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沉默只维持了短短几秒，随即就恢复了常态。
胡戈走到林灿旁边的洗手台，一边洗手一边挑起了话头：“之前就认出你来了，林灿是吧？侯董最近可没少跟我们夸你。”
听到这话，林灿心里终于踏实了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现在安静被打破了就好。
“是我没错。”
擦干净了双手，林灿顺势掏出手机，对着胡戈腼腆一笑。
“老胡，能合张影吗？我是看着你电视剧长大的。”
胡戈被这直球给逗乐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很爽快地点头：“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来吧！”
林灿走过去和胡戈并肩而立，打开了手机相机的自拍模式。
调好了角度，他连拍了几张合影的同时。
胡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哎？《琅琊榜》的那首《梅香如故》，是你写的？”
“嗯，算是一次音乐风格上的尝试和突破，也算是我为公司新剧送上的一点心意。”
林灿对着胡戈认真回答，随即低头翻看起了刚才的合影。
照片里。
胡戈微微侧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和感慨，效果居然意外地不错。
“歌不错，小伙子确实很有才华。”胡戈赞了一句，也没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我先回去了啊！”
“好嘞，您忙，老胡再见。”
林灿挥了挥手，目送着胡戈离开，然后打开微博，随便选了一张瞧着最顺眼的的合影传了上去。
配文更是简单直接：
【又见逍遥@胡戈】
言简意赅这一块儿，他向来都很擅长。
发完也没多看，林灿揣起手机就溜回去继续听侯洪亮在台上念经了。
……
发布会结束后。
侯洪亮在附近酒店安排了个小局，来的基本都是业内熟人，算是半公开的私下交流。
林灿作为新人，自然也被侯洪亮带着跟了过去。
在聚会上，林灿看到了很多熟人，多半都是业内有名的从业者和投资人。
其中一部分人，甚至还在他前世做短剧的时候，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有过不少交集。
但令林灿意外的是。
唐人公司的蔡艺浓也带着古丽娜札来了。
她们的目标看起来也很明确，就是来找胡戈的。
自从去年合约到期，不再续约唐人，转而经营起了个人工作室之后，决定转型的胡戈就连着接下了《伪装者》和《琅琊榜》。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胡戈这是想沉淀下来走品质路线，摆脱已经在他身上渐渐定型的古偶影子，不想再被单一的戏路束缚。
就在刚刚。
侯洪亮带着林灿跟胡戈打了个招呼：“老胡，这就是林灿，年轻人挺不错的，很有想法。”
已然提前打过照面的胡戈，又笑着跟林灿握了下手：“刚在后台见过了，小林人长得很精神，歌写的也很好。”
林灿也再次礼貌道谢。
这边刚介绍完，又聊了几句，侯洪亮就被导演李雪给叫走了。
林灿才准备和胡戈再聊两句就道别。
蔡艺浓就带着古丽娜札走过来了。
在和林灿以及胡戈分别寒暄两句之后，蔡艺浓就直奔主题，说明了来意———她想和胡戈去旁边安静点的地方聊聊。
胡戈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眼神里的为难，林灿这个旁观者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门儿清，蔡艺浓这趟怕是白跑了。
那部讲足球的电视剧《旋风十一人》，就是胡戈留给唐人的最后一部分手礼物。
好不容易才从唐人和古偶的舒适区里跳出来的胡戈，怎么可能还愿意再走回头路？
所以，不用想就知道。
不管这次蔡艺浓带着古丽娜札亲自跑过来，来和胡戈商谈什么事情……
蔡艺浓都是要注定失败，无功而返的。
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果然，胡戈和蔡艺浓单独走到角落里谈正事去了。
林灿看着两人低声交谈的身影，心里有点感慨。
这几年的唐人确实有点青黄不接，日落西山那味儿了。
艺人该到期的到期，该解约的解约，该打官司的打官司。
叛忍层出不穷，再加上剧集的连续积压。
现在的唐人已然成了旧时代的残党，新流量时代也已经没了承载唐人的船。
就是那部意外出圈的《无心法师》，也不过只是漫漫长夜里的昙花一现罢了。
蔡艺浓和胡戈一走，原地就只剩下了林灿和古丽娜札。
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古丽娜札今天穿了条藕粉色的长裙，明艳照人，但眼神里多少有点被蔡艺浓忘在一边的无措，以及柔弱。
为了缓解尴尬，声音轻柔的她选择对林灿主动伸出了右手，打起了招呼：
“你好，林灿，我听过你的歌，《水星记》很好听。”
