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快步走在熟悉的清水集青石板路上,越接近家门,心中那丝不安越发清晰。
推开自家院门的瞬间,李胜的心猛地一沉。
院中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鸡舍鸭笼空空如也,牲畜的粪便气味熏得他快要流泪,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清理过了。
他屏住呼吸,几步跨进屋内,锅灶冰冷,积着薄灰。
揭开墙角水缸,缸中水已半浑,水面飘着些许浮尘。
‘出事了。’
李胜眼神骤冷。
他立刻转到后院,来到那棵老槐树下,那里埋着他擒匪所得的一万多钱。
泥土有被翻动后又草草掩埋的痕迹!他拿过铲子飞快刨开,里面空空如也!
钱不见了,父亲不见了,牲畜也不见了。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窜遍全身。
他猛地起身,就要去找亭长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清水集亭长平日里巡逻缉捕,可以说清水集上就没有什么大事是他不知道的。
自家肉铺关门多日,本就不是寻常事,他一定能够注意到的。
李胜快步走出院子,差点与一个匆忙赶来的身影撞个满怀。
“胜哥儿!你…你真的回来了!”
来人是一名年轻女子,衣衫朴素,脸上带着惊慌与急切,正是陈兰。
“兰姐,我家发生了何事?我父亲呢?”
李胜急声问道,心中已猜到那封家书必是出自她手。
陈兰喘着气,眼圈瞬间红了。
“胜哥儿!你快去救救李叔吧!他…他半个月前就被县衙来的差役抓走了!说是他勾结盗匪杀了县城东门的屠夫屠刚,那些差役凶神恶煞,把家里的钱和牲畜都抄走了!我实在没办法,才偷偷托人给你送了信……”
勾结盗匪?杀了屠刚?
李胜瞬间明白,这是栽赃陷害!
当时他就觉得蹊跷,现在看来对方早就包藏祸心。
“县城…差役…”李胜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眼中寒光凛冽。
他不信就几个差役就敢上门将父亲捉走,背后肯定还有人!
“胜哥儿,你去哪?”
陈兰只见李胜问明情况后,竟不再多问一句,身形一晃,已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速度之快,远超常人想象,转眼便消失在村口方向,根本不是去码头乘船的路!
李胜将体内那股生生不息的内息全力运转,步伐踏地,竟隐隐带起风声,身形如一只贴地疾飞的大鸟,正是那【凤翔七闪】的身法!
他哪里还等得及慢悠悠的舟船?救人如救火!
高山密林,无人小径,全是荒郊野岭,更有野狼猛虎出没,但是他哪里管得了这个。
李胜全力奔行,在密林枝头上跳跃,不到一个时辰,迁陵县那低矮的城墙已映入眼帘!
此刻日落西山,城门紧闭,迁陵县城已经进入了宵禁。
但这点高度完全阻拦不了他,只见他一个纵身便越过了城墙。
整个过程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像是一只夜枭。
城墙上值守的县卒完全不知道有人从他们头顶上飞了过去。
他毫不停留,直奔县衙!
守门差役见一人疾奔而来,衣衫虽普通,但气势惊人,刚想呵斥阻拦,李胜已然亮出一块木牍,冷喝道。
“我乃爵位不更李胜!有要事需即刻面见令史!”
“不更?”差役一惊,但随即面露难色。
迁陵县什么时候有了位这么年轻的不更?!
“令史大人今日休息了,不见客……”
“让我进去!”
李胜哪有时间与他们纠缠,万一因为他晚到一会儿父亲就有危险了呢?
身形一闪,已如游鱼般掠过两人,直闯入内!
“这位不更,还请您不要强闯,不要让我们为难!”
李胜哪里管得了这个,目标明确,直扑县狱所在!
沿途有差役试图阻拦,却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只觉一股柔劲涌来,便踉跄跌开,竟无一人能让他脚步稍停!
“砰!”
县狱沉重的木门被李胜一脚踹开!
狱内昏暗潮湿,恶臭扑鼻。
李胜目光如电,急速扫过一间间牢房。
终于,在最里面一间牢房里,他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熟悉身影,正是父亲李昌!
而牢房里,竟还有一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他捉进来的水匪头目麻大!他竟然还没死?!
按照律法,他早就应该要被斩首示众了才对。
李胜眼中杀机暴涨!他猛地打开牢门冲了进去。
“胜…胜儿?”李昌听到动静,虚弱地抬起头,看到儿子,眼中先是惊喜,随即化为无比的惊恐,“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会是逃役了吧?快回去!”
麻大看到李胜,先是一愣,随即一脸狞笑起来。
“哟?这不是那个厉害的小子吗?怎么?逃役回来了?哈哈!告诉你,你爹完了,你也完了!一个敢买凶杀人,一个竟然敢逃脱劳役,你们父子俩,一个都别想活!”
李胜根本懒得废话,身形一动,瞬间欺近麻大身前,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他的喉咙,将其生生提起,声音冰寒刺骨。
“说!到底是谁要陷害我李家?还有什么阴谋?”
麻大被掐得两眼翻白,四肢乱蹬,牢房外的狱卒看着将人提在半空中的李胜,丝毫不敢动弹。
他已经提了麻大,可就不能再提他们了。
眼见李胜眼中杀意溢出,麻大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姿态。
“我哪里知道,我就是个犯人而已。”
那水匪艰难地挤出几句话。
李胜眼中寒芒大盛!还不老实!
他手一甩,将那水匪重重砸在墙上,只见鲜血顺着墙壁流了下来,麻大竟然直接被李胜摔死。
他小心翼翼地将虚弱不堪的父亲背起,安置到旁边一间空着的相对干净些的单独牢房。
“父亲,你在此稍候,孩儿去去就回。”
李胜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滔天怒火。
“胜儿!别去!官字两张口,你斗不过他们的!”
李昌焦急地抓住儿子的手。
“父亲,放心。”
李胜轻轻掰开父亲的手,转身走出牢房,反手将牢门锁好。
他一步步走出县狱,走向县衙公堂方向。
沿途闻讯赶来的更多差役,甚至还有县尉带来的几名县卒,试图阻拦他。
“拦住他!此人强闯县狱,劫持人犯!”
有人高喊。
李胜面无表情,步伐不停。
对于出于职责上前阻拦者,他或指或掌,精准击打在非致命处,将其击晕倒地。
而对于那些明显面露凶光,主动下死手的差役,他不再留情!
剑光一闪!
他从一名差役手中夺过的佩剑。
血光迸现!
惨叫之声顿时在县衙内接连响起!
他身形如鬼魅,剑出如惊鸿,每一击都简洁致命。
一路行去,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阻拦者非死即晕倒在地。
县衙的青石地面上,鲜血渐渐淌开,汇聚成细流。
而李胜的衣角,却未曾沾染半点血污与尘埃。
他目光冰冷,直射向那扇紧闭的县尉廨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