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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收拢人心并施恩与威

    晨光彻底照亮金萨城时,阿卡其公司的火势已被扑灭,只余缕缕青烟从废墟中升起,像这座城伤口上未散尽的叹息。

    卡玛鲁站在公司前院的焦土上,身边围聚着数百名忐忑的民众。

    他们中有商人、农民、妇女、老人,眼神里混杂着恐惧、迷茫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的同胞们。”

    卡玛鲁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传开,不高亢,却沉稳有力,“昨晚的枪声吓坏了你们,我知道。我也怕过——当我听说我的家人被绑架时,当我以为要失去一切时。”

    人群安静下来,有人开始抹眼泪。

    “但我们挺过来了。”

    卡玛鲁向前走了几步,踩在烧焦的木板上,“叛徒默尔被抓了,雇佣兵鬣狗也被抓住了。金萨城重新回到了卡萨拉人民手中。这不仅是我的胜利,是我们所有人的胜利。”

    一个老人颤巍巍地问:“酋长,那我们……我们以后怎么办?店铺被抢了,房子烧了,粮食也不多了……”

    “重建。”

    卡玛鲁斩钉截铁,“一点一点重建。房子塌了,我们重盖;店铺毁了,我们重开;粮食没了——”他顿了顿,“我会想办法。但首先,我们需要团结。从今天起,我们不再分这个部落、那个部落,我们都是卡萨拉人。”

    他环视人群,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愿意帮忙清理废墟的,到东街集合,我会派人分发工具。妇女们可以组织起来,照顾伤员,分配食物。孩子们……孩子们应该去上学,但学校需要先修好。我们一步一步来。”

    这番话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脸上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务实的神情取代。

    有人举手:“酋长,我家有铁锹和镐头,可以拿来用!”

    “我家男人是泥瓦工!”

    “我们妇女可以煮大锅饭!”

    卡玛鲁点头,眼中泛起泪光——不是悲伤,而是感动。

    他转身对身边的亲兵低声道:“去把默尔的家人带来,要客气些。罪不及妻儿,他们是无辜的。”

    ---

    半小时后,默尔的妻子和两个孩子被带到了卡玛鲁面前。

    女人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紧紧搂着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浑身发抖。她跪了下来,声音哽咽:“酋长大人,求您……求您饶了孩子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起来。”卡玛鲁弯腰扶她,“我不会伤害你们。默尔犯的错,不该由你们承担。”

    女人惊愕地抬头,不敢相信。

    “你们先在医院隔壁的空屋住下,我会派人送食物过去。”

    卡玛鲁蹲下身,看着两个吓得不敢出声的孩子,“别怕,你们的父亲做错了事,但你们还是卡萨拉的孩子。等这一切过去了,你们还可以上学,过正常的生活。”

    女人哭出声来,这一次是释放的哭泣。

    安顿好默尔的家人,卡玛鲁回到了临时指挥部——医院二楼的一间办公室。他的妻子和儿女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去莫比西基地。

    “真的要回去吗?”妻子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城里刚稳定,你需要家人在身边。”

    卡玛鲁轻轻拥抱她:“正因刚稳定,才更危险。残余的叛军可能狗急跳墙,你们在莫比西更安全。等我彻底清扫完这里,再接你们回来。”

    他转向卫队长:“这次换一队人,要绝对可靠的。之前保护我家人的那些亲兵呢?”

    “都被关押在地下室,等您发落。”

    卡玛鲁脸色沉了下来。

    地下室原本是医院的储物间,现在临时改成了牢房。

    八名亲兵被反绑双手,靠墙坐着。看到卡玛鲁进来,他们齐刷刷低下头,有人开始啜泣。

    “酋长,我们真的不知道……”

    “默尔派人来说您召见,我们才离开岗位的……”

    卡玛鲁不说话,只是慢慢踱步,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个人的脸。

    多年的领袖经验让他能分辨真诚与伪装——大多数人的恐惧是真实的,但其中一人的眼神在闪躲。

    “你。”卡玛鲁停在那人面前,“图鲁,你跟了我七年吧?”

    名叫图鲁的汉子抬起头,脸色惨白:“是……是的,酋长。”

    “七年前,你母亲重病,是我出钱请的医生,记得吗?”

    “记得……一辈子都记得。”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图鲁浑身一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卡玛鲁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却冰冷刺骨:“默尔给了你什么?钱?还是承诺了官职?说!”

