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吉米和扎哈罗夫之间的赌斗,就这么按道上的规矩定了下来。
“希望到了约架日那天,你的骨头能像你的嘴一样硬,我们走!”
扎哈罗夫不给吉米放狠话的机会,带着小弟们走到后排,用眼神威逼着几个倒霉蛋让出位置。
“苏卡不列。”
普里戈金心里暗骂了一句,转头看向吉米,张了张嘴。
“回去再说,先看电影。”
吉米拍了下他的肩,笑着坐回到座位,目光重新投向幕布上,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握紧。
放映室的灯光很快熄灭,四周一片漆黑,紧接着一道光线打在幕布上,电影随之开始。
但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两个人的车站》上。
刚刚吉米和扎哈罗夫那场针锋相对的较量,可远比任何电影都要刺激精彩。
一道道目光从四面八方,落在吉米的身上,年轻的囚犯既羡慕他是整个监狱里最年轻的兄弟会首领,又敬佩他面对扎哈罗夫时的胆色,但更多的是充满担心,扎哈罗夫的实力不容小觑。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激烈的争斗中,把炙手可热的赌博看护人抢到手。
不过绝大多数的人完全不在乎这些,只是把两人的约战当成了无聊生活的调味剂。
监狱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枯燥乏味,吉米和扎哈罗夫的恩怨局无疑是最大的乐子。
而且每当约架日临近时,赌档里就会开设各种盘口,他们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眼中闪烁着兴奋和贪婪之色,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该把赌注押在哪一边,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梭哈。
三天后,吉米和扎哈罗夫两人的赔率在万众期待中,新鲜出炉。
“艹,扎哈罗夫的赔率竟然是1赔1.5!”
普里戈金骂骂咧咧道。
“我的呢?”
吉米在乌斯维亚佐夫的教导下,学习着格斗桑搏。
“1赔3。”
普里戈金心有不甘,如此赔率就代表着监狱里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吉米。
“扎哈罗夫挑了个好时候,故意选在吉米仔腿脚没好之前约架。”
乌斯维亚佐夫无奈道:“虽然你天生神力,我又教了你几手,但仅仅只是拳法,桑搏的精髓是腿法、步法,以及融入柔道、摔跤等技巧的摔投技和关节技,你现在腿还受着伤,桑搏的威力起码少了一大半。”
“而且打架的地点就在放风时的那片空地,不出意外的话,约架日那天肯定是冰天雪地。”
普里戈金瞥了眼吉米的腿,满脸担忧:“对你就更加不利了!”
“这个很好解决,约架日有‘公平战场’的规矩,选择的地点必须对双方都完全公平,不能让任何一方有地形优势。”乌斯维亚佐夫建议道,“吉米,你可以换个战场,比如食堂就不错。”
“就雪地好了。”
吉米摇了摇头。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普里戈金一怔。
“你说呢。”吉米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我的腿早就已经好了。”
“什么!”
乌斯维亚佐夫满脸错愕。
普里戈金更是大为震惊,全然一副“你在逗我”的神情。
“走两步,你给我们走两步!”
吉米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随即卸下伪装,一改往日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恢复正常步伐。
乌斯维亚佐夫看着他不但能走两步,而且还能小跑大跳,顿时恍然大悟:“你之前都是装的?”
吉米颔首,勾起嘴角。
乌斯维亚佐夫不禁感慨:“怪不得马列夫斯基他们夸你有犯罪天赋,你不去当诈骗犯,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不是嘛,你也装得太像了。”普里戈金幽怨道,“你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骗了!”
吉米戏谑地挤眉弄眼,“不这样做,又怎么骗得了扎哈罗夫,让他轻敌呢?”
“你这家伙真的是,哈哈,真的是太坏了!”
乌斯维亚佐夫会心一笑,“恐怕现在扎哈罗夫还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这么一来,只要利用好他这个心态,接下来我再教你几招桑搏里的摔投,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胜算至少能多出两三成。”
“我也是这么想的。”
吉米左看看,右看看,“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以在我身上多下点注。”
“这他吗还用说吗!”
普里戈金信誓旦旦地要梭哈自己的全部家当。
随后搓了搓手,兴奋地看向乌斯维亚佐夫,“快!大哥,赶紧把你那几招最阴的,啊不,最厉害的摔投教给吉米仔,这场仗我们要赢得漂漂亮亮,更要赢得盆满钵满!”
