁也不知道陨星谷在哪里,更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如今血影教刚败,必定怀恨在心,我们若是分散兵力去寻石,万一他们趁机来犯,护山大阵虽强,却也经不住邪祟死缠烂打,到时候青木门该如何抵挡?”
水灵长老指尖凝聚出一滴水珠,水珠在掌心打转,像一颗微型的月亮,映出众人焦虑的脸庞:“金岩长老所言非虚,可云逍是青木门的未来。依我之见,可分两路行事 —— 我和木尘长老带五名核心弟子,去寻陨星谷找补天石;金岩长老和林越留下,加固护山大阵,增派巡山弟子,绝不能给血影教可乘之机。”
玄青子点了点头,佛珠停在指尖,眼中满是坚定:“水灵长老所言极是。林越,你随我修行多年,经验最丰,巡山之事便交给你。血影教阴险狡诈,定会后手,切不可掉以轻心。”
林越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如磐石落地般沉稳:“弟子遵命!定不让邪祟踏入山门半步!” 他起身时,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云逍的厢房方向,眼中满是担忧 —— 他和云逍从小一起在寒潭边练剑,云逍总说他的剑太快,却不知他只是怕云逍被邪祟所伤。如今云逍身陷困境,他却不能守在身边,只能将牵挂藏在心底,化作巡山时的警惕。
当天下午,林越带着四名弟子踏入山林。青木门周围的树木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破碎的金箔铺满大地。林越握着青铜水令,令上的水纹在阳光下流转,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一处草丛、每一棵古树 —— 血影教的人擅长隐匿,像毒蛇般藏在暗处,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们偷袭得手。
忽然,一阵异样的风吹过,树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不像寻常山风那般清爽,反而带着一丝腥甜,像腐烂的铁锈味钻进鼻腔。林越心中一紧,立刻抬手示意弟子们停下,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背靠大树,结成防御阵!邪祟就在附近!”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突然从树后窜出,速度快如鬼魅,手中握着一把泛着黑气的匕首,匕首尖上挂着晶莹的邪涎,像毒蛇吐信般朝着最年轻的弟子刺去。那弟子刚入青木门半年,经验尚浅,一时竟僵在原地,眼看就要被匕首刺中要害。林越瞳孔一缩,几乎在黑影动手的瞬间,挥出青铜水令 —— 一道水幕瞬间形成,像透明的冰墙挡在弟子身前。匕首撞上水幕,发出 “嗤” 的一声轻响,黑气瞬间被水幕消融,化作一缕青烟散去,匕首也如被烈火灼烧般,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在青木门撒野!” 林越怒喝一声,声音如惊雷般在山林中回荡,手中青铜水令光芒大盛,一道道水流如锋利的利剑,朝着黑影射去。黑影见状,不敢恋战,转身就跑,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树林中,脚下的落叶都未被惊动,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黑气,像蛇蜕般散在空气中,很快就被山风卷走。
林越没有贸然追赶,他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脚印 —— 脚印上泛着淡淡的黑气,踩过的地方,连坚韧的草叶都枯萎了,变成焦黑的粉末,一碰就碎。“这是血影教的‘腐骨散’,沾到一点,就能顺着皮肤钻进经脉,腐蚀血肉与灵力。”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他们已经在山门周围布下眼线,我们必须在山门外设三道预警阵,绝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自从灵脉受损后,云逍便每日在厢房内打坐。寒玉床的冷意虽能暂时压制邪毒,却也让灵脉中的冰壳越来越厚。起初,他的灵力像被冰封的河流,无论如何催动,都只能在经脉中缓慢蠕动,每一次流转,都像在冰面上艰难行走,稍不留意就会撞上冰壳,疼得他浑身发抖。可他没有放弃 —— 每天清晨,他会对着窗棂练吐纳,让晨光顺着呼吸钻进体内;每到深夜,他会用指尖轻轻抚摸青木令,感受木牌中沉睡的灵韵,像在与一位老友对话。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云逍的衣襟上,像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他正闭目打坐,忽然感觉到体内的青木灵力有了一丝异动 —— 往日里冰冷的灵力,竟泛起了淡淡的暖意,像初春的溪流,开始融化灵脉中的冰壳。更奇特的是,丹田深处的火行灵力也苏醒了,如同一颗小小的火种,顺着灵脉缓缓上升,与青木灵力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青红色的光流。
光流在经脉中流转,像春日的细雨滋润冻土,所过之处,灵脉中的冰壳开始融化,邪毒也如冰雪遇到暖阳,一点点消散。云逍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玄青子说过的 “五行相生” 之道:“木能生火,火能暖木,二者相生,便能化作生生不息的力量。” 他尝试着引导光流,朝着灵脉受损最严重的地方流去 —— 那处灵脉像被冻裂的河床,布满细小的裂痕,每一次灵力经过,都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可这一次,青红色光流流过时,裂痕竟开始一点点愈合,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像被温水浸泡的伤口,渐渐有了暖意。
云逍心中大喜,眼中亮起光芒,像星辰坠入眼眸。他加大灵力输出,想让光流更快地修复灵脉,恨不得立刻将邪毒彻底清除,好去药圃看看阿木,好去帮林越巡山。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 灵脉深处的邪毒似乎被光流激怒了,像沉睡的巨兽被唤醒,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黑气,黑气如同一头凶猛的黑熊,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青红色光流反扑而来。
