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弟子跪在地上,额头渗出血珠,口中喃喃低语,像是被什么力量反噬。我一眼便看出,他刚才动用了某种窥探天机的秘法,妄图看穿玄阳戟的本质,却被其中残存的法则波动震伤神识。
我没有迟疑,混沌源瞳微启,一道蓝光掠过他的眉心。那股躁动的火行意志立刻被压制,如同烈焰遇水,嘶鸣着退去。他浑身一颤,随即瘫坐在地,喘息不止,眼神终于恢复清明。
“再敢以邪术窥我炼器,下一次,我不保你性命。”我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台下无人应声。方才还窃窃私语的弟子们此刻低下了头,有的甚至后退半步,避开我的视线。多宝道人站在我身侧,嘴角微扬,目光扫过众人:“还有谁想试试?”
无人出列。
我转回头,看向悬浮于空中的玄阳戟。它虽已成型,但内部仍有细微震颤,那是远古火灵最后的挣扎。若不彻底驯服,日后使用时仍可能失控。
抬手一引,玄阳戟缓缓落至头顶三尺处。我闭目凝神,体内三脉同时运转——左臂压缩之力将混沌灵气层层凝聚,右肋催化之效加速其流转,后颈神识稳如磐石,镇压一切异念。
灵气自丹田涌出,化作一道幽蓝光柱直冲而上,贯入戟身。刹那间,戟体剧烈震颤,金光暴涨,仿佛有龙在其中咆哮翻腾。表面裂纹迅速弥合,原本暗红的戟身泛起鎏金光泽,一道赤焰符印自柄端浮现,缓缓旋转,最终沉入金属深处。
一声清越龙吟响彻演武台。
那符印是火灵意志归顺的印记,从此再无反噬之忧。我伸手握住戟柄,温热如血,与我气息完全相融,宛如身体延伸的一部分。
就在此刻,天地忽生异动。
南方天际隐隐震动,昆仑以南三百里内,数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同时喷发,岩浆冲天而起,地脉震荡不休。这并非寻常现象,而是玄阳戟在成型瞬间,无意间引动了离火本源的共鸣。
多宝道人身形一闪,已站到高台边缘。他脸色微变,迅速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座青铜小鼎抛向空中。鼎口张开,竟将方圆十里内的灵气波动尽数吞入,连那天象异动也被遮掩大半。
“好家伙……”他落地后走到我身旁,压低声音,“你这哪是炼了个中品仙器?分明是触到了上品门槛。这一炼,不只是截教听见了,怕是东海老龙、不周山上的那些老怪物,也都睁眼了。”
我未答话,只是默默将玄阳戟收回体内。它如今藏于经脉之中,气息完全封闭,再不会引起外泄。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掩盖——那一瞬间的法则波动,早已扩散出去,落在某些存在的眼中。
多宝道人看着我,忽然笑了:“你不该藏这么深。这一手炼器之术,足以立威三界。何必等别人来质疑?”
我望向远处山门,淡淡道:“我不是为了立威,是为了让截教安稳。”
他摇头一笑:“可现在,安稳不了了。”
话音刚落,一名外门弟子匆匆跑上高台,手中捧着一枚玉简:“大师兄,这是刚才演武台全程所录,是否……要存入传功阁?”
我点头:“放进去,不限观看权限。”
那弟子一怔,随即恭敬行礼退下。多宝道人挑眉:“你不怕有人学去?”
“怕什么?”我说,“能看懂的,自然懂。看不懂的,看一百遍也没用。”
玉简入阁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到半日,传功阁前便排起长队。许多外出游历的弟子恰在此时归来,远远看见演武台上残留的灼痕与试器石上的圆孔,无不震惊。
其中三人当场跪地,发下心誓:“愿追随林羽师兄,生死不悔!”
更有两名散修不知从何处听闻此事,千里迢迢赶来山门,被守门童子拦在外围。他们无法入内,便取出身畔玉牌,在上面刻下“敬仰”二字,托童子转交。
夜深时分,一只青鸾自南而来,羽翼焦黑,似经历烈火焚烧。它落在通天教主宫前石柱上,口衔一块黑色焦石,放下后便振翅离去。
守殿童子拾起石头呈报,我恰好路过。那石上刻着两个字——“玄阳”。
我接过焦石,指尖触到一丝滚烫余温。这不是普通的信物,而是有人特意从火山喷发的核心地带取来,再以大法力送至此地。这是一种宣告,也是一种试探。
多宝道人走来,看了一眼焦石,轻声道:“有人在认你。”
我没有回应,只是将石头收入袖中。
翌日清晨,红袍老者独自来到演武台。他手持铁杖,走到我面前,双手捧杖,躬身一礼:“此前多有冒犯,今日特来请罪。林羽师兄炼器之术冠绝当代,此位当之无愧。”
我扶他起身:“你为截教试炼掌事,所做皆为公心。何罪之有?”
他抬头看着我,眼中再无半分质疑,只有敬重。
消息如风般传开。短短一日,林羽之名已在截教内外悄然流传。有人说我得通天亲传秘法,有人说我曾拜入隐世大能门下,更有人猜测,那夜火山齐震,是我引动天劫证道。
这些传言,我皆未理会。
傍晚,我登上截教主峰观星台。此处视野开阔,可俯瞰万里山河。我取出玄阳戟,轻轻一挥,戟锋划过空气,无声无息,却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赤芒。
就在这时,远方天际一道流光疾驰而来,速度极快,直奔截教主殿。
那是一枚传讯符,由北方战线加急送达。
我站在原地,望着那道光芒划破暮色,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