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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金融组织的复杂内幕

    亚瑟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节奏缓慢却带着某种压抑的焦躁。那条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M-07通行记录异常,已触发三级预警。”可这行字像一根细针,扎进了他早已绷紧的神经末梢。

    小亚明站在他旁边,呼吸放得很轻,几乎不敢扰动空气中的静默。他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眼睛死死盯着父亲的脸,试图从那微不可察的表情变化中读出些什么。办公室的灯亮着,冷白色的光线洒在金属桌面和监控屏上,映得人脸色有些发青。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暮色如墨汁般浸染了整片天空,远处楼宇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是城市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冷漠而警惕。

    “那辆车不是我们的人。”亚瑟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落进湖心,激起无声涟漪,“但它进了基地,用了我们的审批流程。”

    他的语气平静,可这份平静之下藏着刀锋般的锐利。他知道,这不是疏忽,是渗透——一种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入侵。

    小亚明点头,喉结动了动。“我已经查了系统日志。M-07的通行码是通过二级管理账户生成的,审批人写着‘张维’,可今天值班的张维下午三点就打卡离开了,人脸识别记录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而且……那个账号在六点十七分还有一次登录操作,IP地址跳转过三个节点,最后定位在城南某网吧。”

    “有人冒用权限。”亚瑟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回响。他走到主控电脑前,指尖划过触控板,调出权限树状图,“把最后一次进出的视频调出来。”

    画面很快播放。一辆白色厢式货车驶入后勤通道,车牌清晰,车身印着外包公司的标志——恒通运维。司机戴着深灰色棒球帽,低头刷卡,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车停了十二分钟,期间从后门搬出几个金属箱,又装进去两袋东西。全程没有对话,也没有人靠近检查。安保摄像头拍下的每一帧都透着诡异的秩序感,就像一场被精确计时的手术。

    “这不像设备维护。”小亚明皱眉,凑近屏幕,“他们带进来的箱子编号不在我们当月采购清单里,而且……”他放大画面角落,手指点了点车底阴影处,“你看这里,有一道划痕,位置和通风井边缘的刮擦痕迹对得上。那天晚上信号中断前,我就注意到井盖有轻微移位。”

    亚瑟没说话,只是把视频暂停在司机抬头的一瞬。那人眼角有一颗痣,偏左,靠近眉尾。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侧脸,但那一瞬间的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审视——不像是执行任务的底层人员,更像是在确认环境是否安全。

    “保存这段,加密存档。”亚瑟低声说,语气不容置疑。他转身打开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极少使用的号码,“赵铮,现在上线。”

    不到两分钟,投影屏闪了一下,赵铮的脸出现在画面中。他穿着深灰色衬衫,背景是一排服务器机柜,指示灯幽幽闪烁,如同潜伏的兽瞳。他的神情一贯沉稳,此刻却多了一丝凝重。

    “我刚看完你们发的资料。”赵铮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锤,“这种套牌方式很专业。车牌、通行证、审批记录全都能伪造,但关键不是技术,是内部配合。能打通审批链的人,至少有三级权限——而且必须熟悉我们的应急响应机制。”

    “问题就在这儿。”亚瑟靠在桌边,目光未离屏幕,“我们内部没人承认见过这辆车。可它确实进了,还完成了操作。更奇怪的是,运输单据上写的‘更换温控模块’,但我们最近根本没有报修这类故障。”

    赵铮沉默了几秒,眼中闪过一道光。“我建议启动‘影轨协议’。回溯过去六个月所有以‘设备维护’名义进入基地的车辆,看有没有共同点。尤其是那些由恒通运维承运的。”

    “做。”亚瑟点头,眼神坚定,“同时查这些车背后的公司资金流。如果只是普通外包,账目不会太复杂。但如果背后有注资、有异常转账,那就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

    赵铮应了一声,画面消失。

    小亚明坐在终端前开始操作。屏幕上不断跳出车辆进出记录,每一条都附带着GPS轨迹、报销单据和人员登记表。他一条条比对,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眼睛紧盯数据流中的细微偏差。忽然,他的动作一顿。

    “爸。”他声音微颤,“最近三个月,有七辆车都来自同一家外包服务商——恒通运维。而且……它们进入的时间全都集中在夜间零点到两点之间,恰好是我们夜巡交接的空档。”

    亚瑟走过来,俯身查看。“查母公司。”

    “没有母公司。”小亚明摇头,调出工商数据,“这家公司注册地在深圳,法人代表是个退休工人,姓陈,名建国,今年六十八岁,名下没有任何资产,连社保都是社区代缴的。但他们去年接了我们三个项目的维护合同,总金额一千八百万。付款都很准时,发票也合规,税务评级A级。”

    “干净得太不像话。”亚瑟冷笑一声。

    小亚明切换到银行流水界面,页面加载了几秒,随即弹出一组跨境交易记录。“但他们有个离岸账户,在开曼群岛。过去三个月收了三笔款,总额四千五百万美元。打款方叫‘北纬基金’。”

    亚瑟眼神一紧,眉头深深锁起。“这个基金备案了吗?”

    “没有公开记录。”小亚明摇头,“我试着查关联企业,发现它还向另外两家文化传媒公司注资过,都是在项目启动前三个月突然入股,占股比例很小,5%左右,但协议里明确写了‘重大事项否决权’。”

    “不是投资,是控制。”亚瑟低声说,语气沉重如铁。他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白板,提笔写下“北纬基金”四个大字,然后画出几条线:一条连向恒通运维,一条连向M-07车辆,一条指向华侨托投资金托管银行,最后一条延伸到媒体发布的那篇“启明文化资金风险”通稿。

    “他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亚瑟指着图谱,语速渐快,“先通过小比例投资获得项目知情权,再安排自己的人混进供应链,最后利用审批漏洞完成物理渗透。目标不只是偷数据,是建立长期通道——一个可以随时接入、随时监听、随时篡改的后门。”

    小亚明看着图,忽然想到什么,声音低了下来。“爸,之前片场信号中断、通风井里的装置……是不是也是他们留下的?”

