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佩狼。
名字是哪位大人起的。
至于人类时期的名字……算了,不重要。
谁会记得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腐烂的血肉,软弱的意志,早已被我从灵魂里剥离碾碎,连同那段可笑的过往一起丢进了名为曾经的垃圾堆。
我只记得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曾是一名信仰武士道的武士。
我坚信手中的刀能斩断一切,守护我的信念与荣耀。
直到那一天,那群手持“铁管”的士兵出现。
他们远远站着,扣动机关。
砰!
我的同伴们,那些技艺精湛的武士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
我的刀,甚至无法触碰到他们分毫。
硝烟弥漫,他们看着我,眼中充满了鄙夷和嘲弄。
“看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刀剑,这个傻子!”
那一刻,我的信仰崩塌了。
我明白无论剑术再怎么高明,在名为枪的热武器面前都是徒劳。
因为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刀剑?不过是过时的玩具,是弱者可悲的坚持!
我抛弃了刀,也抛弃了那个愚蠢,信奉武士道的自己。
后来,我遇到了那位大人。
他给了我新生,给了我永恒的生命和力量!
我从未后悔变成鬼,相反,我欣喜若狂!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为所欲为!才能拥有绝对的力量!
我的脾气越来越大,力量也与日俱增。
兴奋恼怒时,我会用最爱的枪抵在太阳穴,扣动扳机。
砰!
脑浆与鲜血飞溅,浓郁的硝烟灌入鼻腔。
那感觉……真是无与伦比!
剧烈的痛楚和随之而来的再生仿佛能洗涤灵魂,平息我所有的怒火和躁动。
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及活着的确切实感。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
猎杀!吞噬!变强!
直到那一天,下弦之肆死了。
消息传来,无限城内一片压抑。
我也因此得到了那位大人的关注,以及更多的血液。
我晋升了,从无名小鬼,成为下弦之陆。
原以为我的运气来了。
可那日,我遇到了他。
一个满身酒气,走路踉跄,像只愚蠢猫头鹰的男人。
可即便他醉眼朦胧,那一身凝练如火的斗气也让我兴奋颤栗!
柱!
那家伙绝对是柱!
下弦之肆刚死,如果我能在这个时候杀死一个柱!大人一定会奖赏我!赐予我更多的血液!
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从阴影中现身,举起了枪。
随后瞄准!扣动扳机!
子弹呼啸而出,直奔他的头颅!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毕生难忘。
那只醉猫头鹰居然在那种状态下用刀挡住了子弹!
刀身与子弹碰撞的火花照亮了他的双眸。
然后就是地狱。
熊熊的烈焰席卷而来。
我的身体在燃烧,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哀嚎,承受着极致的灼烧之痛!
我逃了。
像一条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地逃入阴影中。
愤怒,窝火,愤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有如此精湛的剑技?!
为什么他会那么强?!
明明!明明我已经抛弃了落后的刀剑,拥抱了更强大的力量!
为什么结果还是这样?!
为什么我会被他砍得如此狼狈?!
难道…我选择的路真的错了吗?
不!
不可能!我没错!我怎么可能会错!
是那只猫头鹰太邪门了!
对,一定是这样!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是对的!
武士道和佩刀抛弃就抛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
那样太便宜他了。
我要杀掉他的家人,杀掉他的同伴!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所爱之人惨死,亲耳听到他绝望的悲鸣!
我还是人类时就知道一个人的精神究竟可以被摧残到何种地步!
审问敌人,也是我的兴趣。
那些惨叫和悲怆,是极其美妙的乐章!
就在我沉浸于如何折磨他的幻想中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我扯入其中。
是那位大人。
无限城内,琵琶声诡谲,空间扭曲。
和我一起被召见的还有下弦之叁。
大人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威压就让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恐惧深入骨髓。
我们被赐予了更多鲜血。
我变得更强了。
但我很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吃!
我要吃更多的人!
新鲜的血液和脏腑是如此美味,让我更快成长!
力量膨胀带来野心。
我将目光投向了排在我前面的下弦之伍。
或许,我可以发动换位血战!
就在我蠢蠢欲动时,我注意到周围其他鬼看我的眼神。
那不是轻蔑,而是一种…复杂的敬佩?
我没有轻举妄动,仔细观察后我才明白。
那个名叫累的小鬼,看似实力不强,但在大人心中极其特殊。
大人格外溺爱他,甚至允许他经营那个所谓的家族游戏。
我庆幸自己没有做傻事。
想要在这残酷的阶层中活下去并往上爬,不仅要靠实力去战斗去吞噬,更要懂得审时度势。
这是我领悟出来的生存之道。
随后,噩耗接连传来。
下弦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杀。
而他们大多数都死在一个名叫安井亮介的鸣柱刀下!
那个名字犹如梦魇,在鬼之间流传。
大人因此震怒,不止一次地大发雷霆。
无限城在他的怒火下震颤,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将我们这些下弦的灵魂冻结。
而我也因实力的增长和下弦位置的空缺,顺利晋升到了下弦之贰!
对于大人的怒火,我没有特别关心。
我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干掉那只猫头鹰!
后来,我从其他鬼口中得知,他叫炼狱槙寿郎,是鬼杀队的炎柱。
很好,有了明确目标,我开始更加频繁的在东京区域游荡。
我不断猎食,制造恐慌,留下属于我的标记。
我在等他,我相信,他也一定也知道我的意图。
我在向他宣战!
这场持续了数年的恩怨,是时候该有个结果了!
我精心布置着猎场,将影子与枪械结合,布下陷阱。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讨厌的火焰气息。
我知道,他快来了。
这种兴奋感犹如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我抑制不住地发抖。
我又一次举起了枪,抵在自己太阳穴。
砰!
熟悉的硝烟味弥漫开来,头颅炸裂的剧痛与再生的酥麻感交织。
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所有的杂念都被这一枪清空,脑海中只剩下纯粹的杀意和即将复仇的快感。
想到不久后就能咬碎他的脊梁,啃食他的血肉,听着他濒死的哀嚎……我就兴奋得发狂!
只是最近,我的记忆和认知好像出现了偏差。
好像是每次对着脑袋开枪才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算了,不重要。
天,又一次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