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祖祠藏在青州城外的云雾山中,飞檐上挂着的铜铃被山风撞得叮咚作响,像在念着古老的咒语。林悦然握紧断咒刃,指尖触到刃身上的符文时,朱砂痣突然泛起凉意——这感觉,和她第一次在蛇渊见到玄衣少年时一模一样。
“祠门的镇魂石换了。”萧景炎抬手推开斑驳的朱漆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林悦然跟着走进去,正堂的供桌上,本该摆着林氏历代女祭司牌位的地方,此刻却空着,只余下半卷泛黄的《蚀月录》残卷,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血契”二字。
“你母亲没告诉你?”玄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指尖拂过供桌上的暗纹,“林氏女祭司的玉珏,本是用第一代女祭司的血脉封印的。若双珏现真,血脉会自动寻到传承之人——你母亲当年故意留下残卷,是想让你自己揭开秘密。”
林悦然蹲下身,指尖刚触到残卷,纸页突然腾起青烟,烟雾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是她母亲。
“悦然,”母亲的声音带着血痂般的沙哑,“若你看到这卷残卷,说明蚀月残魂已近身。记住,林氏血脉的封印,不在玉珏里,而在你的心跳声中。当年你父亲……”
话音戛然而止,烟雾散去,残卷上多了几行新墨:“林氏血脉者,心口朱砂痣为引,可破三重血契。第一重,蛇骨洞地脉;第二重,玄家灭妖符;第三重……”
“第三重?”林悦然猛地抬头,正对上玄王审视的目光。他缓缓抽出长枪,枪尖挑起供桌下的一方青铜匣——匣上刻着蛇纹,与蛇骨洞洞口的蛇藤如出一辙。
“第三重血契,藏在玄家镇妖符的源头。”玄王打开青铜匣,里面躺着半枚与林悦然腕间玉珏纹路相同的玉珏,只是颜色更黯,“这是你母亲当年交给我的半枚,她说若双珏现真,需用林氏血脉的血,才能解开玄家镇妖符的封印——而那封印里,藏着蚀月残魂的本体。”
林悦然的朱砂痣突然灼痛,她下意识按住心口,断咒刃在掌心嗡鸣。残卷上的字迹开始流动,汇成一幅图:玄家祖祠的地宫深处,有一口玄铁棺,棺中锁着蚀月残魂的魂魄,而开启棺盖的钥匙,正是双珏相触时林氏血脉的血。
“所以有人故意留下蛇妖,是想让我们发现双珏的秘密。”萧景炎突然开口,目光扫过正堂角落的铜镜,“镜面朝外,照的是祖祠,照的是林氏血脉;镜面朝内,照的是玄家地宫,照的是蚀月残魂的牢笼。”
铜镜突然发出碎裂声,镜面迸出火星,映出林悦然身后的一道暗门。玄王甩出长枪,枪尖挑起暗门上的铜锁——锁孔里插着一根蛇骨,与西市被灭的蛇妖额间朱砂印的形状完全一致。
“这是蛇骨锁。”玄王扯断蛇骨,暗门“吱呀”开启,一股腐朽的腥气扑面而来,“玄家地宫的入口,藏在林氏祖祠里。当年林氏女祭司与玄王立盟,用林氏血脉封印蚀月残魂,玄家则用镇妖符镇守地宫——如今双珏现真,地宫的封印松动了。”
林悦然握紧断咒刃,跟着两人走进暗门。地宫的石阶爬满青苔,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蛇纹,每一处蛇眼都嵌着一颗血珠。她抬手触碰最近的血珠,血珠突然渗出黑雾,幻化成一张惨白的脸——是当年在蛇渊见过的玄衣少年。
“林悦然,”少年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意,“你以为双珏相触就能镇压残魂?你母亲骗了你,林氏血脉的封印,需要玄家玉珏的血才能解开。玄王,你该把另一半玉珏交出来。”
玄王的长枪“嗡”地一声震颤,枪尖挑起石壁上的蛇纹:“当年我用玄家玉珏封印蚀月残魂,用的正是你父亲的血。如今林氏血脉现世,自然要用你的血,完成最后的血契。”
林悦然突然想起襁褓中玄衣少年说的话:“等你长大,就能断咒。”原来所谓的“断咒”,不是简单的镇压,而是用血脉之血,解开玄家玉珏的封印,让蚀月残魂彻底消散。
“萧景炎,帮我。”她转身看向萧景炎,对方的玉珏在掌心发烫,“双珏相触,用我们的血,解开第三重血契。”
萧景炎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双珏相触处。林悦然也划破手掌,血珠顺着双珏的纹路蔓延,石壁上的蛇纹突然活过来,张开嘴咬向他们的手腕。玄王的长枪横在身前,枪尖挑起一道符咒:“这是玄家镇妖符的反噬,蚀月残魂在阻止我们!”