    “他……他说事成之后,让我当卫队副统领……”图鲁崩溃了,“还给了我一根金条……酋长,我对不起您!我母亲去年又病了,需要钱手术,我实在没办法……”

    卡玛鲁直起身,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温情:“把他单独关押,留着和默尔对证。其他人——解除职务,编入劳工队,参与重建。戴罪立功。”

    “谢酋长不杀之恩!”七人磕头如捣蒜。

    图鲁被拖走时,哭喊着:“酋长!我母亲还在医院,求您……”

    “你母亲我会照顾。”卡玛鲁背过身,“但你,必须为背叛付出代价。”

    ---

    医院一层的手术室里,天使关铁柱刚刚完成第三台手术。

    他的白大褂上溅满血迹,额头上汗珠密布。

    护士递来毛巾,他擦了一把,看向手术台上昏迷的伤员——一位桑科拉战士,腹部中弹,肠子都打穿了。

    “清创完成,准备缝合。”天使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手上动作却稳如磐石,“血压?”

    “85/50,还在降。”

    “加快输血。”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当最后一针缝完,天使脱下手套,几乎虚脱地靠在墙上。

    门外还有十几个伤员在等待,其中就包括摩多。

    摩多是中午时分被送进手术室的。他的伤在胸口,子弹擦着心脏过去,能活下来已是奇迹。天使小心地拆开原来的绷带,更换药物,重新清创缝合。

    麻药效果过去后,摩多缓缓睁开眼睛。

    “别动。”天使按住他,“你伤得很重,需要静养。”

    摩多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随即想起什么:“仗……打完了吗?”

    “打完了。”天使点头,“恩贡贝败了,金萨也解放了。”

    摩多露出欣慰的笑,但这笑容很快僵在脸上:“解放金萨?金萨什么时候被恩贡贝夺去的?我离开时好好的,默尔守着呢,怎么还解放?”

    天使沉默了两秒。这沉默让摩多察觉到了异常。

    “怎么了?酋长他——”

    “酋长没事,家人也救出来了。”天使斟酌着措辞,“但是……默尔背叛了,是他策划的绑架。”

    摩多瞪大眼睛,仿佛没听懂:“默尔?默尔长老?不可能……他从小看着我长大,他……”

    “是真的。”旁边病床上的一名战士插话,“摩多队长,我们都亲眼看见了。默尔和鬣狗勾结,想杀酋长夺权。”

    “他还收买了图鲁,调走了保护酋长家人的卫兵。”另一人补充。

    摩多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是剧烈地喘息。监护仪的警报突然响起——心率飙升到160,血压骤降。

    “他伤口裂开了!”天使掀开被子,看见绷带迅速被鲜血浸透,“准备止血钳!快!”

    手术室再次忙碌起来。

    摩多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混进鬓角的白发里。

    他今年四十八岁,跟了卡玛鲁三十年,和默尔也相识三十年。三个人年轻时一起打猎,一起对抗外敌,一起发誓要让卡萨拉强大……

    “为什么……”他终于发出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为什么啊……”

    “别说话!”天使厉声道,手上动作不停,“你想死吗?”

    “死了也好……”摩多喃喃,“背叛……我最恨背叛……”

    天使一咬牙,对护士喊道:“镇定剂,静脉注射!”

    针头刺入静脉,药液推入。

    摩多的眼神逐渐涣散,最后彻底闭上,沉入无梦的黑暗。

    天使看着这个硬汉沉睡中仍紧皱的眉头,叹了口气。

    有些伤口在身体上,有些在心上。后者更难愈合。

    ---

    傍晚,陈锋在指挥部找到了卡玛鲁。

    老酋长正在看一份名单——那是历次战斗中被俘的人员记录,足有两百多人。每多看一行,他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养着这些人,每天要消耗多少粮食?”卡玛鲁抬头问身边的书记官。

    “按最低标准,一人一天也要半斤谷物。两百多人,一个月就是三千多斤。这还不算看守的人力。”

    卡玛鲁揉着太阳穴。

    桑科拉族本就不是农耕民族,粮食向来紧缺。

    连续作战耗尽了存粮,现在又要养俘虏,又要供应战士,还要接济平民……

    “我有个建议。”陈锋走进来,开门见山。

    卡玛鲁示意他坐下:“陈先生请讲。”

    “俘虏不能全养着,但也不能全杀了。”

    陈锋接过名单,快速浏览,“我建议分类处置:罪大恶极的,比如亲手杀害平民、虐待俘虏的,按族规公开审判处决,以儆效尤。其余的人——只要愿意宣誓效忠您,一律释放。”

    书记官吃了一惊:“全部释放?万一他们再反叛……”

    “愿意当兵的,编入桑科拉战士,分散到各个小队,由老兵带着。不愿意当兵的,放回原部落,让他们务农或狩猎。”

    陈锋看向卡玛鲁,“这样有几个好处:第一,感化多数,彰显您的仁慈;第二,节省粮食;第三,那些顽固分子看到同伴被宽恕,心理防线会崩溃,更容易招供。”

    卡玛鲁沉思良久,缓缓点头:“你说得对。仇恨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桑科拉族人口本来就不多,自相残杀只会让我们更弱小。”

    他当即下令:除十五名证据确凿的刽子手外,其余俘虏全部带到广场,由他亲自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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