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吉米一场接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众人不再以为他战胜扎哈罗夫,只是一种侥幸而已。
输掉赌局的犯人心服口服,吉米由此一战成名,坐上了赌博看护人的位子。
一时之间,吉米和维克多兄弟会的名声在监狱里传开,而扎哈罗夫他们无疑沦为陪衬和笑柄。
“嘿嘿,不知道扎哈罗夫在医务室里过得怎么样?”
“这还不简单,呆会儿见到普里戈金,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一定不能让扎哈罗夫好过,不然就太便宜他了,吗的,他害我的钱全打了水漂。”
“………”
叶戈尔站在食堂里,排队打饭,耳边能清晰地听到囚犯们对扎哈罗夫以及兄弟会的嘲笑和谩骂。
小弟们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不屑的,怨恨的,幸灾乐祸的,甚至还有几道带着明显敌意的,总之没一个友善的,毕竟,他们当初放贷催债的时候,横行霸道,早就得罪了好多人。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慌什么!”
叶戈尔沉下脸,嘱咐说趁着他们余威尚在,赶紧把之前放出去的款子收回来,能收多少是多少。
小弟们意识到以往耀武扬威的好日子到头了,愤恨地望向和马列夫斯基等人谈笑风生的吉米。
“恭喜你啊,吉米仔。”阿韦林哈哈大笑道,“你做了赌博看护人,这下要发财了。”
“这全都多亏了您、老爹和库马林他们的支持。”
吉米语气认真地保证绝对不会少了他们那一份的好处。
“这个倒是不急,眼下你最要紧的就是招人。”
马列夫斯基提醒道:“不管是放贷、抽水,还是维持赌博的秩序,哪一样都需要可靠的人。”
吉米啃着像砖块一样硬的黑列巴,“我已经让普里戈金全权负责这件事了。”
阿韦林诧异不已,“你交给他做?”
“我还有几个月就出狱了,这里早晚要交给他这个副首领。”
吉米想得非常清楚,就是让普里戈金借这个机会,组建一套以他为核心的社团班底。
“也是,等你出狱以后,让他替你管着监狱这一亩三分地,你自己在外面打拼新的地盘。”
马列夫斯基眼里闪烁欣赏之色。
吉米点了点头,脑子里已经在思考出狱后的打算。
马列夫斯基边吃,边传授当兄弟会首领以及赌博看护人的心得。
“除了招人,还要有钱,没有钱的话,就无法放贷,这个事你可以找库马林帮忙。”
“没错,约架日他守擂成功,继续管着公共金库。”
阿韦林说,包括扎哈罗夫在内,历任赌博看护人对外放的高利贷,基本上都是从公共金库里借的钱,一部分用赌场每日的抽水和赌具租金来偿还,一部分则来自于追讨的欠款。
“多出来的部分,就归你们兄弟会所有。”
马列夫斯基语重心长道:“不过你千万不要跟扎哈罗夫一样,他们兄弟会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但利息高、催债紧,而且手段下作,吃相难看,把人都往死里逼,看起来威风,其实蠢得要命。”
“看得出来,约架日那天,狱友们的反应就很不对劲,恨不得扒扎哈罗夫的皮,抽他的血。”
吉米眼珠骨碌一转,“想必欠他钱的人很多吧?”
“那可不,就说赌扎哈罗夫赢的这一拨人里,就有不少是找他兄弟会借的钱。”
阿韦林撇了撇嘴,“都指望着能赚上一把,还上之前的旧债,现在倒好了……”
“我有一计,可以让这回赌输的狱友,甚至以前欠扎哈罗夫兄弟会钱的,或许都不用再还了!”
吉米左看看,右看看。
阿韦林和马列夫斯基互看一眼,“你小子又憋的什么坏?”
“既然解决不了债务,不如干脆就解决债主。”
吉米用戏谑的口吻开玩笑道。
“你想干掉扎哈罗夫?”马列夫斯基皱眉道,“不行,这么做会坏了监狱里的规矩!试想一下,如果有犯人借了你的钱却不想还,是不是也可以把你给干掉?所以,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
“老爹你误会了,我当然不是想做掉扎哈罗夫。”
吉米摇头,“就算扎哈罗夫死了,他的兄弟会还在,我的意思是如果扎哈罗夫兄弟会解散呢?”
你他娘还真是个天才!
阿韦林嘴角不住地抽动,说如果要废除兄弟会,必须由律贼们投票一致通过,并且得到监狱超过半数的兄弟会以及犯人的同意才行,所以截至目前,还没有一个兄弟会被废除。
那是我没来,我来不早就有了!