青红色光流瞬间被黑气压制,像被狂风折弯的芦苇,开始一点点后退,光芒也变得暗淡。云逍脸色大变,急忙调动全身灵力,想稳住光流,可邪毒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黑气如潮水般涌来,很快就冲破了光流的防线,顺着经脉朝着他的心脏窜去。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心脏,云逍忍不住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像一朵盛开的血花。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从寒玉床上摔了下来,重重地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云逍!” 玄青子刚推开厢房的门,就看到这一幕,急忙冲上前,指尖搭在云逍的脉搏上。他的眉头瞬间皱紧,像被揉皱的锦缎 —— 云逍的脉搏微弱如风中残烛,邪毒已经侵入心脉,若是不尽快清除,恐怕不出三日,就会有性命之忧。
林越巡山归来,刚到厢房门口就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云逍昏迷在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师父,云逍他……”
玄青子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他急于求成,强行融合两种灵力,反而激怒了邪毒。我能用‘清心咒’暂时压制,可想要彻底清除,还是需要补天石。希望水灵长老和木尘长老能尽快找到陨星谷。”
林越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 他一定要守住青木门,等云逍醒来,等水灵长老带回补天石。
与此同时,青木门山脚下的阴暗洞穴中,正上演着一场残忍的仪式。血影教教主站在巨大的祭坛前,祭坛由黑色石头砌成,表面刻着复杂的五行符文,符文凹槽中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鲜血,散发着刺鼻的腥味。五颗泛着黑气的珠子摆在祭坛中央,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每颗珠子都像一只睁开的邪眼,死死盯着祭坛周围的百姓。
百姓们被黑色藤蔓绑在石柱上,藤蔓像毒蛇般勒进皮肉,渗出的鲜血顺着藤蔓流进符文凹槽,滋养着那五颗黑珠。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恐惧,却被邪术封住了喉咙,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生魂被一点点抽取,像被榨干的甘蔗,身体渐渐变得干瘪。
“五行煞,起!” 血影教教主一声大喝,手中的血红色法杖光芒大盛,杖顶的骷髅头眼中射出两道红光,落在黑珠上。一道道黑色光柱从珠子中射出,汇聚在祭坛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旋转着无数痛苦的虚影,那是被抽取的生魂,他们在漩涡中挣扎、扭曲,发出无声的哀嚎,像被困在黑暗中的孤魂,永远看不到光明。
“教主,再过三日,五行煞就能炼成!” 一名血影教教徒单膝跪地,头颅低垂,语气中满是兴奋,像饿狼看到猎物,“到时候,五行煞的力量足以撕裂青木门的护山大阵,我们就能将玄青子、云逍他们全部炼成活傀儡,让青木门变成人间地狱!”
血影教教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像黑夜中的磷火:“很好!玄青子毁我阵眼,云逍坏我好事,这笔账,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三日之后,我要让青木门的人,都尝尝生魂被生生剥离的痛苦!”
而在千里之外的陨星谷,水灵长老和木尘长老正带领着五名弟子艰难前行。山谷中弥漫着厚厚的雾气,像灰色的纱幔,能见度不足五米,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坠入隐藏在雾中的万丈深渊。峭壁上的岩石如锋利的刀刃,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渗出的鲜血很快就被雾气冻成冰晶,粘在皮肤上,又冷又疼。
“大家小心,陨星谷的磁场紊乱,灵力会被压制。” 水灵长老走在最前面,手中的水灵力凝聚成一道淡淡的光罩,护住身后的弟子,“而且这里有很多被血影教邪术控制的野兽,一旦遇到,不要硬拼,先用水灵力困住它们。”
话音刚落,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雾气中传来,像惊雷般炸响。紧接着,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熊冲了出来 —— 它足有两人高,皮毛如墨染般漆黑,眼睛泛着诡异的红色,身上缠绕着淡淡的黑气,黑气像毒蛇般在它的皮毛下游走,每走一步,脚下的草叶都会枯萎,变成焦黑的粉末。
黑熊朝着最年轻的弟子扑去,爪子上的寒光如利剑般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弟子撕碎。“小心!” 木尘长老反应最快,急忙挥出木灵力,一道道翠绿的藤蔓从地上窜出,像灵活的鞭子,缠住了黑熊的四肢。可黑熊的力量极大,藤蔓被它绷得紧紧的,发出 “咯吱” 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水灵长老趁机挥出一道水箭,水箭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射中了黑熊的眼睛。黑熊惨叫一声,眼中的红光渐渐褪去,庞大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身上的黑气也如潮水般散去,融入雾气中,消失不见。
