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英雄大会的诏书,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滚沸的油锅,在瓦岗山寨掀起了滔天波澜。聚义厅内,众好汉群情激愤,议论纷纷。
程咬金第一个跳起来,哇哇大叫:“杨广那昏君,拿个破玉玺当鱼饵,真当咱们是傻子不成?这摆明了是鸿门宴!谁去谁就是送死!不去!坚决不去!”
单雄信红着脸,捻着虬髯沉吟:“程兄弟所言不无道理。扬州乃杨广老巢,必然布下重兵,龙潭虎穴一般。我等前去,凶多吉少。”
就连素来沉稳的秦琼,也眉头紧锁:“陛下,单二哥顾虑的是。此会太过凶险,我等还需从长计议。”
众将大多附和,认为此乃杨广毒计,避之唯恐不及。
就在一片反对声中,一直沉默不语的军师徐茂功,缓缓睁开微阖的双目,手中羽扇轻摇,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兄弟,稍安勿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徐茂功站起身,走到厅中悬挂的巨幅地域图前,目光扫过扬州的位置,缓缓道:“杨广此计,贫道夜观星象,早已洞悉。扬州上空,煞气凝结,凶星盘踞,确是一座精心布置的死局。”
众人闻言,更是哗然,既佩服军师能未卜先知,更不解他为何此时还如此镇定。
徐茂功话锋一转,羽扇重点扬州,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然而,诸位可曾想过?杨广为何要设此阳谋?正因他深知,传国玉玺,乃天命所归之象征,对天下英雄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他料定我等反王,必会为此自投罗网!”
他目光扫过程咬金、秦琼、单雄信等每一张面孔,语气加重:“他赌的,便是我们的贪婪与猜忌!若我等因惧险而不敢赴会,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大魔国’?必笑我等无胆无魄,非是真龙!届时,人心离散,那些观望的豪杰,谁还肯来投奔?我等困守瓦岗,终是草寇之流,何以图谋天下?”
这番话,如暮鼓晨钟,敲在众人心头。程咬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徐茂功继续道:“反之,若我瓦岗敢去!不但要去,更要堂堂正正地去,轰轰烈烈地去!此非送死,而是破局,更是立威!”
“天下反王,非止我瓦岗一家。河北窦建德、江淮杜伏威、河西薛举……彼等皆会遣精锐前往。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非是赴杨广之宴,而是天下反隋义士之大会!正可借此机会,收拢豪杰,共商大计!若能在天下英雄面前,破他杨广的局,挫他隋军的锐,我瓦岗声威必将达到顶峰,真正成为天下反隋盟主!此乃奠定王霸之业的关键一步,岂能因惧险而弃之?”
他最终看向程咬金,沉声道:“陛下,您乃混世魔王,天命之子,此等盛会,正该是您彰显天威,令群雄俯首之时!若连赴会的胆魄都没有,何谈取而代之,开创盛世?”
程咬金被他说得热血沸腾,黑脸放光,猛地一拍桌子:“军师说得对!怕他个鸟!咱老程是魔王,还能怕了他皇帝老儿?去!必须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
秦琼、单雄信等人细思之下,也觉军师所言深谋远虑,绝非逞一时之勇,纷纷点头称是。
徐茂功见众人心意已定,羽扇轻点地图,开始部署:“然此行凶险,万不可掉以轻心。需兵分两路:一路,由陛下亲率,秦元帅、单将军、罗成兄弟及诸位猛将同行,明赴大会,彰显我瓦岗气魄;另一路,由贫道与魏丞相坐镇外围,暗中调度兵马,策应各方,以备不测。如此,明暗结合,方可万无一失。”
策略已定,瓦岗这台战争机器迅速运转起来。赴会之名既定,便是将计就计,要以杨广的“鸿门宴”为舞台,上演一场属于反隋义士的“英雄会”!
徐茂功遥望扬州方向,目光深邃。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便是真正将瓦岗推到了天下之争的风口浪尖。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