吉米耸耸肩,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约架日之后,扎哈罗夫已经彻底沦为监狱里的笑柄,以他为首的兄弟会又能好到哪里。
只要狱友们摇旗呐喊,加上他们推波助澜,扎哈罗夫兄弟会未必不能解散。
扎哈罗夫没了依仗,就再也不是什么老大,再背上清白不保的污点,以后甚至可能变成个任谁都能欺负的彼得拉丝,跟伊万诺夫坐一桌,互相捡肥皂。
唉,我这个人实在是太善良了!
………………
早饭过后,犯人们来到白茫茫的空地上,集合点名,然后被安排下清理积雪的任务。
吉米扛起铁锹,跟在马列夫斯基的后头。
就见他忽然回过头,用审视的目光凝视着:
“你想让扎哈罗夫兄弟会解散,是要报复扎哈罗夫他们对吗?”
“也不完全是。”
吉米觉得只要兄弟会还在,扎哈罗夫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一旦自己离开监狱,以普里戈金的能力,很难与之单独抗衡,于是动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想要废除扎哈罗夫兄弟会,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马列夫斯基一脸严肃道:“不过就算我和阿韦林能说服安东同意,就算你能鼓动超过半数的犯人同意,你又有什么办法能打动半数以上的兄弟会首领同意?”
吉米把铁锹插在雪地里,“我会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说说看。”马列夫斯基颇为好奇。
吉米准备把澳岛赌场的先进经验引进来,不同于扎哈罗夫兄弟会吃独食的做法,他要把整个监狱的赌场划分成一张张赌桌,每一张赌桌都交给其它兄弟会来打理运营。
不管是抽水,还是放贷,合伙两家的分成一概是五五开。
这样一来,作为赌博看护人的自己既不需要出太多人,也不需要太多的钱。有钱大家一起赚。
“棒!太棒了!我有说过你很棒吗!”
马列夫斯基大为震惊,拍手叫绝。
“还有更棒的。”
吉米挤眉弄眼,“我简单地算了一下,如果扎哈罗夫兄弟会解散的话,按一个兄弟会一张赌桌的分法,赌桌还能剩下个五六张。”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烟,“我打算把这些多余的赌桌分给库马林、乌斯维亚佐夫,还有您三位德高望重的律贼。”
“还有我们的份?”
马列夫斯基倍感意外。
“当然了老爹,您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向来是知恩图报的。”
吉米把烟递了过去,一个人抽烟是利己,一群人抽才是真正的“利群”。
“这的确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马列夫斯基接过烟,大为欣慰。
“不只如此,我还是个尊敬前辈的人,我知道老爹你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打理赌桌。”
吉米道:“这三张赌桌就由维克多兄弟会直接负责,分成也不是五五,而是三七。”
当听到七成归律贼所有时,马列夫斯基为之心动,“如果真按你说的分配,不但我、阿韦林和安东要记你的情,所有兄弟会的首领,特别是没坐上看护人位置的,全都要记住你的好。”
吉米笑了笑,这只是其一而已。
第二是一旦律贼和兄弟会的首领尝到了甜头,今后不管是谁做了赌博看护人,这种赌桌分配的模式都会延续下来,哪怕普里戈金再不争气,维克多兄弟会至少也能保住一张赌桌。
一念至此,铲着雪问:“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支持扎哈罗夫兄弟会解散?”
“别说是废除扎哈罗夫兄弟会,就是推荐你当律贼,也不是不可以。”
马列夫斯基呼出白气,搓了搓手。
吉米一愣,“您不会是在开我的玩笑吧?”
“你看我这样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马列夫斯基解释说,按照律贼的传统,至少需要两名以上的律贼推荐,才够资格成为律贼候选。
而候选想要转正,就必须在黑帮大会上,得到所有参会律贼们的认可,进而加冕成律贼,库马林就是一直卡在这一步,没有在列宁格勒律贼法庭的见证下完成加冕仪式,所以至今还是个候补。
说着把手一伸,亮出纹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图案,棱角框里带着一个东正教十字架。
“这是什么?”
吉米好奇地上下打量。
“这个纹身是律贼的标志,只有正式加冕以后才能纹在手指上。”
马列夫斯基慈眉善目道:“本来我还想多观察你一段时间,再考虑要不要和阿韦林推荐你成为律贼候选,但现在听了你这个废除扎哈罗夫兄弟会和赌桌分配的计划,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啊,我当律贼?
吉米听出了弦外之音,整个人都怔住了,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