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那张破嘴，果然跟漏风的筛子似的。
没过两天，莫小白“偷偷苦练暗器，准备在百兽谷一鸣惊人”的消息，就在小范围的外门弟子中传开了。版本还特别离谱，有的说莫小白得了高人指点，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有的说他祖传一本《暴雨梨花石头谱》，威力无穷。
莫小白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正蹲在墙角啃窝窝头，差点没被噎死。
神特么《暴雨梨花石头谱》！他练的那叫暗器吗？那叫被迫进行投掷运动康复训练！还一鸣惊人？他只想能活着从百兽谷爬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更让他头疼的是，王胖子这货还特别热心肠，真把他当成了秘密武器，时不时就凑过来，挤眉弄眼地低声说：“小白，放心练！哥给你打掩护！到时候进了百兽谷，你看我眼色行事，咱们专挑落单的软柿子捏！”
莫小白只能报以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他现在看王胖子，就像看一个兴冲冲拉着他去跳崖的傻子，偏偏这傻子还觉得自己是去寻宝。
而道种，对莫小白那偶然触发一次的“意念修正弹道”能力，表现出了极大的……科研兴趣。
【‘意念修正’数据样本不足，无法建立稳定模型。需进行重复性实验以验证其触发条件、消耗与效果关联。】道种冰冷的声音在莫小白试图偷懒休息时响起，【实验一：重复投掷一千次，尝试主动引导道种能量辅助修正。】
于是，莫小白的苦日子又升级了。以前扔石头只是肌肉记忆训练，现在还得加上精神消耗。他得一边机械地扔石头，一边拼命集中精神，去“感受”道种，去“祈求”那丝微弱的清凉气流再次出现。
大部分时间都是徒劳。石头该往哪飞往哪飞，和他的意念半块灵石的关系都没有。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当他精神消耗到快要虚脱，眼前发黑的时候，那道种能量会像是施舍般流出一丝，让他投出的石头轨迹发生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偏转。
效果嘛……聊胜于无。十次里能有一次让石头从“完全打不着”变成“擦着边儿”，就算烧高香了。
但道种显然不这么认为。它忠实地记录着每一次数据：
【实验次数：387次。成功触发‘意念修正’：3次。修正平均幅度：0.7度。平均能量消耗：0.00008单位。结论：能力真实存在，但触发率极低（0.77%），且宿主精神力强度严重不足，无法主动控制。】
莫小白累得像条死狗，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抗议：“祖宗……触发率这么低，消耗还这么大，有啥用啊？还不够我累的呢！”
【能力虽不穩定，但具备战略价值。】道种反驳，【关键时刻，哪怕0.1度的修正，也可能决定生死。需继续练习，提升触发概率与精神力强度。】
莫小白想死的心都有了。还练？再练下去，他怕百兽谷没去成，自己先精神衰竭而亡了。
这天下午，莫小白又被张师兄找了个由头，派去清理一段特别陡峭、长满湿滑青苔的崖壁下的杂草。这活儿又累又危险，明显是刁难。
莫小白心里骂娘，但也不敢反抗，只能拿着小药锄，小心翼翼地挂在崖壁上，一点一点地清理。
张师兄就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看热闹，嘴里还不阴不阳地嘲讽：“动作快点！没吃饭啊？就你这磨蹭样，还练暗器？石头扔得出去吗？”
莫小白憋着一肚子火，闷头干活。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崖壁上方，一块松动的石头被一只路过的山鼠蹭了一下，晃晃悠悠地朝着下方张师兄站的位置滚落下来！
那石头不大，但从两三米高的地方掉下来，砸到脑袋上也够呛！
“小心！”莫小白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张师兄闻言一愣，抬头一看，也发现了那块掉下来的石头。他毕竟是练气五层，反应不慢，脚下一点就准备向旁边闪开。
这本是一件小事，张师兄完全可以轻松躲开。
但就在这一刹那，挂在崖壁上的莫小白，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也许是连日来的憋屈和愤怒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也许是道种那些“实战演练”的后遗症，也许纯粹是鬼使神差……
他看着那块下落的石头，又看了看张师兄那令人厌恶的嘴脸，一个极其大胆（或者说作死）的念头冒了出来：要是这石头……能砸中他就好了！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他小腹处的道种，仿佛感应到了他强烈的“意愿”，猛地一热！
一股比之前练习时明显粗壮不少的清凉气流，猝不及防地涌向他的双眼和握着药锄的手臂！
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得缓慢了一丝，那块下坠石头的轨迹清晰得如同刻印在脑海里。同时，他感觉自己握着药锄的手臂，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巧妙角度和力道，将药锄尖朝着崖壁上另一块凸起的小石子猛地一磕！
