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小马哭诉,药费断供
林深把档案袋放进待审文件筐,手指在编号牌上顿了一下。抽屉拉开,手机被塞进最底层。他转身要走,走廊的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
门被撞开的声音很响。
小马冲进来时脸是白的,额头上全是汗,手里捏着一张纸,边角已经揉烂了。他看见林深的第一秒就扑了过来,膝盖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哥!”他喊,“医院说妈的药费断了!今天再不交钱,下午三点就停药!”
林深站着没动。他的右手还搭在抽屉边缘,指节发白。
“你起来。”他说。
“我不起!”小马抓住他的裤脚,“债主刚才来家里了,他们说……说爸欠的钱,子债父偿!要是不还,就让妈断药!哥,我怕……我真的怕……”
林深低头看着弟弟。那张脸和父亲年轻时有点像,眼睛大,嘴唇薄,一着急就抖。
他弯腰把人拽起来,力气大得几乎把小马拉了个趔趄。然后他一把将人往办公区角落带,动作干脆,没有多余的话。
两人站在铁皮柜和墙之间的空隙里。这里背光,没人会特意走过来。
“谁来的?”林深问。
“三个男的。”小马声音发颤,“穿黑衣服,其中一个脸上有疤。他们翻了妈的药盒,说再不还钱,以后连药都不用买了。”
“报警了吗?”
“报了!可派出所只登记了名字就说要调查!等他们调查完,妈早就……”小马说着又想跪,被林深一把按住肩膀。
“别跪。”林深声音低,“你是她儿子,不是乞丐。”
小马咬着嘴唇,眼泪往下掉,但没再往下蹲。
林深的手还按在他肩上。掌心能感觉到弟弟在抖。
“缴费单给我。”他说。
小马哆嗦着把那张纸递过去。林深扫了一眼:住院号、床位、药品名称、金额——两万三千八百元整,已缴零,欠费状态。
截止时间:今日15:00。
他把单子折好塞进衣兜。
“医院打过电话吗?”
“打了三个。”小马抽了口气,“最后一次是十分钟前,护士说最多撑到下午两点,再不缴费就要撤药。”
林深点头。脑子开始转。两万多不是小数目,但他现在不能慌。他知道这些人就是冲着软肋来的。他知道这是恐吓战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还在查“鑫源财富”,这种事就不会停。
他摸了摸*胸口口袋。怀表在那儿,冰的。
“你在家等着不行吗?”他问。
“不行!”小马摇头,“他们说了,让我亲自来警局找你,不然就立刻去医院堵妈!哥,他们是认真的!我真的不敢一个人回去!”
林深闭了下眼。
他明白这是什么。这不是普通的催债。这是警告,是羞辱,是逼他低头。
他睁开眼,盯着小马:“你有没有告诉他们,爸的钱不是我拿的?”
“我说了!可他们说法律上子女要承担债务!还拿出打印好的条文给我看!我……我不懂那些东西……”
林深冷笑了一声。
“放屁。”他说,“P2P爆雷是非法集资,投资损失自负,哪来的‘子债父偿’?他们就是吓你。”
“可他们真的去了医院啊!”小马突然提高声音,“护士都认识他们了!说是‘家属的朋友’!他们还能叫出妈的名字!哥,他们什么都知道!”
林深眼神变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信息泄露。有人盯着他们家的一举一动。
他伸手把小马的脸扳正:“听我说。你现在害怕,但我在这儿。只要我在,没人能动我妈一根头发。”
小马看着他,眼眶通红。
“我不走。”他低声说,“我要跟你在一起。”
林深没回答。他松开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
抽屉拉开,手机还在。他拿出来,按开机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震动接连不断。
未接来电:17个。
全部来自母亲病房的座机。
还有三条短信。
第一条:【小马没回家,护士说药快停了】
第二条:【你弟弟是不是去找你了?那边人又来了】
第三条:【深,妈不怕死,但怕你俩出事】
林深盯着最后一条看了三秒,把手机锁屏,放回口袋。
他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递给小马。
“喝一口。”他说。
小马接过杯子,手还在抖,水洒出来一些。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林深靠在桌边,“一是回休息室等我消息,二是跟我去办公室坐一会儿,等我想办法。”
“我跟你待着。”小马立刻说。
林深没反对。他带着小马进了旁边的空办公室,关上门。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墙上挂着年度破案率统计表,数字模糊不清。
林深坐下,拨通医院财务科电话。
“您好,我是患者林秀兰的家属。”他说,“她的药费今天能不能缓一天?最迟明天中午前一定补上。”
对方沉默几秒:“林先生,我们理解您的难处,但这已经是第三次延期了。药房系统已经标记为‘暂停配药’,除非现在缴费,否则无法恢复。”
“如果我现在转账呢?”
“必须到账才能操作,而且需要人工复核,至少要一个小时。”
林深挂了电话。
他打开银行APP,余额显示:4,832.67元。
他点开工资卡明细。上月工资因父亲案件涉及纠纷,被暂时冻结。
他退出APP,抬头看小马。
“我身上不够。”他说,“但我可以想办法借。”
“我能打工……”小马急着说,“我可以送外卖,可以搬货,多少都能凑一点……”
“不用。”林深打断他,“你现在去休息区坐着。我去联系人。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我不走……”
“你留在这里只会让更多人看到。”林深声音沉下来,“你想让那些人知道我们慌了吗?想让他们觉得我们撑不住了吗?”
小马愣住。
“记住。”林深盯着他,“我们家的人,可以穷,可以倒霉,但不能怂。”
小马终于点头。他站起身,低着头往外走。
林深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走进休息区,才转身回来。
他坐回工位,电脑屏幕还亮着。资金流向草图没关。
他盯着那张图看了一分钟,忽然伸手从胸口掏出怀表。
表盖打开,里面是父母结婚照。父亲笑得很老实,母亲穿着蓝布衫。
他用拇指擦了下玻璃面,合上,放回去。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林深说,“能不能借两万?急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林深……你爸的事还没完,你现在又要借钱?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妈的药费断了。”他说,“催债的人威胁要停药。”
女人倒吸一口气:“这些人太狠了……可是……我手头也只有五千,老公刚失业……”
“五千也行。”林深说,“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你等等。”女人说,“我马上给你转。”
林深挂了电话,放在桌上。
屏幕亮起,转账提示:5000元已到账。
他盯着数字看了两秒,又拨通另一个号码。
等待接通时,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