………………
之后的日子里,吉米的训练变得更加有针对性,乌斯维亚佐夫把桑搏的实战组合技倾囊相授。
普里戈金则偷偷摸摸地跟库马林通了气,准备在赌局上狠狠地赚上一笔。
伴随着监狱里越来越多的犯人下注,两人的赔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扎哈罗夫胜出的呼声最高,因而赔率降到了1赔1.1,而不被看好的吉米,赔率变成了1赔8。
这个盘口的赔率一直持续到12月30日,也就是约架日当天,也始终不变。
此时此刻,放风区的空地白茫茫一片,阳光寡淡地洒了下来,带着冬日的寒意。
脚下的雪被踩得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黑压压的犯人们聚拢在一起,围成了密不透风的人墙。
他们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目光灼灼地盯着场地中央。
扎哈罗夫率先登场,头颅高昂,走出个虎虎生风,走出个六亲不认的步伐。
但余光瞥见吉米步履蹒跚地从人群中挤出,心里越发轻敌,冷笑中带着几分不屑:
“小瘸子,雪地可是很滑的,小心别把你的好腿也摔断了!”
嘲笑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引来他手下小弟们的一阵哄笑。
吉米站在他对面,一条腿似乎仍有些不自然地微微曲着,看起来如断折的柳枝,弱不禁风。
阿韦林站在两人的中间,像往届的看护人之争一样,客串裁判,宣读规则。
“任何一方如果出现拿武器伤人的情况,决斗立马中止,所有人一起殴打持械的人。”
“不能追打倒地失去意识的人,不能追打主动逃出战场的人,被打倒的人想要投降认输的话,就双手抱头蹲下,或者躺在地上,胜出的一方不得再追击。”
“……”
“踢裆、挖眼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一律禁止!”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决斗的双方无论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哪怕是死亡,只要没有违反规则,双方均不可追究彼此的责任。”
话音落下,阿韦林左看看扫视一圈,“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扎哈罗夫懒散地举起手,“既然是赌斗,没有点赌注怎么行!”
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吉米看,狞笑说如果自己赢了,吉米的屁股就乖乖借他玩上一玩。
“吉米仔,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阿韦林眉头紧皱,他这招可真够狠的!
堂堂兄弟会的首领捡了肥皂,哪怕只捡了一回,吉米都没有脸继续在监狱混下去。
别说兄弟会往后还能不能发展下去,就是扎哈罗夫日后找吉米报仇,他也不好明着出面庇护。
注意到阿韦林向自己递眼色,吉米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可以啊,不过你要是输了,你也必须把屁股洗干净,好好地伺候我指定要上你的人。”
顷刻间,众人脸上写满震惊之色。
扎哈罗夫、叶戈尔他们方才还小人得志的面孔,瞬间呆滞,是谁给他的勇气,他怎么敢的啊!
“就这个赌注,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吉米做了个“山羊角”的手势,昂起下巴挑衅道。
“艹,你以为我会被你吓到啊!”
扎哈罗夫觉得他是在虚张声势,以进为退,自信满满地接下赌约。
四周的吃瓜群众看到越来越大的乐子,无不兴奋,口哨声、喝彩声、鼓掌声不绝于耳。
普里戈金、乌斯维亚佐夫等支持吉米的一方,和叶戈尔、安东等押注扎哈罗夫的一方高喊着:
“силаичесть(力量与荣耀)!”
“Победаилисмерть(胜利或死亡)!”
“одинзавсехивсезаодного(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耳畔边不停传来“吃我一剑”、“华夏第一剑”的空耳发音,吉米嘴角抽动了下,强忍笑意。
直到听见最后一句“白帝圣剑,御剑跟着我”时,终于忍无可忍,噗嗤一笑。
苏卡不列!你们想笑死我,好让扎哈罗夫直接赢是嘛!
“咳咳!”
阿韦林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全场安静下来。
接着重申一遍“徒手原则”和“后果自负原则”后,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那么就开始吧!”
犹如信号枪发射一般,扎哈罗夫爆喝一声,像一辆失控的大运重卡,猛地朝吉米冲来。
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纯粹是仗着身体和蛮力,他打算直接把“行动不便”的吉米撞翻在地,然后用力量碾压他,所以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轻视,甚至懒得防护自己的面门。
“哗!”
人群爆发一片惊呼,仿佛已经看到吉米被撞飞吐血的一幕,吼叫声随之达到了顶峰。
就在扎哈罗夫冲近,拳头即将抡到吉米脸上的刹那,吉米那只看似受伤的腿如弹簧一样,爆发出惊人的力气,迅捷无比地向侧前方垫了一步,几乎擦着扎哈罗夫挥来的巨臂躲开。
动作之快,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扎哈罗夫一拳打空,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前倾,中门大开。
吉米挥出一直蓄力的右拳,如同蛰伏的毒蛇发起致命一击,自下而上,撕裂空气。
“砰!”
沙包大的拳头,精准无比地砸在扎哈罗夫毫无防护而脆弱的下巴颏上。
这一拳,戒骄戒躁!
…………
PS:“吃我一剑”、“华夏第一剑”、“白帝圣剑,御剑跟着我”就是“力量与荣耀”、“胜利或死亡”、“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空耳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