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工作在高度保密和紧张的氛围中完成。便利店地下深处,一间由特殊合金和无数符文包裹的静室内,陆衍平躺在一个结构复杂的维生装置中。周身连接着各种监测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的管线。
静室周围,云鹤道长手持拂尘,盘坐于阵眼,口中念念有词,清微的灵力化作道道青气,融入陆衍头顶的“定魂安神大阵”。雷震则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气血奔涌,如同一个人形火炉,灼热而稳定的气血之力笼罩着陆衍的肉身,抵御着外部秩序力场无孔不入的侵蚀。张浩守在控制台前,紧盯着所有数据。
陆衍最后看了一眼众人,目光在胡小月常坐的那个空位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意识潜航,启动。”
他放松对身体的控制,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六块天师印碎片同时亮起,尤其是【奠基】碎片,散发出厚重的土黄色光辉,仿佛为他构筑了一道意识的基石。【统御】碎片协调着所有力量,【知识】碎片开始解析那模糊的“情感坐标”,【净化】权能则守护着意识核心不被杂念污染。
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的束缚,沿着一条由无数情感流光和记忆碎片构成的、五彩斑斓却又危机四伏的通道,向着无尽的深处下坠。
这就是 心象归墟 的入口通道!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汹涌澎湃的情感乱流。喜悦的泡沫与悲伤的暗礁并存,愤怒的雷霆与恐惧的迷雾交织。偶尔有庞大而模糊的集体意识投影(可能是某个时代群体的共同记忆或梦想)如同巨鲸般游过,带来的意识冲击足以让普通人的精神瞬间崩溃。
陆衍紧守着灵台一点清明,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沿着那丝源自胡小月的、温暖而熟悉的牵引感,艰难地前行。【奠基】碎片提供了惊人的稳定性,让他的意识不至于被冲散。【知识】碎片不断分析着周围的情感数据流,规避着最危险的区域。
不知“航行”了多久,前方的景象陡然一变。
斑斓的乱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灰蒙蒙的 “遗忘之雾” 。雾气中,无数模糊的人影如同行尸走肉般徘徊,他们是那些在现实中被秩序力场彻底抹杀了情感和个性,只剩下空洞外壳的人,其心象投影于此,沉沦在永恒的迷茫之中。
胡小月的坐标指向,穿透了这片浓雾。
陆衍驱动意识,闯入雾中。
刹那间,无数冰冷的、代表着“服从”、“整齐”、“放弃思考”的意念,如同无数根细针,试图刺入他的意识,同化他,让他也变得和那些雾中身影一样。
“滚!”
陆衍意识中爆发出一声低吼,【净化】权能的银白色光芒扫过,将那些侵蚀意念纷纷驱散。但雾气仿佛有生命般,更加浓郁地包裹过来,其中甚至开始显现出秩序天平那些“肃正者”战舰的冰冷投影,带着规则层面的压迫感袭来。
这是秩序天平力量在心象归墟中的映射!它们在阻止他,甚至在试图将他永远留在这片遗忘之地!
意识层面的交锋凶险异常,陆衍感到自己的“存在感”正在被雾气稀释,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那丝属于胡小月的牵引感也变得若有若无。
就在他即将被灰雾彻底吞没之际——
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熟悉的粉白色光芒,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在浓雾深处倔强地亮起!
是胡小月!是她残存意念在指引他!
陆衍精神一振,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点光芒冲去!
粉白色的光芒如同利剑,为他劈开了厚重的灰雾,指引出一条短暂的通道。陆衍的意识沿着通道疾驰,终于冲出了这片令人窒息的“遗忘之雾”!
眼前豁然开朗。
他来到了“心象归墟”的另一个区域。这里不再混乱,也不再死寂,而是一片……不断生灭、光怪陆离的“记忆星海”。
无数代表着不同人物、不同时代、不同情感的“记忆星辰”在这里漂浮、闪烁、演绎着各自的悲欢离合。而在这片星海的中央,一团最为明亮、最为温暖、不断变幻着色彩的粉白色光团,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光团之中,隐约可见胡小月巧笑嫣然的虚影,她看着陆衍,眼中带着一如往昔的狡黠与温柔,以及一丝……如释重负。
在那光团的核心,一枚形态完美、通体流淌着七彩氤氲之气、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可能性”与“变量”的碎片,正随着光团的呼吸,缓缓脉动。
天师印最终碎片——【心核】!
它就在这里,由胡小月最后的心象,守护着。
陆衍的意识,向着那团温暖的光芒,缓缓靠近。
最终碎片的归位,近在咫尺。但在这心象的终点,等待他的,是最终的接纳,还是……另一场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