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辰满心欢喜地跟着白衣少女来到山神洞府,以为江前辈又要提携后辈。
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江停月身边坐着一个陌生中年男子。
看起来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衣装也十分随意,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的样子。
李秋辰看人家不像正经人,人家也没有把李秋辰看在眼里,目光只是从他身上扫过,就落在李秋辰身后的白鹤身上。
不等江停月开口介绍,那男人便开门见山大声说道:“你就是白家的老幺?你家兄长四处寻你不得,临走前托我在此间寻找你的下落。还活着就好,跟我回家去吧!”
白鹤一脸警惕地盯着男人,没有移动半步。
你谁啊你?
江停月这个时候才开口道:“楚兄,你这样空口无凭,如何取信于人?”
“喔对!”
男人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朝着白鹤晃了晃:“看见了吧!你家兄长给我的,我叫楚大河,不是坏人。以前跟你那几个哥哥都打过交道,还有你爹我也认识。你爹是个秃子,但平时在外面戴假发……”
人好不好暂时不清楚,但李秋辰看出来了,这人脑子大概缺根弦。
白鹤尴尬得脚趾扣地。
这种特么的事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
“嘎!”
“啥?”
楚大河不解道:“不回家?你想干啥?”
他皱眉看向旁边的李秋辰,本想说什么,但看看他的年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你是谁家小孩,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十年前都烧成灰了。
剩下的亲朋好友都在老桃树上挂着呢。
李秋辰也听得出来,楚大河原本的意思是想说,是不是你小子拐了我兄弟家的鸟?
于是转头对白鹤低声说道:“你还是跟这位楚前辈回家吧。”
白鹤挺起胸膛,用力嘎了一声。
要走一起走!
江停月以前就说过,要托朋友送它回家的话,白鹤当时就没有答应。
一方面是在外面玩得开心,另一方面则是放心不下李秋辰。
还没有报答救命之恩呢。
不仅没报上,还被救了两次。
“你们白家的因果,自己了结,我不管那些。”
楚大河看懂了白鹤的意思,不耐烦地摆手道:“一句话,走不走?送你回去之后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走!”
“嘎!”
李秋辰与白鹤异口同声,然后面面相觑。
“你不回家留在这儿干吗?”
李秋辰苦口婆心劝道:“难道留下来跟我一起钻山洞啊?你一顿饭能吃多少自己心里没数么?你走了我不知道要省多少力气。真要是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你明年回来给我带点金银珠宝,灵丹妙药什么的,补偿补偿我好不好?”
“嘎嘎嘎!”
白鹤怒了,一脚踹在他身上,气鼓鼓地扭过头去不理他。
楚大河笑道:“行,你小子挺仁义的。放心吧,白家人恩怨分明,你救了白家的孩子,日后自然会补偿给你好处。若是白家人回不来……”
感受到江停月在一旁投来微妙的视线,楚大河哈哈一笑,改口道:“这因果我就替白家人接下,三年之后你去玄冰城鸿雁楼找我,到时候我送你一场造化!”
所以白家人干甚去了?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不太对劲呢?
…………
白鹤走了。
大户人家的鸟,终究还是要回到大户人家里去。
李秋辰以前听董永的神话故事就觉得很好笑,你偷人家仙女一件衣服,人家就嫁给你了?你跟人家是一个世界的吗?
蠢鸟再蠢,只要还活着,它的家里人就会千方百计地寻找它。
李秋辰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原本储备的粮食,蠢鸟在的时候,确实有点不够。
但蠢鸟走了,看着堆满地窖的食物,李秋辰又有些犯难。
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连带着刚刚建好的两室一厅,在他眼里也变得不那么顺眼。
李秋辰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生活,毕竟过去在松林村的那些年里,他也是一个人守着空房子长大。
但蠢鸟走了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安静得过分。
蠢鸟没有带走自己的那份,把聚灵丹和玄珠都留了下来,但还是警告李秋辰不许挪用。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明年春天它还要回来。
到时候它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报恩。
李秋辰只希望它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再乱吃东西,在天上喷射七彩祥云就好。
蠢鸟走了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在山上熬过漫长的冬季,是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情。
于是李秋辰决定下山转转。
村里的苞米棒子已经收割完了,金黄金黄的苞米粒子摊在打谷场上晾晒,还有一部分直接串起来挂在家里。
晾晒的这些,是要上交的税赋,挂在家里那些才是自己的吃食。
毛驴拉着石磨,将苞米粒磨成粗糙的苞米面,这玩意也叫棒子面。
除了棒子面之外,还有刚脱壳的黄米,一斗斗地放在旁边,等着排队。
中间虽然出了些差错,耽搁了一些农时,但就总体而言,今年的收成看起来还算不错。
蓬头垢面,一身乞丐装扮的李秋辰摸黑溜进村子……虽然以他现如今的修为,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但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比较谨慎。
稳妥一点,小心不出大错。
老村长刚躺下不久,就听到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顿时打了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到门口。
看到李秋辰站在门外,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就要跪地磕头。
李秋辰连忙将他搀扶起来。
跟老爷子聊了好一会儿,从他嘴里套出来不少有用的消息。
村里人完全不记得有个老道士来过这里的事情,只是对于村子里面突然出现的那些大树感到诧异,以为是哪里来的妖精作祟。
不过后来,骑马的官兵进了村,砍掉了所有的大树,又挨家挨户进行检查,也不知道查什么东西。
官兵进了山,从湖那边挖回来一棵古怪的大树,放在村口一把火烧成了炭灰。
两个半大小子跪在那里鬼哭狼嚎了半宿,收拾了炭灰跟着官兵一起走了。
李秋辰打听那些官兵首领的名讳,老爷子连连摇头,只说听到那些官兵称其为公子,姓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