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就有泡面,薛橙心问他要吃什么口味。
关程熠都被她刚刚的话撩出反应了,现在知道此“面”非彼“面”,兴致缺缺,随口答:“随便,不辣的就行。”
薛橙心精心为他挑了个泡椒的。
还把其他口味藏了起来。
等她撕调料包的时候,关程熠踱步过来看她操作。
以前大小姐的手金贵得很,去做个美甲就是大几千块,手部护理几万块,连给他做手-工都喊累,更别说泡泡面这种活了。
她的动作确实有几分熟练。
关程熠绷着脸,想问她这一年里是不是经常吃泡面,但是这种关心的话他不能说,而且还会把话题往她家庭变故上引。
他于心不忍。
“我不是说不要辣的?”
“只有这个口味了。”
薛橙心怕被他洞察自己在撒谎,赶紧转移话题给他显摆:“我跟你说,我泡面的技术特别厉害,你可是第二个有幸品尝的人!”
“第一个是谁?”关程熠虽然在问,但心头已经有了个人选。
“贺霖洲。”
关程熠猜对了,但他一点也不高兴。
甚至气得心梗。
“在你这儿,他什么都要拿第一次是吗?”
薛橙心专心挤调料包,头也没抬地回:“没啊,我初吻初夜不都是给你的吗?”
一句话就把关程熠给哄好了。
“最好是这样。”
他冷着脸拿过薛橙心折腾了半天的泡面桶:“我来接水。”
要是烫着她那细皮嫩肉的手了,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他。
薛橙心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帮助。
她有些困了,屋子里暖气适宜,外面还有噼噼啪啪的雨声,很适合美美地睡一觉。
于是和关程熠商量:“我去床上等你行不行?”
关程熠看了一眼腕表,凌晨都过了一半了,便答应下来:“嗯。”
以前关程熠能吃一些辣,但是自从回了关家,开始跟那几个表兄弟博弈之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好好吃过饭,胃病就这么折腾了出来。
但是薛橙心不知道。
关程熠接热水的时候,把红油挑了一大半出来,泡椒也丢掉了,吃起来似乎没什么辣味。
等他上床的时候,薛橙心还强撑着没睡,因为她还记着没给关程熠受伤的下巴喷药。
那点淤青经过时间的发酵,更加明显了。
她喷药的时候很谨慎,避开了关程熠的嘴巴,喷完了,还跟哄小孩儿似的给他轻轻吹了吹。
凉丝丝的气儿拂过关程熠的下巴。
明明上一秒还在正经上药,下一秒关程熠就压着她滚床单去了。
药瓶滚落到地上,可已经没有人去在意它了。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响,屋内的呻吟和喘息也不曾间断。
谁知意外又出现了。
“……这么快?”薛橙心眨了眨大眼睛,迷惑地看着身上的男人,语气很惊讶。
关程熠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双手撑在她脸颊两侧,恼羞成怒地辩解:“这是意外!我——胃疼。”
他身体往旁边一倒,面朝薛橙心侧躺着,脸色确实不对劲,剑眉紧蹙,高挺的鼻尖上能看到密密的汗珠。
“怎么好端端的胃——额,”薛橙心试探着问,“是因为那桶泡面?”
只能是因为这个了。
关程熠之前都还好好的。
薛橙心哪里知道他现在当了总裁,真的就有了小说里的“总裁胃”,有些愧疚地坐起来拿手机去找外卖APP:“我马上给你买点胃药,有常吃的药吗,说一下名字,我搜一下有没有。”
关程熠报了个名字,是一种常见胃药,薛橙心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购买了一盒,不够起送费,她又着急,随便把这个药品下面的两个东西加入购物车一起结算了。
没怎么照顾过人的大小姐,很多常识都没有,她伸手擦了擦关程熠鼻尖上的汗,问他:“除了吃药,还可以怎么缓解?”
“帮我倒点温水。”
薛橙心说着“好”,把浴袍随意一套就下床去给他倒水。
关程熠抬高音量叮嘱:“小心热水!”
