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绿袖生气,“一个个被打了十板子,都说屁股疼的厉害,要我说他们就是想偷懒的。”
张承微声音冷了,“去把管事姑姑叫来。”
没一会,暖香居的管事姑姑一瘸一拐来了。
“奴婢给承微请安。”
“孟姑姑,你是怎么管理暖香居的,下人如此懒散?”
孟姑姑低着头,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本以为跟了殿下宠爱的张承微,会是个肥差,结果没想到是个穷得叮当响的。
平日里尽心尽力伺候没个赏钱就算了,如今还平白无故挨了十板子,弄得奴仆们怨声很大,自然不乐意伺候了。
“承微冤枉啊,殿下下令暖香居所有奴仆各打十大板,奴仆们都没钱买伤药,伤好得慢,都说屁股疼的下不来床,奴婢也是没办法啊。”孟姑姑拐弯抹角的说道。
张承微一拍桌子,“我看他们就是偷懒不干活,每月都有发月钱,怎会没钱买伤药!”
张承微说到底乡野出身,不知道有赏银这种东西,觉得奴仆拿了月钱就要卖力干活,不干活就是偷懒。
孟姑姑见点到这种程度了张承微还是不上道,又翻了一个大白眼。
奴仆们就那么点月钱,你想让人给你卖命啊!
皇帝陛下想要人卖命,都得封个官做给点赏赐什么的,她张承微算哪位?
“承微,奴婢其实没告诉承微实话,有些话不知道刚讲不刚讲?”
“讲。”
“其他院的奴仆都嘲笑我们暖香居的奴仆跟了位穷主子,说就连昭华殿那侧妃姜氏入住第一天,都给奴仆们每人赏了五两银子,之后又给了好几次赏钱,暖香居却一个子都没有,那些人竟然敢这样说承微,奴仆们都替承微生气,这才一个个气的卧了床。”
孟姑姑直接贴脸开大,张承微脸色那是一阵青一阵黑。
孟姑姑继续说道,“那些人说的简直太过分了,奴婢真是听不下去了,我们承微可是殿下最宠爱的女人,怎么可能被她们比下去,特别是那姜侧妃,哪里比得上我们承微的一根头发。”
张承微一听朱寡妇赏赐了奴仆五两银子,顿时说道,“她赏赐五两银子,我便赏赐十两银子。”
孟姑姑眼睛发亮,连忙给张承微磕头,“奴婢替暖香居的所有奴仆谢谢承微,到时让外面那些人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承微是殿下最宠爱的女人,自然也是最大方的。”
张承微扬了下脸,“绿袖,给每个奴仆赏十两银子。”
绿袖一脸为难,凑到张承微耳边小道,“承微,你的月例才五十两银子。”
暖香居十几位奴仆,如何能每个奴仆一人发十两银子。
张承微进了东宫,从来没过问过这些,她不屑沾染铜臭,她才不像朱寡妇那样,贪慕虚荣。
“那朱寡妇怎么有钱?”
孟姑姑听到这话回答道,“皇后娘娘给姜侧妃赏赐了好多金银珠宝,承微受殿下宠爱,殿下赏赐给承微的金银珠宝肯定比姜侧妃多多了。”
张承微丝巾下的脸色难看,没有,殿下并没有赏赐给她金银珠宝。
在放牛村的时候,殿下要赏赐她金银珠宝那些,可她用来换了留在殿下身边伺候的机会。
张承微捏了捏手帕,问道,“那其他妃嫔哪里来的钱赏赐给奴仆?她们的月例很高吗?”