“谢谢。”林灿和她握了握手，一触即分，“你的戏我也看过一些。”
这话听着像客气，但实际上也真是客气。
现在的古丽娜札，还真就没什么代表作。
呃，好像后来也没什么代表作……除了那部《缝纫机乐队》之外？
林灿对古丽娜札的印象，其实还挺好的。
要颜值，这姑娘有颜值；
要演技，这姑娘也有颜值；
要作品，这姑娘还有颜值！
这不是挺好的吗？
颜值抗打就够了。
此刻见到这姑娘的真人，他虽然欣赏对方的颜值和美貌，但心里却委实提不起太多热络的兴趣。
无它，他现在真的太困了。
从魔都杀青转战杭州录音棚，再从杭州一路奔袭杀回京城。
这一周熬下来，他睡觉的时间甚至加起来都没超过24小时，再加上明天还要再从京城返工，飞回魔都，进组《微微》……
真是光想想都要昏昏欲睡了。
林灿陪着古丽娜札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
基本都是古丽娜札在找话题，他简单作出回应，一句都没往下深聊。
但出于基本的社交礼仪和古丽娜札的主动要求，林灿还是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恰了个微信。
没过多久。
聊完正事的胡戈和蔡艺浓回来了。
蔡艺浓脸上的失望之色几乎不加掩饰，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胡戈反倒是神色如常，但眼神里的复杂意味多少有些晦涩难言。
因为连着几天没怎么合眼，再加上这会儿困意爆发上涌，所以林灿在见到这边没自己什么事了之后，就和众人分别打了声招呼，溜回了自己的酒店房间。
回到房间，他强撑着冲了个热水澡。
出来之后，几乎是一头就栽进了被窝里，眼皮也沉得彻底抬不起来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也跟着亮了起来。
林灿最后瞥了一眼，似乎是古丽娜札发来了几条消息，但此时此刻的他却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意识瞬间就模糊了。
三，二，一。
数到二的时候，林灿的大脑就已经自动关机，彻底陷入了休眠。
他，就这么睡着了。
……
另一边。
同栋不同层的某间酒店房间里。
同样选择了回房休息的古丽娜札换好了睡衣，抱着膝盖着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自己手机屏幕里，那几条自己发出去好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的微信消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古丽娜札：在吗？回房间了吗？】
【古丽娜札：睡了吗，在干嘛呢？】
【古丽娜札：你的《水星记》真的很好听，不该只有那么点人听的！为了提升听歌体验，我还特地开了个网抑云的会员。】
【古丽娜札：真的，不信我截图给你看，我以前都是用企鹅音乐的！】
【古丽娜札：这么久没回，你是去洗澡了吗？】
古人总说，事不过三。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古丽娜札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但可惜，她是现代人，不用听古人的道理。
所以她没忍住来了个五连绝世。
甚至还一不小心就把第六条也发了过去。
【娜札：今天很高兴认识你，你睡了吗？那，晚安吧，好梦！[月亮]】
没回，他还是没回。
古丽娜札咬了咬嘴唇，将手机熄了屏握在手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是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吗？
还是这人真就对自己没有一点兴趣？
这种石沉大海的感觉，让她莫名地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就在这时。
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涂满失落的双眸再次染上神采，古丽娜札以最快的速度解锁了手机。
微信里收到了新的消息。
难道说……
【张汉：在吗？】
【张汉：你干嘛呢？】
【张汉：你说的那首《水星记》真的很好听！为了能被更多人听到，我已经分享到微博上了！[呲牙]】
【张汉：真的，不信你去我微博看！】
【张汉：是去洗澡了吗？】
空荡的房间里，那双才染上神采的双眸再次失去了神采，没了焦距。
手臂慢慢滑落膝盖，连同握在手心的手机。
【张汉：睡了吗？那晚安好梦吧！[月亮][呲牙]】
【张汉：睡前记得……】
眸子的主人划了划手指，退出微信，连一眼都懒得多看张汉发了什么，睡前记得要干什么。
古丽娜札不语……
只是享受着孤独，把下颌拄在了膝盖上，默默地点开了那首冷门且小众的《水星记》。
“着迷于你眼睛……”
“星河有迹可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