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肛门比较松弛,本来你的痔疮,弥补了这一部分,但现在帮你把痔疮切除了,所以,就会显得你的肛门比较大。”
“可能会有一些漏液漏气的现象,监狱条件有限,不能给你做肛门紧缩术,以后多注意点,多节制点……”
医务官跟狱警确认无误后,拿板夹子拍了下伊万诺夫的屁股,“你可以走了!”
节不节制是我能说了算的嘛!
伊万诺夫一肚子的怨气不敢发泄,回头望向步履蹒跚的吉米,几分阴冷从眼眸里溢出。
医务室和牢房在不同的楼房里,整个克列斯特(Kresty)监狱由4幢呈“K”形布局的楼房组成,沙俄时期建成,在19世纪末算得上是欧洲最大的监狱,而后在苏联时期进行过内部翻修整改。
走廊都是淡蓝色的墙面,据说能让犯人降低打架和施暴的冲动。
同时大多数牢房由四人间、六人间改成了10平方米的双人间,透气的窗户都装了强化护栏。
吉米和普里戈金运气好分配到双人间,伊万诺夫可就没这个运气。
不但入狱时被安排到四人间,而且倒霉到跟扎哈罗夫和他的左膀右臂一个牢房。
正好撞到他们的枪口上,夜夜高唱《菊花台》。
每次想到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伊万诺夫就下意识地夹腿提肛,小腿打颤地走进牢房里。
就见一个光着上身的中年囚犯躺在他的床铺上,右胸纹着豹子的刺青,象征着“黑道兄弟的力量坚不可摧”,左胸纹的是一幅圣母画像,蕴意是“监狱是我家,我敢把这牢底坐穿”。
“叶戈尔,你禁闭结束了?”
伊万诺夫笑容一僵,全身瑟瑟发抖。
“是啊,我下手最轻,关个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叶戈尔直起了身,把夹在耳朵的香烟拿了下来。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
伊万诺夫连忙从自己的枕头下面取出火柴盒,熟练地划出火,替他点上烟。
“啪!”
叶戈尔拍了拍他的屁股,“巧了不是,我刚从禁闭室你出来,你也从医务室里回来,离饭点还有点时间,不如我们搞个欢迎仪式,好好地庆祝一下!”
“慢着慢着,我有重要的消息要说。”
伊万诺夫慌张道,“是关于那个吉米的。”
叶戈尔皱眉,“他怎么了?难道活过来了?”
伊万诺夫道:“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好好的,还跟送葬帮的乌斯维亚佐夫搭上线了。”
“乌斯维亚佐夫这个苏卡,他难不成想罩着吉米!”
叶戈尔骂骂咧咧道:“该死的!他不过是医务官的一条狗,真以为能罩得住!”
伊万诺夫很狗腿子般附和:“就是就是,区区送葬帮,又怎么比得了扎哈罗夫兄弟会呢。”
“要不是大哥非要亲自办了吉米这个苏卡,我现在就想把他溺死在马桶!”
叶戈尔站起身来,把伊万诺夫的头摁了下去,“我现在的火气很大啊!”
伊万诺夫道:“我有个主意,可以让吉米先付点利息,替你出口恶气。”
“什么主意?”
叶戈尔吐出一个烟圈。
伊万诺夫道:“我知道吉米是怎么进的牢。”
“不就是倒买倒卖,黑市走私嘛。”
叶戈尔撇了撇嘴,跟自己这个多次抢劫而入狱的相比,吉米活脱脱一个黑道新兵蛋子。
“投机倒把可是重罪,怎么可能才被判3年,吉米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才入的狱。”
伊万诺夫洋洋得意道:“他其实跟我一样,都是因为社会寄生虫罪被抓进来的!”
叶戈尔眼里冒出凶光,本来扎哈罗夫兄弟会半年来纠缠吉米的做法,已经在监狱里惹来不少的非议和不满。
因为吉米跟伊万诺夫不同,他干的是投机倒把,算得上是黑道的“高材生”、“好苗子”。
但要是吉米犯的跟伊万诺夫一样的罪,那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于是连自己的小兄弟都顾不上,急切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犯的是社会寄生虫罪?”
