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轻月认同,一时没说话,冯轻阳慌了:“是不是我姐夫没熬过去?我看那个管理中心其实也——”
    “轻阳。”冯轻月打断他的话,不怪冯轻阳这样说,她和舒寒光都是远离老家独自打拼,彼此跟对方家里,都不熟。
    不熟,当然感情少,人嘛,总有亲疏远近。
    她说:“我应该要变成丧尸了。大宝应该也会。你姐夫好转了。你好好照顾家里,以后…以后再说吧。无论如何,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无能为力的时候,能保一个是一个吧。
    晴天霹雳一样。
    冯轻阳语无伦次:“你怎么就确定——”
    “大宝的血管变黑了。”冯轻月平静道,“我今天才想起来我几天没吃饭了,可一点儿不饿。”
    把左肩头扒拉开给他看绷带:“胳膊被丧尸撕下来还能装回去,正常人做不到吧。”
    冯轻阳不信。
    “小区里丧尸越来越多,这么大的人口密度,谁也逃不过去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冯轻月的话,隔壁又传来哐哐当当和尖叫的声音。
    嗯,大约等会儿工作人员又会上门。
    冯轻月快速说着:“我不知道多快会转化为丧尸。你们好好的,任何时候活着最重要。我得去加固卧室门,我怕大宝跑出去。”
    说完不由分说挂了视频,用支付宝转过一笔钱。
    如果自己要死,这便是遗产分配了。
    冯轻月立刻行动起来,拿出前几天剩下的材料,按照舒寒光教她的,先在门外上方和下方用不锈钢管横加几条,这样人进出要低头抬脚,而丧尸应该没那么灵活。这些钢管两边已经打好孔,只需要用电钻将长钉钉在墙上。
    电钻声音刺耳,冯轻月耳底钻疼,她原本就听不得这种尖利的声音,不知道变成丧尸后会不会听觉更加敏锐。
    小说上说会的,丧尸的听觉和嗅觉强大。
    等交待好舒寒光后,她还要在里面加固,把门彻底封死。反正丧尸不需要吃饭,饿不死也渴不死。
    至于说为什么不和舒大宝分开关起来,呵,她才不放心舒大宝不跟着她。
    甚至…一个暗黑的想法浮上心头:如果舒大宝不能活,那也得死在自己手上。
    干完话,冯轻月看舒大宝,脖子里的血管网已经全部出现变黑。
    很奇怪,为什么是从脖子开始,不应该是心脏?或者手脚?
    或许是结局已定,冯轻月竟然还能想这些没用的杂七杂八。
    她照着镜子,扒拉领口,脖子白生生。想了想,干脆脱下上衣,将绷带拆除,眸子一缩,伤口…好像变小了?
    这可不是特么的医学奇迹!
    既然要变身了,那就——换上最舒服的衣服!
    冯轻月迅速给自己和舒大宝换了衣裳,长袖长裤,舒适又结实。外套的话…丧尸应该不能感知冷热吧?感知的应该是光暗?
    新闻里头都是活人立场,还没有对丧尸的详细介绍,更没有关于丧尸的生存技巧,当然更没有福利待遇。可能上头还在研究。
    诸天神佛,保佑活人发现丧尸的好,千万别跟末世文一样见丧尸就杀,求求,求求啦。
    唤舒大宝已经唤不醒,最后一丝侥幸消失,冯轻月钻出去到隔壁,推舒寒光。
    狗男人睡得真死,电钻的声音都没能吵醒他。
    一推,二推,三推。
    舒寒光睡得死猪一样,鼾声震天。
    恶从心起,冯轻月一巴掌抽过去。真是够了,怎么不是狗男人变成丧尸?至少丧尸不会打鼾不会造成噪音污染!
    舒寒光一个激灵猛抬头。
    这灵敏劲儿,绝对不是丧尸能有的。
    冯轻月多有不甘,黑着脸说:“滚起来,我要变丧尸了。”
    舒寒光大惊,嗖一下往床头靠。
    要不是他一脸关心的样子脑袋凑过来,冯轻月高低得咬他两口。
    嫌弃推开大脑袋:“大宝也变丧尸了。”
    “嗷——”舒寒光一下跳起来,从床上开跑,几下跑到隔壁:“这什么跟什么。”
    撞到了不锈钢管。
    冯轻月直翻白眼,看吧,危急关头才知道他爱哪个爱多少。
    舒寒光亲眼见到了舒大宝黑色血管的脖子,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疫苗呢?疫苗还没出来?国家养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冯轻月抱着胳膊凉凉:“唔,说不得那些人走在前头呢。”
    都要变丧尸了,冯轻月开始释放自己恶劣的一面,别说,风凉话说起来挺爽。
    “等会儿你在外头把门锁死再加些不锈钢管。”
    舒寒光还在“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抱着舒大宝不放开。
    抱吧,趁着这会儿舒大宝还是热乎的。等等,丧尸有体温吗?
    “大宝,大宝,你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啊。呜呜呜,爸爸的心肝啊——”
    舒大宝睁开了眼睛,还张开了嘴,明显变长的小虎牙尖尖的,啊呜一口——被冯轻月眼疾手快按住脑袋,强行剥离父女俩。
    “快出去。”
    舒寒光:“不可能,不能啊。”
    冯轻月额头血管绷绷跳,手下一空,舒大宝侧翻下床,啊呜啊呜要去咬舒寒光。
    冯轻月拉着她一只手,抬脚一踢,舒寒光捂着腿退步。
    “要不咱给医院打个电话?万一呢?万一疫苗做出来了呢?”
    冯轻月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把舒大宝推到床里头,又把舒寒光推出去。
    推推搡搡,舒寒光差点儿被绊倒。
    嘭,屋门关上,电钻声响,冯轻月在里头把不锈钢管往墙上钉。
    舒寒光呆呆看着紧闭的房门,失去魂魄一般。
    怎么就?怎么就?
    冯轻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一如以前:“厨房有吃的,照顾好自己。”
    啪叽,眼泪掉下来,摔在地板上。
    舒寒光无力得双手扶门深深垂头,怎么就变成这样?如果这是一场梦,老天爷,求求你让梦赶紧醒吧!
    冯轻月把电钻和剩下的材料装好收到门后,卧室里很整齐没什么可做的。哦,手机在,平板在,充电器也在。
    舒大宝围着她转圈圈,梦游似的。
    冯轻月拉着她在窗边小沙发上坐下,舒大宝坐她腿上。
    “乖宝,你怎么不咬妈妈啊?”
    冯轻月鼻子发酸,没有泪下来,她已经流不出泪了。
    手按在舒大宝心脏处,好半天才感受到一丝跳动。而自己的心跳也在变缓。
    舒大宝从她身上挣扎起来,撞上门口,撞得不锈钢管砰砰响。只有那里有活人的气息。
    这动静,冯轻月脑袋剧痛。
    “舒寒光,门上喷花露水了吗?你快喷!”
    再这样下去是要吵死她吗?
    “啊啊,我这就喷——真喷啊?”
    冯轻月揉揉脑袋,低吼:“喷!现在就喷!”
    她去衣柜里拿出厚被子,塞到不锈钢管和门的缝隙中,又找旧衣裳缠上不锈钢管。好歹让舒大宝撞得舒服些。卧室里也有花露水,但冯轻月知道那味道对丧尸绝对不友善,为了自己和舒大宝住的舒适,没有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