“这黑熊是被血影教的邪术控制的。” 木尘长老蹲下身,检查着黑熊的尸体,“看来他们也来过这里,说不定已经知道补天石在陨星谷。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绝不能让他们抢先一步。”
弟子们点了点头,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跟着水灵长老和木尘长老,继续朝着山谷深处走去。雾气越来越浓,空气中的寒意也越来越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等待着发动攻击的时机。
厢房外,阿木蹲在台阶上,手里攥着一株刚采的薄荷草,叶片上的露珠顺着指尖滴落。他听到玄青子和林越的对话,知道云逍需要补天石才能醒来,也知道水灵长老和木尘长老去了陨星谷。可他等不了 —— 云逍躺在厢房里,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稍不留意就要熄灭。阿木蹲在厢房窗下,指尖攥着的薄荷草被捏得发皱 —— 那是云逍前日教他辨认的 “清心草”,说过晨露未干时采下最灵,此刻叶片上的凉意却捂不热他心底的慌。他怕再等下去,那个会蹲在药圃里教他区分麦冬与沿阶草、会笑着帮他修补歪斜篱笆的云逍主事,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当夜凉透山月,青木门的守夜梆子刚敲过二更,阿木背着布包溜出了侧门。布包里塞着三块麦饼、一小瓷罐泉水,还有那把磨得发亮的小锄头 —— 往日里它是翻土的工具,此刻却像个沉甸甸的承诺,压在他单薄的肩上。他没敢惊动任何人,只在药圃石桌上留下那株薄荷,叶片朝东摆放,像个无声的记号:他去了陨星谷,会把能救云逍的石头带回来。
山路是用碎石与荆棘铺就的陷阱。夜风卷着寒气往骨缝里钻,路边的酸枣刺像淬了冰的针,划破他的粗布裤腿,血珠渗出来,没等落地就冻成了细碎的冰晶,贴在皮肤上又冷又疼。阿木咬着牙,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树干喘息,掌心被树皮磨得发红。他只记得灵童哥哥闲聊时提过,陨星谷在西北方,常年被 “吞人的雾” 裹着 —— 可他不知道,那片雾的外围,血影教的暗哨正像冬眠的毒蛇,蜷在暗处等着猎物撞进獠牙。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阿木的草鞋已经磨穿,脚底的水泡破了又起,每踩一步都像踩着烧红的细沙。他靠在一棵老松树下歇脚,刚掏出麦饼咬下一口干硬的边,就闻见风中飘来一丝腥甜 —— 不是山间草木的清气,是林越长老提过的 “腐骨散” 味,像生锈的铁浸了血,黏在鼻尖散不去。
“沙沙 ——” 草丛里的响动突然传来,不是风摇枝叶的轻软,是带着恶意的蠕动。阿木的心猛地揪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慌忙躲到松树粗壮的树干后,把小锄头横在胸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两道黑影从灌木丛里窜出来,黑色斗篷下摆沾着焦黑的草屑,斗篷下露出的指尖泛着黑气,正是血影教的教徒!
“教主说了,陨星谷的补天石是咱们的,绝不能让青木门那群伪君子抢了先!” 左边的黑影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急切像要从牙缝里渗出来。
右边的黑影发出一阵冷笑,声音像钝刀刮过木板,刺耳得让人牙酸:“放心,水灵那老太婆就算找到谷口,也闯不过咱们布的‘毒雾阵’。等三日後五行煞炼成,咱们就把青木门的人剥了灵脉,一个个炼成活傀儡,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阿木躲在树后,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他想跑,可双腿像被钉在地上,连挪动一寸都难。他想起云逍说过 “遇险先静”,可此刻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的慌 —— 他怕自己死在这荒山里,怕没人知道云逍还在等补天石,怕药圃里的薄荷等不到他回来。
就在这时,一只夜鹭突然从松枝间惊起,“嘎” 的一声叫划破夜空。两道黑影瞬间僵住,像被触动的机关,猛地朝古树方向转头:“谁在那里?!”
阿木的心脏快跳出喉咙。他眼角瞥见树根下有个野兔洞,洞口被枯草遮着,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钻进去,用枯枝和落叶把自己埋起来。洞很小,潮湿的泥土味呛得他想咳嗽,可他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 他能听见黑影的脚步声就在洞口,靴底碾过枯枝的脆响,像踩在他的心上。
“奇怪,难道是夜鸟惊了?” 一道黑影的声音贴着洞口传来,阿木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靴子离自己的手只有半尺远。
“别磨蹭了!教主还在谷里等着回话,误了时辰,你我都得喂五行煞!” 另一道黑影不耐烦地扯了扯同伴的斗篷,脚步声渐渐远去,像毒蛇滑过草丛。
阿木在洞里待了许久,直到身上的冷汗把衣服浸得冰凉,才敢慢慢探出头。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指尖却触到了布包里的小锄头 —— 那是云逍帮他磨的,木柄上还留着云逍掌心的温度。他忽然攥紧了锄头,眼中的恐惧慢慢被一种更坚定的东西取代:就算死,他也要把补天石带回去,不能让云逍白等。
又走了三个时辰,天快亮时,阿木终于看见那片 “吞人的雾”。雾气像灰色的棉絮,从山谷里涌出来,裹着刺骨的寒意,刚靠近就觉得头晕目眩,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想起水灵长老曾说过,陨星谷的磁场会 “吸走灵力”,可他本就没有灵力,这雾倒像成了他的掩护 —— 他弓着腰,用手摸索着岩石前进,每一步都要先试探脚下是否是空的,生怕坠入看不见的深渊。
“大家稳住脚步,前面就是核心地带,补天石的灵光应该就在附近!”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雾里钻出来,是水灵长老!阿木心中一喜,几乎要喊出声,可没等他迈步,一阵刺耳的笑声就像指甲刮过铁皮,扎进耳朵里:“水灵老太婆,你倒是比我预想的快 —— 可惜,这陨星谷,是你们的葬身地!”