    “很有可能。”亚瑟点头,目光沉静,“那些不是临时破坏,是测试。他们在确认通道是否畅通,信号能否稳定传输。每一次‘故障’,都是他们在调试系统。”

    正说着,赵铮的影像再次出现在屏幕上。他身后多了两名技术人员,正在快速输入指令。

    “我刚拿到北纬基金的部分资金流向简报。”赵铮语气低沉,“它在过去两年里向全球十六个影视基地提供过‘基础设施建设拨款’,总额超过两亿。但根据当地施工记录,很多项目根本没有动工。”

    “钱去哪儿了?”小亚明问。

    “不知道。”赵铮说,“但所有拨款都经过同一家中转公司,注册地在塞浦路斯。这家公司名下有十几个通信基站牌照,分布在东南亚和东欧。”

    亚瑟猛地抬头,瞳孔微缩。“通信节点?”

    “有可能。”赵铮语气沉了下来,“如果这些基站被用来搭建私有网络,就能绕过公共监管,实现隐蔽传输。你之前遇到的信号干扰,也许不是故障,是他们在调试接收端——或者,是在屏蔽我们的反向追踪。”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只有空调低鸣和键盘敲击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前奏。

    小亚明低声说:“所以那辆车送进去的,不是零件,是设备?”

    “应该是。”亚瑟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城市灯火,万家璀璨,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他们早就布好了网,我们只是现在才看到一根线。而这根线,可能已经缠住了整个行业。”

    赵铮在屏幕那头提醒:“这个基金的操作模式非常隐蔽。每一层都有合法外衣,追查起来极难。而且……”他顿了一下,“它的资金来源至今不明。四千五百万美元不是小数目,能持续注资的,不可能是个人或普通机构。我怀疑,它背后有国家层面的支持,或是某种跨国资本联盟。”

    亚瑟没回头。“你觉得它是冲着一部戏来的吗?”

    “不是。”赵铮回答得很干脆,“它是冲着整个行业来的。只要有一个项目成功植入,就能复制模式,逐步控制内容生产、传播渠道、舆论导向。到最后,谁在说话,说什么话,都不是由创作者决定的。”

    小亚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木纹。他想起母亲一次次摔倒又爬起的画面——为了坚持真实叙事,她在拍摄现场摔断了腿也不肯喊停;想起父亲整夜未眠守在监控前的身影,只为确保每一帧画面不被篡改;想起亚菲熬夜整理宣发计划的样子,只为让观众看到未经修饰的故事。

    “他们想让我们拍不了真东西。”他说,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亚瑟转过身,看着儿子。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眼里有火,心里有光。

    “现在你知道了。”他说。

    “我能做什么?”小亚明抬起头,目光灼灼,“我不是投资人,也不是记者,但我懂系统,懂数据。我可以盯住每一个进出的文件,每一笔异常转账,每一个不该出现的IP。我可以成为系统的‘守夜人’。”

    亚瑟走回来,把手放在他肩上,掌心温热而有力。“你现在做的就是最重要的事。守住这片场,守住拍摄的数据,守住每一场戏的真实。他们怕的不是调查,是真相被说出来。”

    赵铮在屏幕上说:“我已经把北纬基金的信息打包,存入物理隔离硬盘。这份资料不能联网,也不能留在公司服务器里。”

    “交给我。”亚瑟说,“从现在起,所有与第三方服务商的合作审批全部冻结。新项目必须由核心团队亲自审核资质,逐级签字,人脸识别+动态口令双重验证。”

    “安保方面呢?”小亚明问。

    “升级权限验证机制,所有后勤车辆进出必须双人核验身份,增加生物识别环节。同时,对过去一年所有外包合同进行反向审计,查资金流、查人员背景、查设备去向。任何一台进入基地的机器,都要做电磁残留检测。”

    赵铮点头。“我这边会继续追踪北纬基金的动向。一旦发现新的注资或人员调动,立刻通知你们。”

    亚瑟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北纬基金”周围画了一个圈,重重落下最后一笔。“这不是普通的对手。他们藏了很多年,等的就是现在。但我们已经看到了他们的脚印——哪怕只是一串模糊的影子,也足够我们顺着走下去。”

    小亚明站起身,脊背挺直,脚步稳定地走向终端区。他的背影不再稚嫩,而是透出一种悄然成型的责任感。

    赵铮关闭了远程连接。屏幕变黑。

    亚瑟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份打印出来的图谱。纸页边缘有些发皱,是他刚才握得太紧留下的痕迹。他低头看了眼,轻轻抚平一角,仿佛在安抚一段即将掀起风暴的历史。

    他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将硬盘和文件一起放进去,锁好。金属门合拢的声响清脆而决绝。

    窗外城市依旧喧嚣,车流如织。楼下的街道上,一辆快递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墙面,又消失在拐角。

    他回到桌前,打开笔记本,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写的是“行动计划草案”。

    刚打了两个字,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小亚明发来的消息:“爸,我在M-07的运输记录里发现了一个重复IP地址。它曾在三天前尝试连接我们的内部调度系统,被防火墙拦截了。但……这个IP的归属地显示在本地,距离我们不超过五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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