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村,孟宅。
“爹,我真来了?”
“臭小子话怎么这么多,赶紧的。”
“爹,我真动手喽,你要是被打疼了可别怪我,对不住了。”
院中,孟天策手持一根长棍,脸上带着根本藏不住的兴奋笑容。
举棍便猛力朝着孟旭的后背打去。
从来都是老子打儿子,没想到也有儿子打老子的一天。
砰!
手腕粗的木棍在撞上孟旭身体的瞬间,直接被反震出了裂痕。
虽然没有断成两截,但也就只剩下丁点棍皮还连接着,可见这一棍孟天策使上了多大的力气。
反观孟旭姿势有如乌龟拱起后背,丝毫没有被打疼的样子。
“后天境果然不凡,这拿捏气血的手段将气血尽数归于一处,抗击打能力可比普通武者要强出太多了。”
孟旭散去被自己凝聚在后背的气血,不禁心中畅快的暗道。
自从三年前孟旭前往碧波潭请出沈冲星为自家出头,孟家与沈冲星的关系便日渐融洽。
除了叮嘱老三天天去碧波潭给沈冲星送伙食,孟旭自己经常也会拜访,给沈冲星带去些生活资粮。
一来二去,沈冲星倒也好说话,为他指点了些有关拿捏气血的窍门。
但这并不足以让孟旭能凭借谢家的《气血长拳》残缺篇,达到气血第三关。
毕竟连根骨天赋远胜于孟旭的孟天明都做不到这点,更别提孟旭自己了。
不过好在孟旭拥有着玄镜洞天这等手段,凭借银缕红参的药力,他硬生生靠大补将自己给堆到了后天境。
这般底蕴,寻常人还真是难以做到。
“爹,你达到后天境了?”
看着手中断棍,孟天策不禁呆滞的问道。
孟旭活动起筋骨,淡然说道:“什么眼神,不过是气血第三关罢了,倒是你,练武都快四年了还是气血一关,你大哥当年要是有你这顿顿都喝雄元汤剂的条件,早就突破后天境了。”
“哈哈,那不是大哥他的根骨比我好嘛。”孟天策摸了摸头,讪讪一笑。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孟天明离家去参军的时候,他才五岁,多年过去如今倒是有些想不起来大哥的模样。
而二哥在被父亲送去县里读书后,每月也是很少回家,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不是练武就是看书。
弄得像成了独生子一样,家中冷清,平日里更是无聊。
“天策哥。”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探出两个孩童的脑袋,正小心翼翼的朝着站在院里的孟天策小声喊道。
孟旭闻声望了一眼,就见这两个孩童皮肤黝黑,身子纤瘦如同皮包骨,当真像是竹竿一般。
反观差不多同样年纪的孟天策,如今都有五尺高了。
以孟家目前的家境,根本不会缺他肉蛋伙食,更有药膳补汤补充,因此长得极其壮实。
此刻来找孟天策的这两人,孟旭倒是认得,都是村中农户家的孩子。
每日像个小跟班一样,没事做就来找孟天策玩,跟在他的屁股后边瞎溜达。
“来了。”
孟天策答应一声,转头对孟旭说道:“爹,我伙伴找我,先出去玩了。”
“玩归玩,回来后记得练字看书。”
“知道啦。”
孟天策迫不及待的就跑了出去,带着那两个孩子一溜烟便窜没了踪影。
看的孟旭直摇头,老三玩性太重,家里富裕以后也没让他吃过苦,远不如天明和天凌当年在这个年纪的乖巧懂事。
“凡事规矩因人而异,倘若策儿始终改不掉这吊儿郎当的性子,就算他到了15岁,玄镜洞天一事也不好让他知晓。”
“雨兰去县里接凌儿回家了,今晚正好让凌儿考一考策儿的功课。”
——
村道上,孟天策走在前头,两个孩童紧随其后。
明显能看出双方在地位上有着显著的区别。
“天策哥,黄家帮又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今日那黄方榜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帮手,大牛和二牛联手都打不过他,陈少爷这才让我们过来找你帮忙。”
一个孩童嘴皮子相当利索,将发生了什么事情尽数交待。
这几年里孟旭管教着孟天策相当严格,轻易不会让他外出嬉戏太长时间。
孟旭还与孟天策交待过,与别人打架斗殴乃是犯了家规,需要重罚。
因此除非遇到大事,否则这些孩子也不会主动去找孟天策。
听到同伴的话语,孟天策顿时皱眉,脸上不免露出怒意:
“好一个黄方榜,上次才刚输了阵仗,说好这村里以我们陈家帮为首,结果扭头就去找帮手,这次非得将他也给打上一顿不成,才好长长记性。”
三人当即小跑加速,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村外的谷堆旁。
此刻这地方早有两帮人马对峙,约莫三四十人,都是些半大孩童。
“快让路,天策哥来了!”