薛橙心没听出他话里的担心,接了水回来上床喂到他嘴边,还有些不高兴:“你太看不起我了,接个水而已,我又不是笨蛋。”
——就是笨蛋,笨死了。
关程熠喝完半杯温水,指挥她:“用你的手帮我暖胃。”
薛橙心放好杯子,为了方便,从关程熠身后抱住他,温热又柔软的手掌贴上他的胃部,下巴枕在他的肩头边:“这样会好一点吗?”
“嗯……”
其实物理层面来说没什么作用,但是心理层面上效果惊人。
关程熠拿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压紧一点。”
薛橙心用了点力气,身体也贴他更紧。
外卖还有一阵才送来,可薛橙心的眼皮越来越重,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绵长,压着关程熠胃部的手也慢慢松了力道。
关程熠知道她应该睡着了——没良心的。
他扣紧薛橙心的手,温柔又贪恋地摩挲着她的无名指。
过了一会儿,药送来了。
关程熠轻手轻脚地下床自己去拿药,外卖员看他的眼神有几分奇怪。
接过袋子,有点沉,不像一盒药的重量。
打开一看,果然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一盒套子,一盒……额,情趣用品。
前者见怪不怪,后者嘛,他和薛橙心没有玩过这些东西,薛大小姐好色也好面子,最多给他来个“制服诱惑”这种,其他的她脸皮薄,放不开。
他那个时候脸皮更薄,而且刚开荤,承受力有点差,第一回看薛橙心穿女仆装,还流鼻血了。
薛橙心买这个是几个意思?
吃完药,关程熠关了灯躺回床上,他的身体刚挨着床,薛橙心就主动地靠近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睡觉总喜欢抱着什么东西睡才舒坦。
以前是抱关程熠。
也不知道分开的这一年她抱的是谁。
——贺霖洲?
关程熠闭上眼睛,劝自己别再乱猜忌了,反正无论如何,薛橙心最后都会是他的。
中间有过谁,他介意,但不会怪她。
他在黑暗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当初那个舔狗群里每天发的洗脑语录真是害他不浅。
可是怀里的柔软身躯,鼻间的淡淡馨香,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他认了。
第二天早上,薛橙心居然比关程熠先醒,关程熠眼底还有一点泛青,估计昨晚没怎么睡好。
也不知道他胃疼了多久。
有良心但不多的大小姐还是有点心疼内疚的。
她决定将功补过——去楼下给关程熠买份早餐。
这家酒店其实提供早餐服务,但都是西式餐点,没记错的话,关程熠最喜欢吃馄饨。
关程熠跟她讲过,以前他还在福利院的时候,他们每周五都会吃一次福利院阿姨们现包的馄饨。
但是小时候他很孤僻,回回都等其他孩子吃完了才慢慢吞吞到食堂吃饭,只能捞着最后一些破了的“残次品”吃。
薛橙心第一回听他说这事时,忍不住戳他脑门:“你这不是孤僻,你这是傻吧——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至理名言听过没?”
她的衣服还在荣锦的房间晾着,荣锦习惯熬夜,来给她开门的时候眼皮还耷拉着,哈欠连天:“你不是下午才去剧组吗……起这么早做什么?”
“去买早餐,你吃不吃?”薛橙心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
“不吃——对了,昨晚那个男人,你们睡一起的?”
薛橙心挑眉:“我要是说我睡床,他睡沙发你信吗?”
荣锦摇头:“不信。”
薛橙心跟他擦肩而过,径直出门,声音飘过来:“那你问个屁。”
荣锦:“……”
运气挺好,酒店附近就有馄饨卖,生意还不错。
烟雾缭绕,来买早餐的多是一些上班族和还在上补课班的学生。
薛橙心排着队,顺便抬头看招牌上的介绍。
她以前从来不吃外边的小店,也是破产后才知道,原来一碗馄饨只要十二块钱。
开始自己挣钱后,大小姐又明白了,十二块钱也不算便宜。
她打包了两碗清汤馄饨回酒店,关程熠还没醒,只是挪动了一下位置,已经睡到了她的枕头上去。
昨夜下了雨,气温骤降好几度,她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
“关程熠,起来吃早餐。”
关程熠昨夜辗转了很久才睡着,听到薛橙心的声音时,还有些恍惚。
他喑哑着略微干涩的嗓子叫了两个字:“囡囡……”
薛橙心在拆馄饨的包装袋,没听到他这一声饱含温柔的呼唤。
倒是关程熠自己一下子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