“啪！”
一声轻微的脆响。
被磕中的小石子如同被精准击打的台球，嗖地一下弹射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半空中那块下坠石头的侧面！
“砰！”
下坠的石头被这小石子一撞，下落的轨迹瞬间发生了明显的偏转！原本是砸向张师兄刚才站立的位置前方空处，现在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着他闪避后的落点飞了过去！
张师兄刚站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面子一阵剧痛！
“哎哟！”
他惨叫一声，抱着脚跳了起来。那块石头，正好砸在了他的脚趾上！
虽然石头不大，从不高处落下，威力有限，但砸中脚趾头这种脆弱地方，那也是钻心地疼！
张师兄疼得龇牙咧嘴，低头一看，罪魁祸首就是那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还有旁边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他抬头怒视还挂在崖壁上的莫小白：“莫小白！你他妈敢暗算我？！”
莫小白自己也傻眼了。
他……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就是脑子里想了想，然后……道种就帮他实现了？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用？！
看着张师兄那要吃人的目光，莫小白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摆手：“不不不！张师兄！误会！天大的误会！是上面掉下来的石头！我……我是想帮你把它打偏！没想到……没想到打歪了！”
这解释苍白无力，连莫小白自己都不信。哪有打歪了能歪得这么准，正好砸到人闪避后的落脚点的？
张师兄显然也不信，他认定是莫小白怀恨在心，趁机用“暗器”手法阴他。他气得脸色铁青，脚上的疼痛更是火上浇油。
“好！好你个莫小白！长本事了！敢对同门下黑手了！”张师兄忍着痛，一步步逼过来，练气五层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死死锁定了莫小白，“今天不废了你，老子跟你姓！”
莫小白吓得手脚冰凉，挂在崖壁上进退两难。这下完了！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检测到高强度敌意锁定，威胁等级：高。建议启动紧急避险预案。】道种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似乎快了一丝，【方案A：尝试解释（成功率低于1%）。方案B：利用崖壁地形周旋（成功率12.3%，需宿主高度配合）。方案C：大声呼救，引来人注意（成功率35.7%，但可能暴露宿主部分异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了王胖子那特有的大嗓门：“哎！张师兄！小白！你俩干嘛呢？执事师兄过来巡查了，正找你们呢！”
张师兄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在执事弟子面前对同门动手，性质就严重了。他恶狠狠地瞪了莫小白一眼，压低声音道：“算你走运！废物，你给我等着！百兽谷里，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强忍着脚痛，一瘸一拐地朝着王胖子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莫小白挂在崖壁上，看着张师兄消失的背影，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刚才那一刻，他真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王胖子溜达过来，看着莫小白惨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地上那块石头和张师兄离开时一瘸一拐的样子，小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冲莫小白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啊小白！这就干上了？有尿性！”
莫小白：“……” 我干个屁啊！我是被逼的啊！
他内视丹田，发现那颗“永恒道种”的光芒，似乎比之前又黯淡了微不可查的一丝。显然，刚才那一下“精准助攻”，消耗不小。
这挂……威力是有点，但也是真特么要命啊！不仅消耗大，还差点引发PVP（玩家对战）！莫小白心里后怕不已。
他决定了，以后这“意念修正”能力，能不用就不用！太吓人了！还是老老实实扔他的石头吧……虽然，好像也已经回不去了。
看着张师兄离开的方向，莫小白心里沉甸甸的。这下梁子算是结大了。百兽谷，恐怕真的要变成他的生死关了。
道种的声音幽幽响起：【根据最新敌意数据，百兽谷历练中，来自张姓修士的威胁概率已上升至41.2%。建议将‘应对同门恶意竞争’纳入特训重点。】
莫小白眼前一黑。
得，训练科目又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