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牌在掌心发烫时,钟晚的运动鞋已经踩湿了后山的露水。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张深走在前面,黑衣融入阴影,只有手里的罗盘泛着淡绿微光,清冽的气息像探路的灯,稳稳引着她往前走。树影幢幢间,风声卷着枯枝断裂的脆响,比恐怖片的背景音还逼真。
“慢点。”张深突然停步,罗盘指针疯狂转动,针尖泛着刺目的红,“前面有迷阵。”
钟晚立刻收住脚,情绪镜像下意识铺开。空气中除了草木的湿味,还飘着极淡的阴冷气息,不是玄清的阴煞,是更古老的地缚灵残留——那些情绪碎片混乱而痛苦,像无数只手在拉扯她的感知,“这里…很痛苦的感觉。”
张深指尖结印,桃木剑划出一道金光,照亮前方三米外的灌木丛。那些枝条突然扭动起来,缠着枯叶的藤蔓像蛇般竖起,表面浮现出模糊的人脸纹路——是低阶迷阵,靠吸收生灵情绪维持,专门迷惑视线。
“凝神,别被情绪带偏。”他的声音带着镇定的力量,将一张破煞符递给她,“捏在手里,跟着我的脚印走,一步都别错。”
钟晚攥紧符纸,清凉的灵力顺着掌心蔓延,驱散了那些混乱的情绪。她盯着张深的脚后跟,他踩在青石板上的位置精准得像量过,每一步落下,都有极淡的金光渗入地面,瓦解着迷阵的能量。走到灌木丛前时,藤蔓突然朝她扑来,她下意识将符纸扔过去,金光炸开,藤蔓瞬间枯萎成灰。
“做得好。”张深回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地缚灵是秘境裂隙的伴生体,说明入口不远了。”
穿过迷阵,空气里的腥甜越来越浓。黑木牌的温度骤然升高,碎玉片发出细碎的嗡鸣,指向左前方的山坳。钟晚跟着张深拐过去,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住呼吸——山坳中央的空地上,裂开一道半米宽的缝隙,淡紫色的微光从里面渗出来,周围的草木全成了暗紫色,叶片卷曲枯萎,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这就是秘境入口?”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尘念泛起剧烈的灼热,不是危险预警,是与裂隙能量的共鸣,像遇见了同类。
“是裂隙分支,不稳定。”张深的眉头拧得很紧,罗盘在他掌心剧烈震动,“师父当年封印的就是这里,玄清想强行解开,甚至扩大它。” 他往前走了半步,指尖刚触到微光,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来,指节泛起红痕,“空间之力很混乱,靠近有被撕裂的风险。”
钟晚看着那道裂隙,情绪镜像捕捉到里面翻涌的能量——不是阴煞,是更原始的混沌之力,夹杂着古老的情绪碎片,有守护的坚定,有背叛的愤怒,还有…一丝熟悉的温暖,像妈妈的怀抱。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别靠近!”张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有些疼,“混沌之力会吞噬情绪,你的镜像感知太敏锐,容易被缠上。” 他的清冽气息裹着她,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玄清的目的不是进去,是用这裂隙的能量修炼禁术,甚至污染主裂隙。”
钟晚被他拉着后退,指尖还残留着微光的触感,温暖又危险。她看着裂隙周围的土地,突然注意到地面刻着细小的符纹,不是引煞纹,是更复杂的阵眼标记,泛着极淡的黑气——是玄清留下的。
“他来过。”她指着符纹,“这些标记还是新的,墨迹没干。”
张深蹲下身,指尖拂过符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是‘聚灵阵’的雏形,用来吸收裂隙能量。” 他的指尖在符纹上划过,“还有这个,是玄清的本命标记,指向…下月十五的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钟晚的心脏猛地一沉。还有十天就是十五,玄清显然在等时机,想用月圆时的阴月之力强行催动阵眼。她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情绪镜像瞬间铺开,捕捉到山坳入口处的一道黑影,带着阴煞的恶意,正飞快地缩回树后。
“有人!”她低喝一声,抓起张深递来的护身符就要扔过去。
“别追。”张深按住她的手,眼神锐利地扫过树影,“是玄清的探子,故意引我们暴露。” 他拉着她往后退,“我们已经暴露了,得赶紧走,晚了玄清的人就该来了。”
两人转身往山下跑,黑木牌在钟晚掌心渐渐冷却,裂隙的共鸣却没消失,像一根线,牵着她的心脏。跑过迷阵时,钟晚回头看了一眼,山坳里的紫色微光在夜色中闪了闪,像一只睁开的眼睛,透着诡异的打量。
“玄清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她一边跑一边问,晚风灌进喉咙,带着凉意。
“他需要时间布阵,也需要确认裂隙状态。”张深的声音带着喘息,显然刚才探查耗损了他的灵力,“月圆之夜前,他不会贸然行动,但会派更多人盯着这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李董,他手里的封裂隙符是关键,玄清肯定在逼他交出来。”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蒙蒙亮。两人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刚关上门,钟晚就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张深靠在门板上,脸色比之前更白,额角的红痕亮了亮,显然刚才强行抵抗空间之力扯动了内伤。
“你怎么样?”钟晚赶紧起身,递过清心散,“是不是伤到了?”
“没事。”张深接过药,却没立刻吃,只是看着她,“裂隙的能量对你有影响吗?刚才你差点被吸引过去。” 他的眼神里藏着担忧,潜台词里是怕她被裂隙能量控制,重蹈玄清的覆辙。
“没有,就是…感觉很熟悉。”钟晚的声音低了些,指尖摩挲着黑木牌,“里面有温暖的情绪,像…家人。” 她没说出口的是,那股温暖和护心镜的气息很像,说不定与她的身世有关。
张深的眉峰皱了皱,没再追问,只是将清心散服下,闭上眼睛调息。房间里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渐亮的天光。钟晚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无论玄清想做什么,无论这裂隙藏着什么秘密,她都要阻止他,不仅为了张深,为了现世,也为了自己的身世。
就在这时,张深突然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地看向窗外:“有人在窥探。”
钟晚的心猛地一沉,情绪镜像铺开,捕捉到客栈对面屋顶的一道黑影,手里拿着望远镜,正对着他们的房间,身上带着熟悉的阴煞味——是玄清的弟子!
“他看到我们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应该是确认我们回来没有。”张深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玄清知道我们发现了裂隙,接下来的十天,不会太平。” 他的指尖攥紧桃木剑,清冽的气息里泛起杀意,“我们得先下手为强,找到李董手里的封裂隙符。”
钟晚点头,走到他身边,看着屋顶的黑影消失在晨光里。她知道,夜探后山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从现在才正式拉开序幕。而月圆之夜的约定,像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