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石脸色惨白:“我……我那是拼命……”
宋青屿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目光倏地看向宋青松,问:“青松哥哥,你说亲眼看见我刺伤青石哥哥,还说我威胁你们,那我手里的匕首长什么样子?”
宋青松猝不及防,胡乱比划:“匕首?就是……普通的匕首,这么长……那情况谁记得清?”
“普通的匕首啊……”
宋青屿喃喃,再看向家主时,泪水滚落了下来。
“祖父,青松哥哥连匕首样子都说不清。而且,若我真有匕首还刺伤了人,青石哥哥怎能跑那么快?”
她抹泪抽噎:“祖父,当时青松哥哥和谢家哥哥们都在,我为何要当众行凶?刺伤了他,他们都看得见,我再笨也不会这么做吧?那时我们不该一起想办法悄悄逃走吗?当众行凶,是当我傻吗?”
字字句句,将对方证词中的矛盾与不合常理之处赤裸裸揭开。
宋青石眼见祖父动摇,急火攻心,竟忘了伤痛猛地站起,指着宋青屿嘶吼:“就是你!你这心肠歹毒的贱人,为何不敢承认?阴沟里的老鼠!”
话音未落,他眼前发黑,伤口崩裂剧痛袭来,身形晃了晃。
就在这时——
管家步入正堂,垂首禀报:“老爷,府外来了个人,指名要见青屿小姐。”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宋青屿。
深更半夜,突如其来的访客,指名要见一个刚经历绑架的小女孩?
他是谁?
来做什么?
家主深邃的目光在宋青屿稚嫩却异常镇定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
“请进来。”
片刻,一个穿着深青色衣服的男人随着管家款款走来。
他面容姣好,身姿挺拔,尤其那双眼睛,沉静锐利,却又透着媚相。
目光扫过堂中众人,最终落在宋青屿的身上。
他抱拳,声音清朗:“在下南飞扬,深夜贸然拜访,还请见谅。”
“壮士多礼。”宋家家主抬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听闻,你要见我家青屿?”
“是。”南飞扬点头,开门见山,“今日山林绑匪劫持贵府小姐,是在下所救。此刻冒昧前来,实有一事相求。”
宋青屿立刻出声:“祖父,是他救了我!”
南飞扬转向一旁,看到宋青石与宋青松的面孔,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惊讶地语气说:“这两位公子,我见过。”
“我们?”
宋青石一头雾水地问。
他可没见过此人。
“救下小姐前,我曾瞥见两位公子自绑匪方向狂奔而出,速度极快,步态稳健,绝非重伤之人所能为。此刻,怎会伤的这么重?”
宋青松跳了起来,脸色涨红,辩驳:“你胡说,明明那个时候大哥已被她刺伤。”
“在下行走江湖多年,负伤狂奔与正常奔跑,无论是姿态还是气力截然不同,我可以保证,当时确实没伤。”
“不是……”宋青石慌忙摇头,“我受伤了,表哥也看到了,他们也能为我作证。”
“对!”二夫人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谢云舟和谢云诀他们定然知晓实情。”
家主深邃的目光锁在南飞扬脸上,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壮士仗义援手,老夫感激。只是有事相求,是什么事?”
南飞扬转身,目光再次落回宋青屿身上,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不敢言求,只是救下青屿小姐时,见她年纪虽小,却敢独自引开绑匪,胆识心智,皆属罕见。我也不会相信,宁可自己陷入危险也想保护别人的丫头,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
他看向家主,语气郑重。
“我自幼习武,云游四方,见过所谓天赋异禀者众多,但心性如青屿小姐这般沉稳机敏的,寥寥无几。故冒昧恳请收青屿小姐为徒,传授些防身自保的功夫,也想在府上暂住些时日。”
收徒?
教武?
听闻此言,孙希君下意识将女儿紧紧搂住,眼中尽是戒备。
宋墨与二夫人交换眼神,惊疑不定。
连宋青屿也仰起小脸,漆黑的眸子里写着惊讶。
家主的手指在椅背上轻敲,声声扣人心弦。
良久。
他用威严的声音打破沉寂:
“今日之事,暂且至此,青石伤重,需好生休养。绑匪一事,老夫自会彻查。”
家主似乎也不会相信,一个五岁半的小丫头会做出伤害兄长的事情。
“父亲!”
宋墨急呼。
家主抬手制止,那双深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壮士于宋府有恩,既有意教导青屿,老夫岂能不容?只是需约法三章:教导需以强身健体明理正心为本,不可教授阴毒取巧之术;居住府中期间,须守府中规矩;青屿学业乃首要,习武不得耽误功课。”
南飞扬抱拳:“谨遵吩咐。”
“老吴,为壮士安排一处清净客院。”
“是。”管家点头,做出请的姿势,“壮士,跟我来吧。”
南飞扬作揖:“谢家主!”
家主轻微点点头,吩咐:“夜已深,今日都受了惊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父亲!”
宋墨并不想就这样算了。
毕竟宋青石身上的伤是真的,总得找出刺伤他的人。
可家主只是摆摆手。
最后,这场风波,竟以这般方式,暂告一段落。
月亮挂在树梢,微风徐徐。
本该睡下的宋青屿,却独自坐在客院冰冷的石凳上。
房门轻响,南飞扬换了一身深蓝布袍走出,周身带着茶的清香,与一丝若有似无的凛冽气息。
他在她对面的石凳坐下。
“师父。”
宋青屿轻声唤道,孩童的嗓音在夜色里清晰得出奇。
南飞扬看着她,微微颔首。
“师父想要的东西,想必已经到手了。”宋青屿看着南飞扬,眼中没有懵懂,只有洞察一切的感觉,“否则,您不会现身于此。”
“嗯。”
“那为何恰巧此时出现,为我解围?”
“东西到手那刻,你便是我徒儿,这是我们信中说好的。”南飞扬语气平淡地说,“徒弟有难,师父岂能坐视不管?”
宋青屿嘴角弯起浅淡弧度:“可我要师父做的事……不止这一件。”
南飞扬沉默片刻,夜风拂过他额前碎发。
“救命之恩。”他缓缓说道,“自当竭尽全力。”
宋青屿的眼睛微微眯起,轻轻启唇,听不出任何语气的说:“师父,帮我杀一个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