阿木急忙躲到一块黑色巨石后,透过雾的缝隙看去:血影教教主站在雾中央,血红的法杖斜指地面,杖顶的骷髅头眼窝中跳动着两团鬼火,十几名教徒像影子般围在他身后,斗篷上的黑气与雾气缠在一起,像一张要吞噬一切的网。
“血影老贼,你竟敢追到这里!” 金岩长老的怒喝带着金属般的铿锵,长刀已经出鞘,刀身映着雾中微光,像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
血影教教主嗤笑一声,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补天石乃天地灵物,岂能落进你们这些假仁假义之辈手中?今日,我不仅要夺石,还要让你们的灵脉化作五行煞的养料,让青木门从此在世上除名!”
法杖一挥,十几道黑气如毒蛇出洞,朝着水灵长老等人扑去。水灵长老急忙凝出水幕,淡蓝色的水纹像透明的玉璧挡在身前;木尘长老也挥出藤蔓,翠绿的藤条如活物般缠绕黑气 —— 可黑气里裹着的邪毒太烈,水幕很快被蚀出细密的孔洞,藤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成焦黑的碎段落在地上。
“结五行阵!”
玄青子的声音突然从雾后传来,像一道定心符。阿木这才看见,玄青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弟子们身后,手中佛珠泛着温润的金光,每转动一颗,就有一缕金光融入雾中:“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 五行相生,方能化邪!”
五名弟子立刻凝神结阵,金的锐、木的韧、水的柔、火的烈、土的稳,五种灵力交织成彩色光罩,像一朵绽放的莲花挡在身前。可血影教教主的邪力太盛,光罩上很快布满裂痕,像被狂风肆虐的琉璃,下一秒就要碎裂。
阿木看着光罩上的裂痕,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攥着小锄头,指甲几乎嵌进木柄 —— 他什么都做不了吗?难道只能看着长老们被黑气吞噬,看着补天石落入邪人手中?
就在这时,雾中忽然闪过一缕红光,微弱却坚定,像黑暗中跳动的烛火。阿木眯起眼睛,看清那红光来自不远处的石台 —— 石台上卧着一块石头,形状像颗鲜活的心脏,表面的纹路如血脉蜿蜒,正是他要找的补天石!
“补天石!” 阿木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趁着双方僵持的间隙,猫着腰朝石台跑去。雾像冰冷的手拉扯他的衣角,脚下的碎石硌得他脚底生疼,可他不敢停 —— 他离石台只有几步远了,云逍就能醒过来了!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也敢觊觎灵物!”
血影教教主的怒喝突然炸响。阿木只觉得后背一凉,一道黑气如毒箭般射来。他来不及躲闪,只能举起小锄头去挡 ——“嗤” 的一声,黑气撞上锄头,木柄瞬间被蚀成粉末,铁锄头像被烈火焚烧般扭曲,掉在地上发出脆响。黑气的余劲撞在他的手臂上,像被烙铁烫过,剧痛瞬间蔓延全身,伤口处的血竟泛着诡异的黑色。
阿木倒在地上,手臂疼得几乎抬不起来。可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补天石,看着石台上那缕温暖的红光,忽然想起云逍教他的话:“草药要熬到火候才有效,人心要熬过难关才够坚。” 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手撑着地面,一点点爬向石台,直到双手终于抱住了补天石。
补天石的触感冰凉,像一块浸在寒潭里的玉,可贴在胸口时,却有一缕暖意慢慢渗出来。阿木看着手臂上泛黑的伤口,忽然想起玄青子讲道时说的 “以心渡物”—— 他把受伤的手臂贴在补天石的纹路处,黑色的血顺着纹路流淌,像一条条挣扎的小蛇,要被红光吞没。
“嗡 ——”
补天石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像朝阳冲破浓雾,瞬间照亮了整个陨星谷。红光顺着阿木的手臂涌入他的体内,伤口处的剧痛如冰雪消融,黑色的邪毒被红光裹着,从指尖化作青烟散去。更神奇的是,红光如流水般涌向五行阵,原本布满裂痕的彩色光罩瞬间被染红,裂痕愈合,光罩变得比之前更坚固,黑气撞上红光,像雪花落在炭火上,瞬间消融。
“不可能!这不可能!” 血影教教主看着红光,眼中满是恐惧,他挥动法杖,想再催发黑气,可红光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像锁链般将他困住。“补天石怎会认一个凡童为主?!”