伊万诺夫说自己是无意间从医务室的医生那里打听到的,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
“如果我们把这个消息在监狱里散播开来,等吉米从医务室回到牢房……”
“不够,还不够!”
叶戈尔面带狞笑,看在他出谋划策的份上,决定多奖励他几管营养液,好好补补。
………………
5天后,靠着惊人的恢复能力,吉米已经可以仅凭自己走路,不再需要普里戈金搀扶。
医务官立马下了“逐客令”,催促吉米离开医务室,因为监狱里不养闲人。
乌斯维亚佐夫主动请缨,带吉米返回牢房。
路上瞥了眼一瘸一拐的吉米,“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库马林,跟你交代的都记住了吗?”
“嗯!”
吉米点了下头,跟着他走向一片宽敞的空地,四周密密麻麻地布满带刺的铁丝网。
这时是监狱的放风时间,囚犯们可以在这片指定的空地里自由行动,抽烟聊天。
“大哥,萨沙和马可夫又打起来了。”
“他们又为了什么打架?”
库马林散着步,身后跟着一票自己兄弟会的小弟,走的是一个虎虎生风。
左手边的小弟回答道:“还不就是为了伊琳娜·阿尔费洛娃(苏联林清霞)。”
“把伊琳娜给我。”库马林向后伸了伸手。
左手边的小弟忙不迭地把裁剪下的报纸照片,双手奉了上去。
库马林把折叠的照片展开,伊琳娜·阿尔费洛娃在画面中身穿比基尼,持枪射击,既冷艳又妩媚。
“这张照片叫他们每人贴一个礼拜,不就没事了。”
“大哥公道!”
右手边的小弟机灵地吹嘘起来。
“最近都给我多留意点,报纸上凡是有加琳娜、克柳耶娃她们的照片,统统给我送来。”
库马林前脚刚交代完,后脚便看到乌斯维亚佐夫两人的身影。
吉米迎面走来,就见库马林热情地张开双臂,嘴上喊着,“嘿,苏卡不列,brother!”
然后两个彪形壮汉结结实实地来个熊抱,而且还亲上嘴了,这等炸裂场面真的是辣眼睛。
但在苏联,“兄弟之吻”是好哥们之间最热烈的问候方式,比如你滴勋宗就经常这么干。
“他是吉明·维克多。”
乌斯维亚佐夫拍了下吉米的肩膀。
“就是前阵子咬下扎哈罗夫手指的那个吉米?”
库马林注意到在他身旁的人。
“对,就是他!”
乌斯维亚佐夫借递烟的工夫,把吉米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看着瘦不拉几的,倒是挺有种的!”
库马林用戏谑的口吻道:“连扎哈罗夫的手指都敢咬!”
“那也总好过去咬他的小兄弟吧?我可不是伊万诺夫那样的彼得拉丝!”
吉米口中的“彼得拉丝(bidras)”,在俄语里就是监狱里专门伺候囚犯的基老。
毕竟一群男人被关在一起时,爆炸的荷尔蒙无处释放,于是那些软弱胆小的男人会变成其他人的“妻子”。
这群人在监狱中的地位,比犯低级罪行的犯人还低贱,也就跟强女干犯不相上下。
他们在监狱中毫无立足之地,根本不会被当成“男人”看待,会被整个监狱蔑视、唾弃、排挤和欺负,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就像普里戈金骂伊万诺夫是“软蛋”时一样。
而扎哈罗夫虽然是伊万诺夫的伴侣,也不会给卑贱的他撑腰当靠山,否则也会被鄙视不齿。
这也是吉米宁死不从扎哈罗夫兄弟会的根本原因,一旦屈服,在监狱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沦为监狱鄙视链的最底层,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欺辱打骂,甚至一日三餐都会被抢走。
“好样的,没丢分!”
库马林把乌斯维亚佐夫递给自己的烟,笑着丢给吉米。
“他胆子大,骨头硬,天生就是混黑道的好苗子,不如……”
乌斯维亚佐夫又给他递上一支。
“你既然这么欣赏他,为什么不把他招到你的送葬帮呢?”
库马林反问一句。
吉米和乌斯维亚佐夫对视了眼,显然料到会有这个问题,于是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想当苏卡!”
…………
PS:苏卡是俄语经典脏话,意思是母狗、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