“天策哥好。”
“见过天策哥。”
孟天策出现,左侧那伙孩童纷纷让开一条路,使得孟天策能直接走到最前方。
一路上不断有人对他恭敬的打招呼,真是好威风的排场,听得孟天策心中无比得意飘然。
三年来,他每日都去碧波潭跟着沈冲星练武,如今虽然只是气血一关。
可对于孩童而言,气血一关的实力已足以碾压同龄人,在打架中不败。
孟天策便靠着打架生猛,混成了陈家帮的二把手。
地位仅次于陈家少爷陈飞凡,二人更是称兄道弟,好不快活。
“天策,你总算是来了。”
人群最前方,一名身穿绸缎袍子的少年回过头来,正是陈家的陈飞凡,连忙与孟天策说道:
“黄方榜这小子不知道从哪请来了一个硬茬子,功夫好生厉害,我们陈家帮只有你能撑住场子了,好好干,千万别丢份。”
孟天策放眼望去,只见对面那帮人里赫然站着一道陌生身影。
此人亦有五尺左右,与自己相同个头。
身上穿着练武劲装,手掌骨节粗大,一看就知道实力不低。
在此人身边,还站着一名与陈飞凡相似,也是长袍穿着的少年。
跟他目光对视的瞬间,这人立马发出挑衅的嗤笑:
“孟天策,你小子今日完了,你不是仗着练武厉害吗?我专门请了我家兄弟来会会你,看你今日还能不能像以往那般威风。”
孟天策露出厌烦神情,当即不屑的啐了一口:
“废什么话,跟个娘们似的,直接让你找来的人上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挨我几拳。”
三年前吕家一夜灭门,事后县里衙门派人前来调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定了个土匪作案的理由便草草了事。
吓得村中三家中仅剩的陈家迅速断了与外界的接触,族人平日里都鲜少外出。
陈家老爷更是像得了心病一般,天天怀疑有人要害他,说什么吕家的田地不详不吉利。
对于吕家的资产根本不敢觊觎,整日窝在家中,放任吕家的田地被村里其他有些积蓄的农户买去。
黄家就是在那个时候吃到了最大的一口肉。
黄家老爷本就是村中富户,只不过资产不如陈徐吕三家而已,在出钱买下了吕家近百亩的土地后。
不仅成为柴桑村的新地主,还按浔国规矩接替了甲首的位置。
黄家自此春风得意,家中小辈成了少爷,也学村中曾经那三家小辈的派头,搞出一个黄家帮。
不免就与孟天策所在的陈家帮杠上,双方经常约架打斗。
有着练武的孟天策作为金牌打手,陈家帮经常占据上风,压得黄家帮抬不起头来。
村中孩童无不钦佩孟天策的实力,一扫曾经的轻视,见面都得老老实实的喊上一声天策哥。
让孟天策可谓是心满意足,实现了自己三年前的愿望。
但这种事情他从来不敢让孟旭知道,生怕父亲得知后真会打断自己的腿。
“孟天策,一直以来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张臭嘴。”
黄方榜恨声对自己身旁那人说道:“堂兄,这家伙就交给你了,务必往死里打,断了胳膊腿脚都由我给你撑着。”
“放心,包在我身上。”
劲装少年露出自信笑意,当即走出人群,未曾出声招呼,便骤然朝着孟天策快步奔去。
已是干脆利索的劈出一掌,径直挥向孟天策面首。
“来得好!”
孟天策不惊反喜,踏步接招。
二人拳掌相交之际,具都是手臂一震,感受到对方的力气而惊讶。
“气血一关?”劲装少年惊道。
他家境不错,父母才舍得将其送去九江县的武馆练武,凭借药膳补汤的支持,勉强达到气血一变。
听黄方榜说过,这孟家不过只是普通农户,怎就出了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武者?
“喝!”
孟天策并不在意对方的惊讶,继续凶狠的挥拳打出。
沈冲星传授的家传拳法,乃是以快打快,只要拳法压制住上风,对手便会如同面临千叠重浪般,压的喘不过气来。
劲装少年只是诧异的工夫,就让孟天策占据到了先手。
瞬息间已是十余招拳法,劈头盖脸的笼罩而去,那人只来得及挡上几招,便中门失防,被一拳打中耳根。
当场双耳嗡鸣,眼前一黑,身体已是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
按理来说武者切磋到这,足以分出胜负,也该是点到为止。
半大孩童一身牛劲,最容易冲动上头,暴怒下将人给打成重伤。
偏偏孟天策就是非得将人压在地上暴揍,打到求饶服气才满足的性子。
一时间完全没有收招的打算,又是一拳正中对方胸坎。
劲装少年直接栽倒在地,险些喘不过气来。
“堂兄!”
黄方榜见状惊道,没想到自己请来的帮手竟在孟天策手下连二十招都过不了,不免又急又气。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顿时引起了孟天策的注意。
“收拾了他,忘记收拾你了。”
孟天策大步朝着黄方榜走去,一手拎起他的领子,便是数记掌掴。
打的黄方榜晕头转向,嘴角、鼻腔出血,脸颊青紫的样子看着很是狼狈凄惨。
“以后给我记着,这柴桑村里只有我们陈家帮,你们黄家帮算什么东西,趁早解散,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随手将黄方榜丢在地上,孟天策看着他那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禁畅快笑道。
“你,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黄方榜捂着脸颊哭道,便有一颗牙齿从口中脱落掉出。
他当即命手下人去扶起那劲装少年,带着一群人仓惶离去。
生怕孟天策这个煞星嫌不够解气,再冲上来逮住自己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