玄青子站在红光中,佛珠转动的速度变慢,眼中满是悲悯与欣慰:“补天石认的从不是身份高低,而是人心善恶。阿木以稚子之心,怀舍身救友之念,这份纯粹的善,比任何灵力都更能唤醒灵物的本真。”
红光越来越盛,像一张温柔却坚定的网,将血影教教主与教徒们笼罩。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红光中一点点消融,黑气被驱散,邪毒被净化,最终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晨光里。雾渐渐散去,陨星谷的岩壁露出苍青的底色,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像金色的溪流漫过山谷,连空气都变得清甜。
水灵长老走到阿木身边,轻轻扶起他,指尖触到他手臂上的伤口时,才发现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好孩子,” 水灵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做到了,云逍有救了。”
阿木抱着补天石,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可嘴角却扬着笑 —— 他没骗云逍,他真的把能救他的石头带回来了。
当水灵长老背着昏睡的阿木、捧着补天石回到青木门时,云逍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厢房里的寒玉床泛着冷光,云逍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玄青子坐在床边,佛珠转了一圈又一圈,案头上的凝神汤换了八碗,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却暖不透那层裹在灵脉上的冰。
林越守在门口,手里握着云逍平日用的青木令,木令上的纹路被他摩挲得发亮。他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探一次云逍的脉搏,每一次都觉得那脉搏像风中残烛,随时要熄灭 —— 他想起小时候和云逍在寒潭边练剑,云逍总说他的剑太快,却不知道他只是怕邪祟伤了云逍;想起云逍升任主事那天,笑着拍他的肩膀说 “以后巡山要多靠师兄”,可现在,他却只能守在床边,什么都做不了。
“师父,我们回来了!补天石找到了!”
水灵长老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像一道惊雷,炸醒了厢房里的沉寂。林越猛地转身,看见水灵长老捧着一块泛着红光的石头,阿木趴在她的背上,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玄青子站起身,佛珠停在指尖,眼中闪过一丝亮色。他走近补天石,指尖刚要触到石面,却又收回手,看向阿木:“补天石已认主,只有阿木能催动它的力量。”
林越急忙把阿木抱到椅子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阿木,醒醒,咱们到青木门了,该救云逍了。”
阿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云逍,立刻清醒过来。他从水灵长老手中接过补天石,走到寒玉床前,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放在云逍的胸口。补天石刚贴上云逍的衣襟,就发出柔和的红光,像一层薄纱,裹住了云逍的身体。
“云逍主事,” 阿木蹲在床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把补天石带回来了,你快醒醒,药圃里的麦冬该浇水了,你还没教我怎么分辨川贝和平贝呢。”
红光渐渐渗入云逍的体内,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有了血色,胸口的起伏也变得平稳。玄青子和林越站在一旁,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的灵力变化 —— 原本滞涩的青木灵力,此刻像被春雨滋润的溪流,开始在云逍的体内流转,灵脉中那层厚厚的冰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约莫一个时辰后,补天石的红光渐渐褪去,恢复成最初的模样。阿木看着云逍的脸色,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靠在床边睡着了 —— 他太累了,从青木门到陨星谷,再从陨星谷回来,他几乎没合过眼。
“咳……”
云逍的咳嗽声突然传来。林越急忙上前,看到云逍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往日里满是温和的眼睛,此刻带着一丝迷茫,他看着玄青子,又看向林越,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师父…… 林越师兄…… 我这是…… 睡了多久?”
