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凯撒根本没有将它们放在眼里。
他真正的目标,是陆地本身。
浑浊的河水在凯撒的脊背两侧分开,他就此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陆地登陆。
凯撒的背部首先破开水面。
覆盖着致密角质鳞片和复合装甲的宽厚脊背暴露在空气中,三排巨大的骨质背棘如同黑色的山脉破水而出,斜指向湛蓝天空,浑浊的水珠沿着锋利的骨刺边缘不断滚落而下。
接着是他的头部。
肺鳃双模呼吸系统瞬间切换,覆盖着骨甲的鳃盖边缘的密封肌群强力收缩,将鳃腔彻底闭锁。
布满森白鲨齿的霸王巨颚猛地张开到极限,喉部深处,新生的肌肉质气管通道打开!
“嗬——!”
一股带着浓烈植物腐殖质气息、湿润泥土的腥味以及森林特有芬芳的空气,第一次汹涌地涌入凯撒新生的肺部!
带着凉意,微微潮湿,充满陌生而浓烈的气味分子。
肺部密布的毛细血管网疯狂捕捉着其中的氧气,一股全新的、充满力量的生机感瞬间传遍全身。
胸腔内,那三腔半的心脏发出沉重有力的搏动,推动着富含氧气的血液奔流。
岸边的提塔利克鱼们也都见到了这一幕,更加惊恐不已。
那尊恐怖的巨兽,不仅没有被河水束缚,反而朝着它们所在的河岸,一步步逼近!
接下来,凯撒的前肢动了。
前肢深深陷入岸边湿软粘稠的淤泥之中,利爪勾住了几根暴露在泥外的古芦木气生根。
后肢的钝爪紧随其后,在湿滑的泥地里寻找坚实的支撑点。
全身那足以支撑800吨巨躯的陆地四肢肌肉群,如同无数紧绷的钢索,爆发出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开始对抗地球的重力!
“轰隆!!!”
一声沉闷到足以让大地颤抖的巨响!
岸边堆积的淤泥、浑浊的河水、被踩踏的植物根茎……所有的一切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猛然掀起!
浑浊的泥浪混合着破碎的水草和白色的根系断茬,冲上了十几米的高空,又如同暴雨般噼里啪啦地砸落回水面和岸边的植物上。
当泥浪落下,凯撒那如同钢铁浇铸的庞然巨躯,终于完完全全地踏足在了泥盆纪晚期的古老陆地之上!
陆地适应脑系统高速运转,处理着全新的感官洪流。
潮湿、冰冷、带着碎石和无数植物根茎碎屑的泥土触感,透过四肢爪端坚韧的角质层,无比清晰地传递到凯撒的神经末梢。
那几只趴在泥滩上的提塔利克鱼,距离凯撒登陆的巨爪不过数十米。
泥土和植物的碎屑如同雨点般落在它们薄薄的鳞片上。
它们身体僵硬,连腮盖的开合都停滞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尊遮蔽了所有光线的、散发着洪荒气息的未知巨兽,极致的恐惧让它们的大脑一片空白,连逃跑都忘了,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凯撒昂起巨大狰狞的头颅,布满森白利齿的巨口再次张开,深深地、贪婪地呼吸着这片属于陆地的空气。
肺叶有力地扩张收缩,发出风箱般的低沉轰鸣。
宽阔脊背完全沐浴在空气与阳光之下,滑腻的黏液层迅速适应着新的环境。
三排狰狞的骨质背棘如同三列指向苍穹的黑色巨剑,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他征服陆地的开始。
凯撒的立体视觉系统缓缓扫过眼前这片陌生而充满生机的世界:
高耸入云的古木,低矮茂密的灌木,惊恐四散的虫豸,近处那几只渺小到几乎被忽略的提塔利克鱼,以及更远处被森林覆盖的、广袤而未知的大地。
“陆地……我来了。”
……
随着凯撒正式踏足陆地,生物编辑器信息面板的地点也随之更新。
【地点】:古欧美大陆伊利诺伊平原
凯撒很快开始了他在陆地上的第一次移动。
轰!
前肢的巨爪深深抠入河岸湿泥,猛地发力。
后肢强健的钝爪随即狠蹬,湿泥四溅。
粗壮的尾巴左右摆动,竭力维持着身体在重力下的平衡。
起初凯撒的移动十分笨拙,每一次爪起爪落都搅得泥浆翻涌,沉重的腹部在泥地上拖出深沟。
岸边密集的植物遭了殃,成片倒伏,狼藉一片。
但他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适应。
陆地四肢肌肉群爆发出澎湃力量,每一次蹬踏都更显协调。
他不再拖行身体,一步又一步地爬离了泥泞的河岸,碾过倒伏的林木残骸,向着内陆平原那片广袤的绿色进发。
复合感知阵列无声切换。
空气的细微震动——远处虫翅的嗡鸣、枯枝坠落的轻响、土壤深处蠕虫的蠕动;
湿度的微妙梯度——溪流的方向、树荫下的清凉……
无数信息流被捕捉、分析,在脑中构建出远超视觉范围的动态地图。
森林的边界在凯撒的眼前展开。
高达三十米的古芦木如同巨大的绿色烟囱,笔直的主干支撑着顶端茂密的伞状复叶,构成森林的最高层冠盖。
中层是低矮敦实、覆盖着菱形叶痕的原始鳞木,枝干虬结。
而在它们下方,则是盘根错节的根蕨丛,粗壮的根茎和气根在潮湿的地面和朽木上蔓延交织,形成浓密的底层植被。
三层结构完整,铺陈开一片深邃、潮湿、充满生机的绿色迷宫。
生命的喧嚣在这里沸腾,凯撒的复合感知阵列瞬间被无数微小而狂躁的信号淹没。
体长过尺的原始蜈蚣在腐叶层下穿行,暗红的甲壳泛着油光,头部一对镰刀状毒颚开合,滴落着透明的毒液,嘶嘶作响;
成群的气动马陆多足划动,灰黑色的环节躯体波浪般起伏,所过之处留下湿亮的黏液痕迹,甲壳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原始蝎子高举着螯钳和带毒腺的尾刺,在倒木的阴影里静伏,复眼闪烁着幽冷的红光;
还有原始蜘蛛在鳞木低矮的枝桠间忙碌,喷吐着晶莹的丝线,编织着初具规模的捕猎陷阱。
除此之外,地球OL下一个版本的主角——昆虫也迅速辐射演化。
无翅的莱尼虫体长只有1~2cm,约有指甲盖大小,它们尖锐的刺吸式口器扎进芦木嫩茎,贪婪啜饮汁液,发出细微的吮吸声。
还有不少长了一对透明翅芽的莱茵颚虫,体长只有1~1.5cm,比莱尼虫更纤细,鞘翅下膜质的翅翼高频振动,发出持续不断的“嗡嗡”声,笨拙地在林间短距离飞掠、碰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