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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你烧尽药田,我点第一盏灯

    南疆药墟之外,天色如铁。

    风是死的,连一丝喘息都凝滞在瘴雾之间。

    枯井旁堆叠的尸身早已发青,蝇虫盘旋不去,像一层灰黑的纱笼罩着这个被遗忘的村落。

    一个瘦弱孩童蜷缩在母亲冰冷的怀里,嘴唇干裂,低泣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随时会随风散去。

    地听僧伏在地上,耳朵紧贴黄土,一动不动已有半个时辰。

    忽然,他全身剧颤,猛地抬头,额角渗出血丝,声音嘶哑:“三日来……七村断炊绝药,疫气自地脉上涌,非风寒湿热可解!此毒逆经走络,蚀神乱魂,已成燎原之势。”

    花语者缓步上前,银发飘拂,她蹲下身,捧起一抔焦土,指尖轻捻,凑近鼻尖轻嗅。

    刹那间,她瞳孔骤缩,脸色惨白如纸。

    “这不是病……”她声音发抖,“是‘忘息瘟’——千年未现,传说中能抹去人之记忆、断绝心脉生机的绝症。染者七日失忆,九日断魂,死后尸身不腐,反成病源,持续散毒。”

    众人闻言皆惊,暗卫墨三十一手按刀柄,眸光冷厉:“王妃,依旧例,当以烈火焚村,灭尽尸骸,阻其蔓延。”

    话音未落,一道素白身影已缓缓走入村口。

    云知夏来了。

    她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之上。

    白衣沾了尘,发丝微乱,眉宇间却无半分惧意,唯有沉静如渊的清醒。

    她径直走向一名垂死老者,跪坐于地,指尖轻触其额头。

    闭目。

    刹那间,她的意识沉入血脉深处——

    无数细如蛛丝的黑气,在经络中游走,如同活物般啃噬生机。

    它们并非来自空气或饮食,而是从地下缓缓渗出,顺着足少阴肾经逆流而上,悄然侵蚀五脏六腑。

    更可怕的是,这些黑气似乎有某种诡异韵律,仿佛与大地脉动同频共振。

    她睁眼,眸光如刃。

    “病不在人,在地。”她低声开口,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这瘟疫,是活的。它借地脉而行,以尸为巢,以人为桥。若不斩其根源,烧十座村子也无用。”

    墨三十一握刀的手一顿:“那该如何?”

    云知夏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缓步走向村中央那口枯井。

    井口深不见底,黑雾缭绕,连光线都被吞噬。

    她取下肩上药箱,翻出一块素布,覆于掌心。

    布料上绣着几行小字——“医者仁心,亦需承痛”。

    然后,她双膝跪地,双手缓缓探入井口。

    众人屏息。

    只见她掌心微微颤抖,指节泛白,仿佛正与某种无形之物搏斗。

    井中黑雾竟开始旋转,形成一股阴冷涡流,缠绕她的手臂向上攀爬。

    她的呼吸渐重,额角渗出冷汗,唇色隐隐发白。

    三刻之后——

    她猛然抽手!

    “咳!”一口黑血喷出,溅落在焦土之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地面竟被腐蚀出几个小坑。

    而她的掌心,赫然浮现出一道蜿蜒黑痕,如同烙印,又似毒蛇盘踞,皮下隐隐有黑丝游走。

    地听僧浑身一震,脱口而出:“你……把病引到了自己身上?”

    云知夏低头看着掌心的伤痕,气息微促,却仍冷静:“我以身为引,切断它与地脉的连接。现在,它的主脉已被我截住,不会再扩散。”

    话音落下,她指尖轻点地面。

    一道无形涟漪自她指端扩散而出,百步之内,所有病患的身体同时一颤。

    那些原本从鼻窍、耳道渗出的黑雾,竟缓缓停止外溢,反而开始向内收缩。

    有人原本浑浊的眼神,竟闪过一丝清明。

    花语者怔然望着这一幕,喃喃:“她不是在治病……她是在替整片土地承受病痛。”

    山崖之上,萧临渊立于阴影之中,玄袍猎猎,双目赤红。

    他亲眼看着她跪下,看着她将手伸进那口吞人吐雾的枯井,看着她吐血、受创、独自承担万人之劫。

    他手中长刀早已出鞘,刀锋映着血色残阳,几欲劈空而下——他想冲进去,将她一把抱走,哪怕背负千夫所指,哪怕再被她厌弃。

    可墨三十一突然跪在他面前,重重叩首:“王,她若退一步,此地万人即死!她正在做的,是医道从未有之人敢行之事——以身为阵,断疫之脉!您若扰她,便是杀她所救之人!”