“你昏迷了两天两夜,” 玄青子递过一碗温水,语气带着欣慰,“是阿木冒着生命危险,去陨星谷把补天石带回来,救了你。”
云逍顺着玄青子的目光看去,看到靠在床边熟睡的阿木,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手臂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他忽然想起昏迷前的画面:血影教的黑气袭来时,阿木挡在他身前,小小的身影像棵倔强的幼苗;想起自己躺在寒玉床上时,心底的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却又因为想起阿木的笑容而重新振作。
“阿木……” 云逍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想伸手去摸阿木的头,却发现自己的灵力竟比之前更浑厚 —— 他闭上眼睛,内视灵脉:受损的地方已完全愈合,青木灵力与火行灵力缠绕在一起,像青红色的溪流,在经脉中顺畅流转,没有一丝滞涩。他忽然明白,之前的自己太执着于 “灵力强弱”,却忘了玄青子说的 “道心为根”—— 阿木没有灵力,却靠着一颗纯粹的道心唤醒了补天石;而自己急于求成,反而被邪毒反噬,正是因为道心不够坚定。
“云逍,” 玄青子看着他睁开眼睛,眼中的清明,知道他已悟透,“修行之路,如行独木桥,灵力是脚下的木,道心是手中的绳。木再宽,没有绳牵引,也会坠入深渊;绳再坚,没有木承载,也难达彼岸。你如今道心通明,才算真正踏上了修行的正途。”
云逍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他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阿木的脸上,像给他镀了一层金边;林越握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很暖;玄青子手中的佛珠,正泛着温润的光。他忽然明白,青木门不是一座孤立的山门,而是一群人用道心筑起的壁垒,是邪祟永远攻不破的防线。
“师父,弟子明白了。” 云逍的声音虽轻,却似淬过晨露的青石,沉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笃定。他垂眸凝视掌心,指尖还残留着灵脉初愈的微麻 —— 那是邪毒褪尽后,灵力重新在经络间奔涌的余韵,像春溪漫过冻土层,带着新生的痒意。“从前我总以为,修行就是拼尽全力提升灵力,能一剑斩碎邪祟便是强者。可这次卧在寒玉床上才彻悟,若没有坚定道心托底,再磅礴的灵力也会如断了线的风筝,要么在迷雾中迷失方向,要么一头坠入深渊。就像血影教,他们操控五行煞,看似力量滔天,实则被贪婪缠成了茧,早已成了邪毒的傀儡,连自己的本心都丢了。”
玄青子闻言,缓缓转动手中的檀木佛珠,每一颗珠子都被岁月摩挲得温润发亮,泛着淡淡的佛光。他眼中露出赞许的柔光,像看着一株历经风雨的幼苗,终于在沃土中扎稳了根:“能悟透这层,比你修为再进一阶更可贵。青木门守了百年山门,传的从不是单纯的灵力法门,而是这份‘以善为根、以仁为盾’的道心。你看阿木,他连最基础的吐纳之法都未学成,无半分灵力傍身,却凭着‘一定要救云逍’的纯粹念头,唤醒了沉睡的补天石 —— 这便是最本真的道心之力,它不借术法,不凭灵力,却能触动天地灵韵,比任何精妙招式都更有力量。”
正说着,趴在竹椅上昏睡的阿木忽然动了动,小脑袋蹭了蹭臂弯,像只刚从暖窝里醒来的小猫。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睡意,可当看清床上醒着的云逍时,瞬间清醒过来,连鞋都来不及穿稳,赤着脚从椅子上蹦下来,小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云逍的衣袖 —— 那力道轻得像碰易碎的瓷瓶,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苏醒。“云逍主事,你终于醒了!你的灵脉不疼了吧?之前玄青子师父说邪毒钻进了心脉,我夜里总睡不着,怕…… 怕你再也醒不过来,药圃里的薄荷都没人教我怎么晒才够干了。” 他说着,眼圈悄悄泛红,却又急忙眨了眨眼,把要掉下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只留下眼角淡淡的湿痕。
云逍望着阿木满是关切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纯粹的担忧,像山涧里刚融的泉水,清澈得能照见人心最柔软的角落。他心中暖流翻涌,轻轻摸了摸阿木的头,指尖触到孩子柔软的发丝,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声音温和得像午后漫过窗台的阳光:“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多亏你冒着危险去陨星谷,把补天石带回来,我才能好得这么快。阿木,这次真是谢谢你…… 也委屈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阿木手臂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 —— 那是被血影教黑气灼伤的痕迹,虽已愈合,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他心上。他忽然想起玄青子讲过的 “因果相牵”,若不是自己为了抵挡邪祟,灵脉受损,阿木也不必独自闯进那危机四伏的山谷,更不必受这份苦。
阿木却立刻摆了摆手,小手在身前晃得像风中的柳叶,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比雨后初晴的太阳还要明亮,瞬间驱散了厢房里残留的阴郁:“我不委屈!能救云逍主事就好啦!而且陨星谷也没那么可怕,就是雾太大,走几步就看不见路,我还看到好多会发光的小石头呢,像撒在地上的星星!对了对了,药圃里的薄荷我已经帮你收好了,晾在东边的竹架上,晒了三天,摸起来干干的,闻着特别清心;还有你之前种的那片麦冬,我每天早上都去浇水,一次只浇半瓢,木尘长老说这样根须能长得更壮 —— 你看,昨天我轻轻拔了一棵小的看,根须又白又粗,都快有我小手指长了,绿油油的,看着就有精神!等你身子好些,我们一起去药圃看看好不好?”
