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秦老夫人连说三个好字,眼中闪着感动的泪光,“巍儿有心了,这一百个寿字,定是费了不少功夫。”
洛葳乖巧答道:“能博外祖母一笑,巍儿就是写上一千个寿字也心甘情愿。”
秦氏也呈上自己的寿礼:“女儿手拙,给母亲做了件大氅,冬日里穿着暖和。”
那是一件深紫色的大氅,领口和袖口镶着柔软的貂毛,针脚细密均匀,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秦老夫人当即让丫鬟帮她披上,在堂中走了几步,连连称赞:“暖和,真暖和!还是你贴心,知道娘怕冷。”
老夫人拉着秦氏的手,感慨道:“说起来,这几个子女中,就数你和巍儿对娘最是真心。别人送金银珠宝,不过是图娘手里的那点权势。唯有你们母女,对娘没有任何图谋,却是最孝顺的。”
秦氏谦逊地低下头:“母亲说哪里话,女儿和巍儿能有所依靠,全仰仗母亲垂怜。”
洛葳俏皮地接话:“外祖母放心,巍儿就黏着您不走了,您想甩也甩不掉!”
一句话逗得老夫人开怀大笑,堂内气氛融洽。
拜寿完毕,秦氏亲自去小厨房为母亲做长寿面。
这是秦家的传统,寿星生辰当日,至亲要亲手做一碗长寿面,寓意健康长寿。
洛葳则留在堂内陪伴外祖母,乖巧地为她捶腿。
“外祖母,这个力道可合适?”洛葳一边捶腿,一边关切地问。
秦老夫人服地眯着眼:“合适,合适得很。我们巍儿真是贴心,比那些丫鬟捶得还舒服。”
祖孙二人正说着体己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娇俏的女声:“母亲寿辰,怎么也不等等我们就来拜寿了?”
洛葳抬头,只见姨母秦堇雯带着表妹钱子衿走了进来。
秦堇雯是秦氏的孪生妹妹,但姐妹二人性情大相径庭。秦堇雯嫁入钱家后,一向以富贵自居,对姐姐秦氏和洛葳颇有些看不上。
“姨母安好。”洛葳起身行礼,语气恭敬却透着疏离。
秦堇雯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方才为老夫人捶腿的位置,语气带着一丝酸意:“哟,巍儿真是孝顺,这一大早就来陪祖母了。”
秦老夫人淡淡应了一声:“你们也来了。”
钱子衿上前一步,奉上一个精致的香囊:“祖母,这是孙女在慈云寺求的平安符,住持亲自开的光,保佑祖母平安康健。”
秦老夫人让丫鬟收下,只是放在一旁的桌上,反应平淡:“有心了。”
秦堇雯见状,连忙奉上自己的寿礼——一串紫檀佛珠:“母亲,这是女儿特地去天龙寺求的佛珠,请慧明大师开过光。女儿帮您戴上?”
说着就要上前为老夫人戴佛珠,不料老夫人却微微侧身避开:“放那儿吧,我年纪大了,不爱戴这些琐碎东西。”
秦堇雯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幸好这时秦氏端着长寿面进来,打破了僵局:“母亲,长寿面来了,趁热吃。”
那碗面做得精致,汤色清亮,面上整齐地铺着香菇和青菜,卧着一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香气扑鼻。
秦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还是你记得娘的口味,这面看着就好吃。”
秦氏细心地将面碗放在老夫人面前,递上筷子:“母亲尝尝咸淡可合适?”
看着这一幕,秦堇雯的脸色更加难看。
寿面吃得差不多了,秦老夫人满足地拭了拭嘴角,对秦氏笑道:“还是你做的面最合娘的胃口,记得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堇雯那丫头贪玩不肯好好吃饭,都是你像个小大人似的哄着她吃。”
秦堇雯闻言,嘴角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姐姐自小就懂事,不像我,只会给娘添麻烦。”这话表面听着是在夸,实则暗讽秦氏只会干些伺候人的活计。
秦老夫人当即瞥了她一眼,语气淡了下来:“懂事有什么不好?要不是你姐从小懂事,你这个做妹妹的能过得这么舒坦?”
秦堇雯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变了变,终于按捺不住,对洛葳和钱子衿道:“你们两个小的去园子里玩玩吧,我有些体己话要同祖母说。”
洛葳看向秦氏,见母亲微微点头,这才行礼退下。钱子衿也乖巧地跟着出去了。
等两个小辈走远,秦堇雯凑近老夫人,压低声音:“母亲,女儿今日来,其实是有件要紧事想同您商量。”
秦老夫人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如果想说子衿和执儿的婚事,那就不必开口了。”
秦堇雯愣住了,她没想到老夫人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还直接把话堵死了。
“母亲,子衿那孩子您是知道的,性子温顺,知书达理……”秦堇雯不死心,还想争取。
“执儿的婚事,自有他母亲凌氏做主,再不济,还有宫里的太后娘娘操心。”秦老夫人放下茶盏,“咱们旁人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秦堇雯急了:“母亲,子衿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外孙女,与执儿是表兄妹,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总好过娶个不知根底的外人吧?”
“亲上加亲?”秦老夫人冷笑一声,堇雯,你当我老糊涂了?子衿那孩子是什么性子,我清楚得很。表面温顺,内里却是个掐尖要强的。执儿是侯府世子,将来的婚事关系着整个秦家的前途,不是儿戏。”
秦堇雯的脸一下子白了:“母亲这是嫌弃子衿配不上执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老夫人叹了口气,“子衿是个好孩子,但她的亲事,我会另外替她留意。京城里合适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何必非要盯着执儿不成?”
秦堇雯咬着唇,眼圈微微发红。
她只觉得老夫人这是瞧不起她们钱家门第不够高,配不上侯府世子。
想想也是,自己虽是秦家女儿,但嫁的只是寻常官宦人家,哪比得上姐姐秦氏,虽然守寡,却有个争气的“儿子”有望科举入仕。
这时,秦氏端着新沏的茶进来,察觉堂内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母亲,妹妹,这是怎么了?”
秦老夫人摆摆手:“没什么,说了会儿话,有些乏了。”
洛葳走进堂内,乖巧地走到老夫人身边:“外祖母可是累了?巍儿给您捶捶肩。”
秦老夫人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还是我们的巍儿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