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短暂地照亮了张启灵眼中那抹复杂的情绪。
垂下眼眸,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茶汤倒影,声音低沉,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好像比平时更沉了一点。
“她走了。”
就三个字。
干净利落。
没说去了哪里,没说去干什么,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还回不回来。
黑瞎子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嘴角还挂着那点惯有的弧度。
盯着张启灵看了两秒,墨镜遮挡了眼底的视线。
最终,他只是啧了一声,仰头将杯中的酒喝掉,没有再追问。
王胖子察觉到气氛不对,反应极快,立刻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哟喂!这烟花够劲儿!都别愣着了,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赶紧的,动筷动筷!”
无邪也连忙接话,举起酒杯。
“对对,新年新气象!咱们一起再走一个!”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好像刚才短暂的停顿从未发生。
张启灵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离他最近的青菜,安静地吃着。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间隙,目光会偶尔掠过窗外依旧不时亮起的夜空。
外面绚烂又短暂的烟花,像极了某些捉摸不定的人和事。
他知道黑瞎子或许懂了,有些事不必说透。
也希望……真的会再见。
屋内的温暖与喧闹继续着。
关于江汀的话题,就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散去后,湖面依旧平静。
或许只有在某些在意的人心底,才会留下痕迹。
…………
青铜门内。
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没有方向,只有寂静。
若说与外界的联系,或许只剩下那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入意识的寒意。
以及那些直接在思维层面炸响的混乱嘶鸣。
江汀就身处这片终极的中央。
不过她并不是静止不动的。
相反,她在这片无限的空间里动作非常快。
身体周围,一层运转的银色光晕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闪烁着。
不是温和的隔绝,而是直接化作了激烈的屏障,与虚无中某种无形的庞大压力对抗着。
光晕之外,是那些漂浮着的色彩诡异的絮状物,像被激怒的蜂群,不断侵蚀着屏障。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无声的能量磁场,搅动着本就不稳定的虚无。
而更深处,那些横亘在黑暗中的巨大锁链阴影像是活了过来,缓慢沉重地移动着。
同时发出只有灵魂才能感知的嘎吱声响,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江汀站在这风暴的中心。
脸色苍白如纸,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渗出,挂在了睫毛和发梢上。
不过那双清冽的银色眸子却亮得惊人。
因为这里的东西非常好!
这种一点点汲取的感觉有点上瘾。
同时,江汀这时候也明白了,这青铜门后,所谓的终极是什么。
简单总结,就是世界的终点,万物归墟之地。
蕴藏着最本源的寂灭和终结之力。
但同时,物极必反,在这极致的死中,也孕育着最原始狂暴,和不受约束的生的能量。
那些破碎的时空片段,湮灭意识残留的碎片,还有构成世界最基本,也最混乱的法则乱流……
这些力量,对于这个世界任何生灵而言都是致命的毒药,触之即死,沾之即亡。
但江汀不同。
在这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异数。
而且她身上某些特殊的东西,与这扇门,还有门后的力量都有着某种诡异的契合和共鸣。
江汀要做的,就是在这片死亡的海洋里,强行捕捞汲取那些狂暴的生之碎片,将它们转化为属于自己的东西。
过程极其艰难,堪比刮骨抽髓,甚至更甚。
不过,江汀并不在意就是了。
甚至挺享受这个过程。
或许最初,只是为了活下去。
以一种不被任何存在掌控的方式,真正自由地活下去。
但后来,这份目标变得更加具体,也更加沉重。
她需要足够的力量,去拥有选择的权利,而非被动承受命运的安排。
此刻,在这片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虚无里,活着的意义变得无比纯粹。
那就是变强。
强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运,永远自由。
江汀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很肆意。
自由,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