孟姑姑看了她一眼,眼底有着不屑,“张承微真是说笑了,太子殿下后院的妃嫔们,哪个不是高门大户出来的,钱财自然是不缺的。”
张承微脸上的表情难堪极了,她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她的出身是多么差劲。
“承微,赏银快给奴婢吧,奴婢好给大家发下去,奴仆们高兴了,自然干活也就有劲了。”
张承微眼中滑过厌恶,这老奴贪婪的嘴脸真让人恶心。
可她话已经说出口了,不给的话,那些狗奴才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呢。
“孟姑姑,你也辛苦了,你身体还没好全,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一早你召集大家过来领赏钱。”
“谢承微。”孟姑姑喜滋滋的走了。
“承微,你是不是要让殿下赏赐你金银珠宝,”绿袖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张承微摇头,“我才不会开口去跟殿下要金银珠宝呢,我跟贪慕虚荣,没点尊严的朱寡妇才不一样。”
“可…我们哪里有钱?”
张承微起身,去梳妆台那边,打开妆奁,从里面少的可怜的首饰中,挑出两支镀金的发簪给绿袖。
“托人拿去卖了。”
“承微,可你就这两支看着贵重一些的发簪了,卖了你戴什么?”
张承微脑袋中闪过朱寡妇头上的富贵赤金步摇,她眼露不屑道,
“我才不跟朱寡妇一样,穿金戴银多俗气,腹有诗书气自华才是最重要的。”
她又加了一句,“那些后院的女人打扮的再花枝招展又怎么样,还不是只会争风吃醋的庸俗女人。”
张梅儿觉得她不一样,殿下是欣赏她才情的。
“承微说得对,那些嫔妃打扮的花枝招展,殿下还不是不看一眼。”
张承微含着笑,“去吧。”
绿袖拿着簪子去找膳房采办的咸公公,托他出去卖了。
宫人们有什么要买的要卖的都是托他办事的,他管膳房采办,每天都要出入皇宫。
两支镀金发簪,卖了三十八两。
暖香居的奴仆,不算绿袖,管事姑姑,管事太监各一个,二等丫鬟有两个,三等丫鬟有四个,外院太监和杂役有八个。
卖簪子的钱远远不够给赏钱,张梅儿后悔自己干嘛说要给十两赏钱。
十两银子都差不多够奴仆一年的月钱了。
可话又已经说出口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张承微不想被人看暖香居的笑话。
她又在妆奁里挑挑拣拣,挑出一些给绿袖拿去卖。
“承微,可这个不是你最喜欢的步摇吗?”绿袖拿着其中一个步摇道。
张梅儿不再看,淡如菊的说道,“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罢了,”
“是。”绿袖把首饰包裹起来,揣在衣襟里,就出去了。
绿袖去膳房的路上遇到了姜侧妃。
光芒四射,美艳富贵。
她身着一袭石榴红蹙金双绣宫装,领口袖缘皆以赤金捻线绣出缠枝莲纹,金线在光下流转如活物,每走一步便漾开细碎的流光。
鬓边斜插一支赤金累丝衔珠金凤钗,凤首缀着三颗东珠,随动作轻轻摇曳,碰撞出细碎的脆响。
耳垂坠着鸽血红宝石,映衬得肌肤愈发莹白似雪,腕间一对羊脂白玉镯相触,声如泠泉。
指尖蔻丹艳红,与腰间系着的明黄鸾鸟纹宫绦相映,绦上悬着的翡翠坠子叮咚作响,每一处细节都衬得她贵气逼人,宛如从画中走出的艳色。
就连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发髻上的簪子都是极好的,衣服也是新的。
绿袖捏了捏衣角,低下头,跪在边上,“拜见侧妃娘娘。”
之前她藐视过坐在囚车的姜氏,本以为她家主子是太子恩人,必定荣华富贵,可如今竟要卖首饰过日子。
而被她瞧不起的姜氏反倒过的风光无限,一身富贵。
艳丽裙摆从视线下走过,伴随着好闻的香气。
她就像被无视了,姜侧妃看都没看她一眼。
绿袖咬牙,有什么好嚣张的!
她们承微才是最得殿下欢心的,要不是她们承微不屑这种身外之物,肯定穿戴的比她还好。
随便跟殿下说一声,金银珠宝都堆满暖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