“好,” 云逍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温柔,像看着自家的弟弟般亲昵,“等我能下床走动了,就带你去药圃。我教你分辨川贝和平贝 —— 川贝的瓣像小小的元宝,顶端有个尖尖的芽,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平贝的瓣更圆些,像胖乎乎的小月亮,味道偏清苦。我还教你熬制清心汤,用晒干的薄荷、新鲜的麦冬,再加一点甘草,用文火慢熬半个时辰,熬到药汁变成浅褐色,喝下去能舒缓灵力滞涩,以后若是有弟子练岔了气,你也能帮着熬一碗,解解他们的急。”
阿木听了,眼睛瞬间亮得像夜空中最亮的星,亮晶晶的,他用力点头,小脑袋点得像捣蒜:“嗯嗯!我一定好好学!我还把每种草药都画在了本子上,记下来它们的样子和味道,这样就算忘了,看一眼画就想起来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封面是用粗布缝的,边缘还绣着歪歪扭扭的薄荷叶子,里面每一页都画着草药,有薄荷、麦冬、甘草,虽然线条稚嫩,颜色也涂得有些出格,却能看出画得格外认真,连叶片上的纹路都细细勾了出来。
林越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紧绷了两天两夜的眉头终于舒展,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那笑容像冰雪初融时的暖阳,带着释然的暖意:“你能醒过来就好,之前守在床边,我总怕……” 他话没说完,声音忽然顿住,喉结轻轻动了动 —— 他原本想说 “总怕再也见不到你在寒潭边练剑的样子”,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份牵挂太过直白,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让师兄担心了。” 云逍敏锐地察觉到林越的未尽之言,他看向林越,眼中满是歉意,还有多年兄弟间的默契,“之前我卧病,巡山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肯定累坏了吧?以后巡山,我还跟你一起去,咱们兄弟俩,还像小时候那样,你走前面探路,我在后面补防,并肩守住青木门的每一寸土地,不让邪祟有机会靠近。”
林越拍了拍云逍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传递彼此的心意,带着多年并肩作战的默契:“好!等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再去寒潭边练剑。记得小时候你总说我剑太快,跟不上我的节奏,每次对练都要被我‘逼’到潭边,这次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 你道心通明,灵力流转比从前更顺畅,正好让我看看,你的青木剑法有没有长进,能不能接住我的剑招。”
“那可不一定,” 云逍笑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胜的光芒,却不含半分恶意,只有兄弟间的切磋之意,“我如今道心通明,对青木剑法的领悟又深了一层 —— 之前总觉得剑招要快、要狠,才能压制邪祟,现在才懂,剑法的根本是‘守’,守住自己的本心,守住要保护的人,剑招自然能随心意流转,不必刻意追求速度,反而能更从容。说不定这次,我真能赢你。”
厢房里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案头那碗凉透的凝神汤,褐色的药汁早已凝固成薄薄的一层,却仿佛还带着玄青子熬制时的温度,淡淡的药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草木清香,萦绕在众人身边,像一层温暖的纱,将所有的担忧与不安都轻轻裹住,化作了此刻的安稳与平和。
过了两日,云逍的身体已基本恢复,不仅能下床自由走动,还能顺畅地调动灵力,甚至比受伤前更显浑厚。他第一时间就兑现承诺,带着阿木去了药圃。彼时正是上午辰时,阳光正好,不燥不烈,像无数金色的碎纱洒在绿油油的草药上,每一片叶子都泛着莹润的光泽,露珠在叶片上轻轻滚动,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地上,变成点点光斑。药圃里种满了各种草药,薄荷的清凉、麦冬的淡甜、甘草的微苦,还有桔梗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形成独特的药香,闻着就让人心安,仿佛能洗去所有的烦躁。阿木拉着云逍的手,小步子跑得飞快,裙摆都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径直冲向那片麦冬田,他指着长势喜人的麦冬,兴奋得声音都带着颤音:“云逍主事,你看!你快看!这麦冬的根须长得可长了,我昨天轻轻拔了一棵小的看,根须又白又壮,比我上次画的长多了!木尘长老说,根须越长,药效越好,以后熬清心汤,用这些麦冬,效果肯定比以前更好!”
云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麦冬的叶片,指尖避开娇嫩的叶芽,看着埋在松软泥土里的根须 —— 果然如阿木所说,根须又白又壮,像一条条小小的玉簪,紧紧抓住泥土,带着蓬勃的生机,仿佛轻轻一扯,就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的养分。他眼中满是欣慰,伸手拂去叶片上的细小灰尘,指尖触到叶片上细密的绒毛,软乎乎的,还带着晨露的凉意,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碰几下。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玄青子讲过的五行相生之道 —— 麦冬属土,土能生金,就像青木门的根基,稳稳托住每一个人;金能生水,像水灵长老的水灵力,滋养万物,化解邪毒;水生木,像自己的青木灵力,带来生机,唤醒希望;木能生火,像火行弟子的术法,驱散邪寒,照亮黑暗;火又能生土,像金岩长老的土系防御,守住山门,护佑苍生。五行循环,生生不息,就像青木门的众人,玄青子是核心,如北辰般指引方向;三长老各守一方,如四极般稳固山门;弟子们彼此扶持,如枝叶般相互滋养;阿木虽小,却像一颗饱满的种子,带着希望的生机,在这片土地上扎根。正是这份羁绊,才能让青木门在一次次危难中挺过来,始终屹立不倒。
