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飞碟文学 > 科举:读书发媳妇?我必六元及第 > 第22章 究竟是怎样的心性?

第22章 究竟是怎样的心性?

    “哦?”秦望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挑了挑眉尖,站起身来。

    踱步到顾铭面前,那双凤眼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带着审视与一丝玩味。

    “你的意思是,若非早已学过,我便不如你?”

    “在下并无此意。”

    顾铭坦然迎着他的目光。

    “只是觉得,若是同读一篇未曾接触过的文章,在下未必会输。”

    “是吗?”

    秦望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有意思,那就比比看。”

    他目光一转,落在顾铭那小小的书箧上,里面露出一角书卷。

    顾铭心中微动,顺着其目光看去,伸手从书落中抽出本薄薄的册子。

    这是一本前身闲来无事在书铺淘来的游记,名为《南疆异物志》,记载的是些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估计是婉晴担心自己学闷了,一并装在里面解乏的。

    此书并非科举范围,想来秦望就算读过也不会去硬记。

    “就以此书为题。”

    顾铭将书递了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我等同阅一篇,而后背诵。玄晖兄,以为如何?”

    秦望接过那本有些陈旧的游记,随意翻了翻。

    “自取其辱。”

    他冷冷丢下四个字,却并未拒绝。

    秦望从他的桌案上取来一支香点燃。

    两人凑在烛光下,随意翻开一页作比。

    袅袅的青烟升起,舍内重归寂静。

    顾铭收敛心神,将全副精力投入到眼前的文字中。

    这游记文笔尚可,但内容驳杂,人名地名众多,想要在短时间内记住,难度极大。

    他竭尽全力,眼扫心记,不敢有丝毫分神。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最后一缕青烟散尽,秦望合上了书册,神情淡然,似乎只是看了一段无关紧要的闲文。

    他抬起下巴,示意顾铭。

    “你先来。”

    那语气,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顾铭深吸一口气,开始背诵。

    “越三山,渡五泽,入南疆瘴疠之地。其民黑身裸足,以虫为食……有一巨木,名曰望天,其高不知几许,人攀之,三日方可至顶……”

    他背得磕磕绊绊,中间有几处遗忘,也有几处颠倒了顺序,但大致的内容,总算背出了七七八八。

    待他背完,已是额头见汗。

    顾铭看向秦望,心中尚存一丝侥幸。

    这般难度的文章,即便是甲班高才,恐怕也……

    然而,秦望只是轻哼一声,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便开了口。

    “越三山,渡五泽,入南疆瘴疠之地。其民黑身裸足,以虫为食,好巫蛊之术。其中有一部落,名唤‘乌黎’,善养金蚕……”

    他的声音清冷而平稳,不疾不徐,吐字清晰。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与原文分毫不差。

    秦望甚至连那些生僻的地名、繁琐的祭祀礼节,都背得一字不落,仿佛那本书早已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胜负已分,高下立判。

    顾铭被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已经不是勤奋能解释的了,这是天赋上的碾压。

    “哼。”

    秦望发出一声轻哼,带着胜利者的矜傲,转身走回自己的案几前,重新拾起棋子,仿佛刚才那场比试,不过是饭后一场无足轻重的消遣。

    顾铭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片刻后,他脸上非但没有沮丧,反而露出一抹释然的苦笑。

    他朝着秦望那孤高的背影,郑重地拱了拱手。

    “玄晖兄天资过人,顾铭……受教了。”

    这一句,是发自肺腑。

    在这重文轻武,将读书一道发展到极致的世界里,天才如同过江之鲫,竞争的难度与强度,远不是前世高考可比。

    不过顾铭并未颓唐,也没有沮丧,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反而重新燃起了一股更为炽热的火焰。

    天赋不如人,又当如何?

    自己身负鸿蒙族谱。

    旁人或许生来便有过目不忘之能,但他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与机缘,不断弥补短板,甚至超越。

    此世科举有大七门,小七门,包罗万象。

    记忆力超群,固然占尽优势,却也并非全部。

    前路,终究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来。

    想到此处,顾铭的心境反而彻底平复下来。

    他不再多想,默默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将《南疆异物志》推到一旁。

    重新摆在面前的,依旧是那本《尚书》。

    先前的好胜心与浮躁,此刻已然沉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专注。

    他不再小声诵读,而是拿起笔,一笔一划,将那晦涩的文字,工工整整地抄录在纸上。

    一遍,两遍,三遍……

    舍内重归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规律而执着。

    天赋不及,唯有勤学,方能补拙。

    秦望坐在自己的案几前,指间的黑子迟迟未能落下。

    棋盘上的厮杀,此刻显得无比枯燥。

    那沙沙写字声,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春蚕,在静夜里啃食着桑叶,也啃食着他的心神。

    秦望的眼角余光,不受控制地瞟了过去。

    烛火下,那人的侧影被拉得很长,身影单薄,脊背却挺得笔直,如一杆不屈的青竹。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世间万物,只余下他与桌上的一纸一笔。

    仿佛刚才那场碾压式的失败,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过耳,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性?

    秦望不懂。

    在他看来,读书是信手拈来的事情,过目不忘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无法理解这种用时间和汗水去硬磨的笨办法。

    可不知为何,那份源于天才的优越感,此刻竟悄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蠢材。”

    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像是在说服自己,可那双清冷的凤眸,却再也无法从那个身影上移开。

    时间流逝,烛泪堆积。

    秦望终于抵不住困意,带着满心烦乱睡去时,那沙沙声依旧。

    当他再次被晨光惊醒时,那声音早已停止。

    屏风之外,顾铭已经穿戴整齐,正将一本《尚书》放入书箧。

    察觉到他的动静,顾铭回过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径直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

    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一句交流。

    但那道无形的界线,似乎在昨夜的静默对峙中,悄然模糊了些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