林悦然忍着剧痛,将双珏按在地宫最深处的玄铁棺上。棺盖“咔”地裂开一道缝,里面涌出的黑雾瞬间将他们吞没。少年的幻影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脸上多了血痂般的裂痕:“你以为用血就能解开封印?你母亲当年用林氏血脉的血,只是暂时封印了残魂的意识——真正的残魂,是玄家与林氏的血脉相融,是……”
话音未落,林悦然的朱砂痣突然炸开一团金光,金光穿透黑雾,照在玄铁棺的棺盖上。棺盖上的蛇纹开始剥落,露出内里刻着的“玄林”二字——正是玄家与林氏的合称。
“是血契的真相。”林悦然的声音在黑雾中回荡,“玄家玉珏与林氏血脉,本就是一体两面。当年玄王与林氏女祭司立盟,用双珏封印的不是残魂,而是他们自己的……”
她突然顿住,因为棺盖彻底裂开,里面躺着的不是残魂,而是一枚染血的玉珏——与她腕间、萧景炎掌心的玉珏纹路完全相同,只是颜色更深,刻着“玄林”二字。
“原来双珏的真身,是玄王与你母亲的合葬玉。”玄王的声音带着震惊,“当年他们用彼此的血铸成双珏,封印的不是残魂,而是他们因血脉相融产生的诅咒——玄家与林氏的血脉相斥,若强行相融,会化作蚀月残魂,侵蚀世间生灵。”
林悦然颤抖着捧起玉珏,朱砂痣的金光与玉珏的血光交织。她突然想起襁褓中玄衣少年的话:“这是林氏与玄家的盟约。”原来所谓的“盟约”,不是简单的合作,而是用双珏封印了玄家与林氏血脉相斥的诅咒。
“所以蚀月残魂不是残魂,是诅咒的具象。”她看向玄王,“当年玄王与我母亲,用双珏封印了诅咒,却留下了隐患——血祭第七日,蛇骨洞地脉被扰,诅咒苏醒,才会借蛇妖作祟,反噬镇妖之人。”
玄王的长枪“当啷”落地,他望着棺中的玉珏,声音沙哑:“我本以为用玄家镇妖符就能彻底镇压,却没想到……”
林悦然将双珏按在胸口,朱砂痣的金光顺着血脉蔓延,断咒刃在掌心嗡鸣。她突然明白,《蚀月录》里说的“断咒”,不是杀死残魂,而是解开玄家与林氏血脉的诅咒。
“萧景炎,玄王,”她转身看向两人,“我们该去玄家祖祠了。玄王与我母亲的合葬玉,或许藏着解开诅咒的方法。”
玄王捡起长枪,枪尖挑起棺中的玉珏:“去玄家祖祠,那里有当年他们立盟的契约,或许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法门。”
林悦然握紧断咒刃,朱砂痣的金光在黑暗中亮起。她想起母亲残卷上的最后一句话:“林氏血脉者,需以双珏为引,以血为契,解玄林之咒,断世间之厄。”
玄家祖祠的方向,正传来钟声——是玄王的玄家传讯。林悦然与萧景炎、玄王对视一眼,三人转身冲出地宫。山风卷着他们的衣袂,将祖祠的铜铃撞得叮咚作响,像在为即将揭开的诅咒,敲响倒计时的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