这时,木尘长老提着竹编的药篮走了过来,篮沿上还挂着几片新鲜的桔梗叶,篮里装着刚采的甘草和桔梗,根茎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带着湿润的气息。他看到云逍和阿木,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云逍,你身子刚好,就来药圃了?看来道心通明,连恢复速度都比寻常弟子快了不少。我还以为你要再养个三五日,等灵力再稳固些,才会来看看这些草药呢。”
云逍站起身,对着木尘长老拱手行礼,动作恭敬却不拘谨,带着晚辈对长辈的敬重:“多谢长老关心。弟子也是想早点来看看这些草药,它们就像青木门的孩子,一日不见,总担心没人照料会受委屈;再者,我也想兑现对阿木的承诺,教他辨识药材 —— 这孩子心细,对草药也有天生的亲近感,是块学药的好料子。”
木尘长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阿木身上,阿木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川贝的叶片,手指轻轻碰了碰叶片边缘,生怕碰坏了娇嫩的芽尖,那专注的眼神,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 当年他刚入青木门,也是这样对着一株株草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连吃饭都在琢磨草药的习性。木尘长老眼中满是慈爱,语气带着期许:“阿木这孩子心细,又有善心,对草药有天生的亲近感,是个可塑之才。云逍,你以后多带带他,教他识药、制药、辨药性,说不定将来,他也能成为青木门的得力之人,守好这片药圃,把这份‘以药救人、以善渡人’的仁心传承下去。”
云逍应道:“弟子定会的。” 他看向阿木,阿木正抬头朝他笑,脸上沾了点泥土,像只刚从地里钻出来的小花猫,却笑得格外灿烂,眼里满是对草药的好奇与热爱。云逍忽然想起自己刚入青木门时的模样,也是这样跟在玄青子身后,对着每一种草药都充满好奇,总缠着玄青子问东问西,如今自己成了别人的 “主事”,要把这份对草药的热爱、对仁心的坚守,传递给阿木 —— 这大概就是传承的意义吧,像接力棒一样,一棒接一棒,让善意与初心永远延续。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洒在药圃里,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水墨画。云逍看着身边蹲在地上画草药的阿木,笔尖还沾着泥土;远处提着药篮走来的林越,他刚巡山回来,特意绕到药圃看看,身上还带着山林的气息;还有不远处正在整理药架的木尘长老,正将晒干的草药分类归置 —— 这一刻,云逍忽然明白,青木门的传承,从不是某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也不是某一种术法的垄断,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坚守与传递。道心如灯,玄青子点燃了这盏灯,用自己的修为与仁心,照亮了山门;三长老护住了灯芯,用各自的力量,稳固了灯架;弟子们添了灯油,用自己的努力,让灯火更旺;阿木则像一缕新的火苗,带着纯粹的善意,让这盏灯烧得更亮。只要这盏灯不灭,青木门就永远不会倒下,邪祟也永远无法侵扰这片净土。
回到厢房时,天色已暗,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了进来,像一层薄薄的银纱,轻轻铺在寒玉床上,泛着淡淡的清辉。云逍坐在寒玉床上,指尖掐着熟悉的青木诀,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力。这一次,灵力在经脉中流转得格外顺畅,没有丝毫滞涩,青木灵力带着草木的生机,火行灵力带着暖阳的暖意,两种灵力交织在一起,像青红色的绸带,温柔而坚定地包裹着每一条灵脉,滋养着受损后重生的经络,带来阵阵舒适的暖意。他能清晰地 “看见” 灵力的轨迹,像山间的溪流,绕过高山的阻碍,穿过峡谷的狭窄,最终汇入丹田,形成一个温暖的漩涡,缓缓旋转,不断滋养着他的道心。
他脑海中缓缓浮现出陨星谷的红光(那是补天石的力量,更是阿木纯粹心意的化身)、阿木灿烂的笑容(那是纯粹的善,是道心最本真的模样)、玄青子温和的教诲(那是指引方向的灯,是传承的核心与根基),还有林越拍他肩膀时的力道(那是兄弟间的羁绊,是并肩作战的底气与依靠)。这些画面像一颗颗温润的珍珠,串联起他的修行之路,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初心。
“道心为根,仁善为翼,” 云逍在心中默念,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带着沉甸甸的承诺,“往后,我定以这身灵力,守好青木门的山门,守护山下的百姓,不让邪祟有机会再为祸人间。我要把玄青子师父的教诲、三长老的坚守、青木门的仁心,都传递给更多弟子,让青木门的道心之灯,永远照亮这片土地,照亮每一个迷茫的人。”
窗外,月光愈发皎洁,像一层银色的铠甲,轻轻覆盖在青木门的山门上,守护着这座承载着道心与希望的山门。山风拂过竹林,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在低声诉说着千年的传承与坚守;山下的村庄里,灯火点点,像撒在黑夜里的星辰,百姓们安居乐业,偶尔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那是太平盛世最动听的声音。而山门下的人间,虽偶有邪祟作祟,虽有五行相克的短暂失衡,却因有青木门这样的守护者,始终朝着清明与光明前行 —— 正如五行相生的循环,虽有短暂的阻滞,却终将回归平衡;正如正邪的较量,虽有邪祟嚣张的时刻,却终将邪不压正,正义永远是最后的胜利者,而道心,永远是最坚固、最不可摧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