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苗云薇像往常一样上班,办公室没人找她,她也只能耐心等着。
倒是张秀清进了办公室大半天,一直没出来,等发车的时候才露面,脸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
苗云薇见她准备上车,殷勤地跑过去,帮他们那辆车的乘客搬运行李,顺便跟张秀清打招呼,“张姨,你咋啦?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张秀清看她年纪小,倒也没什么防备的意思,疯狂吐槽的同时还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可不是不高兴嘛!办公室那群人真够好笑的,非得让我去窗口卖票,我都干了十来年乘务了,谁乐意去那边做冷板凳!
再说了,窗口那么忙,他们想累死我啊!”
随车自由没人管,一人一票,票就那么点,错不了,就算出错了只要在车上发现,还能补救追回。
窗口就不一样了,干活有人盯着,账目对不上也找不到源头,被罚被说是家常便饭,她可受不了这种窝囊气。
苗云薇眼珠子一转,好心提醒一句,“张姨,这事也简单,你可以问问其他乘务售票员愿不愿意去窗口,有人愿意去你不就不用去了?
我经常听人家夸凤娟姐上进,说不定人家想去呢!”
窗口售票员跟他们乘务售票员可不一样,那边是行政岗,有机会调办公室的。
张秀清一脸惊讶,“徐凤娟?她想去窗口?”
苗云薇赶忙摇头,“我不确定,就是觉得大家都夸她上进,说不准她愿意去。”
张秀清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没过两天,客运站公示栏就贴出了苗云薇、徐凤娟、张秀清的调岗公示。
整个车队都炸了。
柯友志黑着脸去找赵启明,“赵哥,啥情况?好端端的怎么苗云薇就调岗了?薛干事都没提前跟你打一声招呼?”
一个他都没放在眼里的丫头片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耐了?难道是苗建国找后门了?
也不对,那人就是个木头疙瘩,真有这么大的能耐也不知道被他忽悠了。
赵启明本就不高兴,听了这话,当即给了柯友志一个白眼,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可不是嘛!我就一个车队长,人家是领导,跟我打什么招呼?
倒是你,好本事啊!听说是你找高主任说苗云薇同志身体不好,想让高主任帮忙调岗的。
柯友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人这么阴险!一边拜托我刁难苗云薇同志,一边求高主任帮忙,你几个意思?存心给我使绊子是吧?”
这段时间办公室对他的工作态度确实不大满意,这点他也察觉到了,但他是车站老人,没犯什么错误,办公室领导就算对他有意见也不会说什么,顶多就是提点两句,不痛不痒。
让他窝火的是柯友志这个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柯友志脸都白了,使劲儿摇头,“赵哥,我没有!我压根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高主任把那个臭丫头辞退,哪知道高主任真当个事给办了!
你的意思是高主任听了我的话才给那个臭丫头调岗的?”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得去撞墙!
赵启明气笑了,“你算什么玩意儿!还能让高主任听你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人家苗云薇同志可是经过正儿八经笔试转岗的,办公室一群领导监考,卷子都贴出来了,我可告诉你,这回人家也是正式工,车队的一份子。
你要是再针对人家,闹出事情,自己兜底去!
哦,对了,徐凤娟调到窗口了,以后跟你搭班的是张秀清,提醒你一句,这女人背景不简单,你最好找苗建国同志打听打听,别到时候再得罪人了。”
柯友志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光顾着苗云薇的事,都忘了自己搭班的同事换了,不过这种小事他一向不在意,换个乘务售票员又不会影响他开车。
但赵启明不会说废话,看样子还得去找苗建国探探口风。
这么一想,他把准备上车的苗建国堵在后勤休息室门口,“建国兄弟,恭喜啊!一儿一女的工作都稳当。”
苗建国见到他,脸上的笑容都没了,“好狗不挡道!”
柯友志面色一变,不满嚷嚷,“苗建国,你什么意思?要不是我周旋你女儿还当不了这个售票员,咋地?翻脸不认人了?”
周围的同事的目光瞬间齐刷刷转过去,一脸八卦。
苗建国冷笑一声,扯着嗓子高声怼回去,“你周旋?你周旋什么?哪一个客运临时装卸工骗我们全家你给苗雪薇找了个售票员的工作,忽悠我们一家让出糖厂临时工的工作,这就是你的周旋?
柯友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我女儿能当上售票员是她自己努力,领导赏识,是经过层层考验选拔上去的,不掺一点水分,跟你有个屁关系,老子没找你算账,你倒先上赶着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呸!不要脸的狗东西!”
“你再骂一句试试?”柯友志恼羞成怒,指着苗建国放话威胁。
苗建国也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越骂越起劲。
柯友志气得冲过去给苗建国一拳头。
苗建国正等着这个机会,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怒火全发泄出去,不要命的下死手。
周围的同事吓得哇哇叫,赶紧喊人帮忙。
最后两人都被工会带走了。
工会书记和高主任以及一众干事全都眉头紧皱,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苗建国看起来更惨一点,鼻青脸肿,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柯友志瞧着外伤还好,却一直躺在地上呻吟哀嚎。
彭永怀愤怒质问,“你们怎么回事?这里是单位,在单位打成这样,像话吗?谁先动手的?”
苗建国立马指向柯友志,委屈又愤怒,“是他!我要出车了,他堵门不让我走,也是他先动手打我的!”
“他为什么打你?”彭永怀看柯友志的眼神越发不善。
柯友志想要辩解,苗建国突然哭出声来,“领导,你要替我们一家做主啊!原本我女儿是准备进糖厂当临时工的,柯友志这个小人为了给自己外甥女谋划工作,骗我们一家说咱们单位在招售票员,还说工作的事都说好了,让我们把糖厂临时工给他外甥女,我女儿来咱们单位当售票员。
结果我女儿来面试的时候才知道咱们单位招的是临时装卸工,她一个小姑娘家家,我都怕她熬不住。
如今我女儿凭自己的努力转岗,柯友志却说是他的功劳,大家评评理,这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