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祖,这是何意?”
春三娘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望向柳云清。
众修者也表情古怪地看向柳云清,后者的举动给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春——三——娘!”
柳云清双目喷火,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又怒又恨!
那滴脐带血里竟然蕴含着他的血脉气息,也就是说寥书瑶是他的种。
而他刚刚亲手废了寥书瑶。
他觉得春三娘是故意的,先问他怎么处置寥书瑶,让他们父女相残,然后再告诉他寥书瑶的身世。
真是一个恶毒的贱人!
还有,如果春三娘早点告诉他寥书瑶的身世,以寥书瑶的优秀,他完全可以不在乎寥书瑶是哪个女人生的,而是会悄悄帮她造一个干净的出身,然后父女相认。
如此,便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
然而事已至此,说什么也不能承认一个弑母的野种是他的种,否则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
于是立刻转移话题,怒斥道:“春三娘,你把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贱人,安插到我圣火宗,败坏我宗名声,意欲何为?”
春三娘道:“奴家与圣火宗无冤无仇,可没想败坏贵宗的名声。”
“奴家只是觉得孩子可怜,将其送到父亲身边,让其父女二人团聚,仅此而已。”
寥书瑶突然眦目嘶吼,“他是谁?告诉我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是谁?”
“寥书瑶!”
柳云清瞪向寥书瑶,冷冷呵斥道:“你将我圣火宗的名声败坏至此,让全天下的人看笑话,还不够吗?非要把圣火宗的名声践踏得体无完肤,你才满意吗?”
寥书瑶猛地抬头,眼神充满憎恨地望向柳云清。
心里已有答案。
“柳老鬼,你怎么这么激动?那个负心汉不会是你吧?”
人群最后面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是玄天宗的老祖。
今天要说谁最高兴,非玄天宗众人莫属,圣火宗爆出如此丑闻,名声一落千丈,正是他玄天宗翻身的大好机会。
“显而易见。”
有人出声附和,“全场属他反应激烈,明显做贼心虚,不是他还能是谁。”
众人一片哄笑。
“住口!”
柳云清一声厉喝,“老夫是在维护宗门声誉!”
“三娘,别跟我们卖官司了,直接说那个人是谁。”
“快说快说。”
众人忍不住催促春三娘。
春三娘眸子一沉,“男人逛窑子,与姑娘们谈人生、谈理想、谈诗词歌赋、谈风花雪月等等,都行。”
“可是有一种男人最贱,也是奴家生平最恨!”
“他跟姑娘们谈天长地久、海誓山盟、非卿不娶,你贱不贱!”
“咋?”
“骗妓女很有成就感?”
“能给你的人生增加光辉事迹?”
说到这,她目光转向柳云清,冷笑问道:“柳老祖,哦不,奴家应该称呼阁下寥长清才对——”
“贱人,闭嘴!”
柳云清脸色剧变,急声打断春三娘的话。
可是慢了一步。
寥长清!
寥书瑶!
众人心头恍然,对上了。
“柳老鬼,没看出来,挺会玩啊。换个名字逛窑子,跟姑娘海誓山盟,骗人家给你生孩子,你这是什么嗜好啊?”
玄天宗老祖趁机嘲笑。
“哈哈…”
人群一阵哄笑。
碍于柳云清的强横修为,他们不敢像玄天宗老祖这般公然出言嘲讽,全都窃窃私语起来。
“放你娘的屁!”
柳云清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声如炸雷,震得空气嗡嗡颤响,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
“你是春三娘养的狗吗?她说什么你都信。她要是说你是我儿子,你还要喊我爹不成?”
柳云清先是怒怼玄天宗老祖两句,接着阴鸷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杀机凛冽道:“谁敢妄议诋毁老夫的名声,休怪老夫剑下无情!”
真圣境的气势压向人群。
众修者心头一凛,立刻安静下来。
“春三娘!”
柳云清转身看向春三娘,一字一顿道:“你在大庭广众下诋毁、败坏老夫名声,立刻马上给老夫道歉,否则圣火宗即刻与你春香阁开战!”
圣火宗弟子纷纷对春三娘怒目而视。
颜面扫地,成为全场笑话的他们,恨死春三娘了。
“好的,奴家这就给您道歉。”
春三娘嘻嘻一笑,朝柳云清躬了躬身,歉意道:“对不起,可能是奴家搞错了,给您道歉。”
“不过,奴家这里还存了好多寥书瑶的脐带血,这就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帮她找父亲。”
说完,猛地挥手一撒,几十滴鲜血朝人群飞去。
柳云清大惊失色,急急挥动剑指,将几十滴鲜血一滴不漏,全部斩灭。
可下一刻,脸色突然出奇难看。
“咯咯…”
春三娘掐腰大笑起来,望着柳云清揶揄道:“柳老祖,干嘛这么激动?刚刚那是我的血,不是寥书瑶的脐带血,谁闲着没事会留那么多脐带血啊。”
柳云清脸庞黑如锅底。
他察觉出来了,可是在出手之后。
心知被春三娘耍了!
“哈哈…”
“柳老鬼,你这分明是做贼心虚!”
玄天宗老祖揶揄道。
众修者全都忍不住笑了,刚刚柳云清出手的时候,他们都想到了“做贼心虚”这个词。
“是你!”
“真的是你!”
寥书瑶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柳云清凄凉惨笑。
“贱人,闭嘴!老夫与你毫无瓜葛!”
柳云清厉喝道,“胆敢污蔑老夫的名声,老夫立刻一掌毙了你!”
“呵…呵呵…”
寥书瑶自然听得出其话里的警告之意,喉咙里发出一串凄惨的笑声。
随即猛地转身看向春三娘,质问道:“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春三娘早点告诉她,她有这么一位厉害的父亲,她早就与柳云清相认了,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地步。
春三娘道:“你初入圣火宗时,修为那么低,你认为他会认你吗?”
“那我修为提高了后,为何还不告诉我?”
“不爽,不乐意。”
春三娘嘴里吐出五个字。
寥书瑶嘴巴张合,气得说不出话。
春三娘道:“本来你证道道圣境时,我就打算告诉你的,可是你翻脸不认人,见都不愿意见老娘,你让老娘不爽,老娘为什么让你爽?”
“该你的还是欠你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了不行吗?”
春三娘笑了:“你杀我春香阁那么多人,老娘怎会让你死得痛快!”
寥书瑶瞳孔一震。
“你以为老娘站在这里,跟你叭叭说这么多干什么?不就是为了折磨你么。不然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
“啊——啊——”
寥书瑶眦目嘶吼,“春三娘,你个贱人!”
春三娘点头道:“没错,老娘向来就是一个阴狠毒辣的贱人,睚眦必报的烂人,趋炎附势、卖弄皮囊的妓女,在场的人都知道。”
“只有你,觉得老娘好糊弄!”
她目光一寒,沉声道:“是老娘对你太好了,让你以为老娘是个好人吗?”
这番话让在场许多人心头一凛,知道春三娘不是自嘲,这个女人确实睚眦必报、蛇蝎心肠,不然春香阁如何能在十大星域站住脚。
寥书瑶面如死灰,怔在了原地。
“非也非也!”
墨白突然迈步上前,落在春三娘面前,说道:“家师说三娘虽身落风尘,可是心向皓月,以阁为庐,庇佑群生,一生大善,可敬为先生!”
说完,向春三娘深揖一礼。
方才还哄闹的场中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满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