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怎么这么差?”
傅家书房,傅国生在大班桌后抬起头,语气里难得透出几分关切。
“昨天没休息好..”
傅觉民立在桌前,想了想,补充道:“又在街上受了点惊吓。”
“那这段日子就别再往外边跑了。”
傅国生拿起面前的笔帽,将手里的金色钢笔轻轻合上,“城里还在闹什么慈尊邪教,昨天胡富来在大生街口,还遭人袭击了...”
胡富来就是滦河县的胡县长。
傅觉民一怔,有些意外,“爹,胡县长被慈尊教的暴徒袭击受伤了?”
“受伤倒是没受伤。”
傅国生摇摇头,淡淡道:“和你一样,也只是受了点惊吓...行了。”
傅国生摆手道:“没事就在家学着看看账本,总是练武,也不算个正经事情。”
傅觉民神色一动,应了声“好”,而后乖乖退出了书房。
带上书房的门,傅觉民的神色透出几分奇异。
傅国生竟然叫他没事多看看账本,这是...打算让他开始接手傅家产业的意思?
看样子他这段时间一直老老实实,没出去惹事,闯祸,再加上二叔傅国平估计在傅国生跟前说了自己不少好话,已经让老爹傅国生对自己的态度大有改观了。
练武这几个月,方方面面各类花销也不知从账房支了多少,傅国生一句话没说,反而还让他有空学着看看账本。
好事。
傅觉民走到客厅,见到管家陈伯在,便随口叫他让人煮碗参茶上来。
然后上了三楼,回到自己房间。
一进卧室,便在书桌前坐下。
拉开手边的抽屉,拣了两颗当初许世荣送的二十年份玄叶石虎丢进嘴里,随意嚼着。
这玩意一颗颗长得跟蝉蛹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取个“石虎”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药性猛烈如虎?
两颗石虎兑水咽下去,傅觉民感觉略有亏空的身体又补回来一些。
“【幽聆】...”
傅觉民指节轻叩桌面,眸光闪烁着,终是没忍住,又一次将【幽聆】开启。
“窥私”是一种极为矛盾的心理。
一方面它会带给人以智识上的全知快感,一方面又会让人产生道德上的不安。
每个人都会有窥探他人隐私的欲望,傅觉民也不例外。
窥私欲就像一只从黑暗中探出的无形之手,在让你感觉既渴望真相又害怕知道更多的同时,一步步将你拉进深渊。
傅觉民很清楚这一点,但初尝新鲜,又难以克制。
入夜之后,他在自家大宅内听到的东西,和白天又大为不同。
他稍微听了会儿,然后转入正题,开始在驳杂的声音中寻觅有关慈尊教彩衣男的线索。
他记得彩衣男的声线,却搜寻许久都一无所获。
“是睡了?还是死了?”
傅觉民皱眉,想了想,又尝试将筛选条件调回自己的名字。
“傅觉民..傅觉民!..傅觉民..”
夜晚有夜晚的好处,念叨他名字的声音,和白天相比无疑少了太多。
傅觉民还是照例寻找自己熟悉的声音,不多时,一道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声线传入他的脑海。
这声音的来源或许是太远,已经逼近【幽聆】的能力覆盖范围极限。
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蠢货..叫他去杀傅觉民,结果非但没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那鼠妖也跑了..原本...定好是火帅的口粮...”
“你回去帮我禀告明帅....派人来..”
“沙沙...”
像收音机突然断了信号,那声音蓦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开灯的卧室内,皎洁的月光洒进来,傅觉民坐在月光不能照到的阴影处,眸光闪动。
通过听到的对话内容,他几乎可以确定便是跟自己想要找的彩衣男有关。
同时,也终于想起来说话的这个声音到底来自于谁。
一个穿灰色中山装,戴金丝边眼镜,相貌英俊的青年人影在他脑海中闪过。
赵辛华!
许乐怡的那个朋友,也是上次他遭遇山匪绑架案件时最后的报警之人。
“难怪这家伙上次赶到的这么及时...原来是早有预谋..”
一些线索在脑海中迅速编织,傅觉民很快将整件事情梳理得七七八八。
他一直以为,慈尊教的彩衣男找上他,是因为拥有与他相同的妖邪之间的感应。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受了赵辛华的指使。
而这个赵辛华,背后好像又存在着另外一股势力。
“火帅”,“明帅”。
这是傅觉民从赵辛华话里捕捉到的几个关键词。
其中那被其称之为“火帅”的,听赵辛华的意思,竟打算拿鼠妖作口粮,难不成也是只妖邪?
如果火帅是妖邪,那明帅八成就是妖伥。
傅觉民眉头皱起,关键是这对妖邪组合,似乎还在密谋着什么大计划,赵辛华就是他们派来的棋子。
“这事..得好好跟二叔说说。”
他想了想,又尝试搜寻赵辛华的声音,但一连试了几次都再也找不到了。
“算了。”
傅觉民索性放弃,“反正已经锁定赵辛华,也不一定非要【幽聆】窃听,回头找人盯着他就行。”
赵辛华是冲着他来的,原本是他在明,赵辛华在暗,现在自己听到了他秘密,两人位置对换,变成他在明,傅觉民在暗。
“苏慧那边是不是也要派人去提醒一下?”
“嗯,要不要听听苏慧现在正在做什么?”
一时之间,傅觉民脑海中思绪翻涌,生出不知道多少的想法打算。
他又胡乱听了一阵,各种腌臜入耳,引得心中杂念丛生。
这一刻,傅觉民忽然明悟到【幽聆】这二字的些许真谛——
于幽处,聆人心鬼蜮。
这鬼蜮,在他人心里,也在他自己心里。
稍有不慎,恐堕万劫不复。
“这天赋,还是要慎用。”
傅觉民站起来,在月光下,房间内四下走动,试图平复下内心的诸多杂念妄想。
他在窗户前站了会儿桩,闭眼听自己的心跳和血管内血液流动的声音,内心逐渐平静。
但依旧无法完全安定,想了想,索性拿出那本药师经,对着月光默诵。
“...身若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
几番默诵下来,傅觉民终感心中杂念渐消。
也不知是否这个过程恰好契合《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里蕴含的某些真谛,傅觉民竟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捕捉到几分有关《药师琉璃身》所要求的“无垢之意”的玄妙。
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就像眼前的映室月光,能看见,能感知,却无法触摸。
“那我以后如果利用【幽聆】催生杂念,然后默诵药师经祛除杂念..是不是能加速对‘无垢之意’的领悟?”
傅觉民眼眸发亮,自觉找到一条能加速修成《药师琉璃身》的捷径。
他有些欣喜地翻了翻手里的药师经,月光下,非纸非绢的经页流淌着淡淡的莹光。
忽的,一阵夜风吹来。
整本经书在傅觉民手中一页页快速翻过,沙沙作响。
恍惚间,傅觉民在那一页页佛经翻过的间隙中,似乎隐约看到一些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图案内容。
傅觉民蓦然一惊,赶紧拿起佛经对着月光再次快速翻动。
这本药师经在他手上这么久,里边的内容他几乎都快能背下来了,每一页写着什么,他最是清楚不过。
怎么还有他没见过的东西?
几番折腾,傅觉民最终捻起一页佛经,对着月光,尝试慢慢变幻角度。
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经页上,原本记着《药师琉璃身》的内容悄然隐去,转而,一些新的文字图案内容慢慢显现出来。
傅觉民眯起眼睛看那开头的几个蝇头小字。
“药师...净光刀?”
“好家伙...”
傅觉民不由喃喃,“还是光变防伪的技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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