    萧临渊喉头滚动,牙关紧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刀尖几欲折断。

    他低吼,声音沙哑如兽:“我宁她恨我,也不愿她……再痛。”

    最终,他缓缓跪下,额头抵住刀柄,像一头被锁链缚住的猛兽,压抑着撕心裂肺的咆哮:

    “若你死于此……我便屠尽南疆,为你殉葬。”

    村中,云知夏盘坐井边,呼吸渐稳,掌心黑痕却仍在蔓延,丝丝黑气已悄然游走至腕部。

    她闭目调息,感知体内那股诡异之力正缓慢侵蚀经络,如同细针扎刺,深入骨髓。

    花语者悄悄靠近,手中捧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树汁,那是药心树千年才凝结的一滴本源之液,足以起死回生。

    她轻声道:“让我救你。”

    云知夏睁开眼,目光清亮如星,却轻轻摇头。

    “药入则觉灭。”夜半,残月如钩,悬在药墟上空,冷光洒落焦土,映得枯井边缘泛着幽青的色泽。

    风依旧死寂,唯有云知夏盘坐的身影,在这废墟中央静静燃烧着最后一丝生气。

    她唇色已转为深紫,指尖冰凉,脉搏微弱得几乎不可触及。

    那道自掌心蔓延而上的黑痕,此刻已攀至锁骨之下,丝丝黑气如毒藤缠绕心脉,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被锈刀刮过。

    剧痛深入骨髓,却未在她脸上留下半分扭曲——她只是闭目,呼吸绵长,仿佛在与天地同频共振。

    花语者跪在她身侧,银发垂落如霜,手中那滴晶莹剔透的树心之液微微颤动,光芒映照在云知夏苍白的脸庞上。

    “你若不救自己,谁来救天下?”她声音轻颤,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这一滴,能护你神魂不灭!”

    云知夏缓缓睁眼,眸底竟无半分迷乱,反而清明如初雪拂过寒潭。

    她轻轻摇头,嗓音低哑却坚定:“药入则觉灭。”

    四个字,轻如耳语,却重若千钧。

    她不是不能用药——她是不敢。

    这诡异瘟疫非寻常病邪,而是扎根地脉、借尸续命的“活疫”。

    她以身为引,切断其主脉,此刻体内所承之毒,已是整片南疆灾厄的具象。

    若用药强行驱除,便是斩断感知,湮灭“无药之觉”——那种超越医术、直通天地病机的灵明状态。

    她刚刚触摸到它的边缘,怎能退?

    指尖微动,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残页——《民间医典·卷一》的孤本残片,边角焦黑,字迹斑驳。

    这是她在王府废阁中翻出的古籍碎片,曾被视作荒诞妄言,无人问津。

    而现在,它成了唯一的钥匙。

    她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空中缓缓画符。

    不是药方,不是咒语,更非祈禳之仪。

    而是一幅图——一幅以血为墨、以意为线的地脉病络全图!

    经络走向、毒气节点、地气涌动……所有她在掌触枯井时感知到的信息,尽数凝于指尖。

    血丝悬浮半空,如活蛇游走,勾勒出复杂玄奥的纹路。

    那图案既像人体经络,又似山川水脉,仿佛将人与大地合为一体,织成一张生死相连的巨网。

    画毕,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残页轻吹一口元气。

    刹那间,血图燃起幽蓝火焰,残页化作无数光点,如萤火般纷纷扬扬,沉入井口深处。

    井下骤然一静。

    随即——

    “轰!”

    一声沉闷巨响自地底传来,如同远古巨兽翻身,震得地面微颤。

    腐土裂开细纹,黑雾倒卷回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截断、崩解。

    地听僧猛然抬头,耳朵仍贴着地面,双目圆睁,满脸骇然:“地脉……止动了!那股逆流的毒息……消失了!”

    与此同时,村中数十名垂死者齐齐一颤。

    原本灰败的面色渐有血色回升,浑浊的眼珠恢复焦距,有人甚至喃喃唤出了亲人的名字。

    黎明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这座死寂的村落,终于迎来了第一缕生机。

    天光微亮时,幸存者陆续醒来。

    他们记住了亲人,记得自己的名字,身体也不再僵冷抽搐。

    老妪拄着拐杖,颤抖着捧来一碗清水,跪在云知夏面前,老泪纵横:“神医……您救了我们……是您替我们扛下了地狱啊……”

    云知夏接过水,指尖微凉,目光却落在那口枯井之上。

    她没有喝,而是缓缓将水倾倒下去。

    清水落地,并未四散流淌,竟凝聚成一线银光,如细蛇蜿蜒,直没地底,仿佛回应某种古老契约。

    她望着南方群山起伏,薄雾缭绕,眼神深远如渊。

    “第一盏灯,已点。”

    话音落下,身后众人齐齐跪地。

    无药翁白发飘动,伏首叩拜;静脉童双手交叠于胸,默然行礼;地听僧额头抵地,久久不起;花语者将一朵纯白小花置于她脚边,低声呢喃:“持灯者归位,医道重启。”

    林间阴影深处,萧临渊伫立良久。

    他手中紧握的火折子,不知何时已然熄灭。

    那曾欲焚尽药田、烧断因果的烈焰,此刻在他掌心冷却成灰。

    他望着那个素衣染尘、身形瘦弱却挺直如剑的女人,眼中狂意褪尽,只剩下一汪深不见底的敬畏。

    原来她不是借药救人。

    她是以身为灯,点燃人间希望。

    而在他们未曾察觉的南方——

    一座荒废的镇子静卧山坳,牌坊上“南疆药墟”四字斑驳断裂。

    镇中药堂大门洞开,药柜倾倒,满地碎瓷。

    一群少年跪在焦土之上,双耳流血,面如死灰,手中紧抱一卷残破古书,口中无声呐喊……

    雷火三日前落下,无人生还的记忆里,只有一句疯癫般的传言在暗中流传——

    “《药神初典》现世,天罚即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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