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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李正昆胡说八道

    事太大,大到装不下,睡意被碾压。

    天没亮,文仟尺端着热气腾腾的工农兵大茶缸,房前栅栏院喝茶。

    天色蒙蒙,优雅而端庄的娴熟同志披着坎肩出现在仟尺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凝视着前方一层层波澜壮阔的破雾,破雾被风度翩翩的大气流挤压,散而聚,聚而散,大格局,大环境,大壮观。

    “如何打算?”

    没问伤势问打算,显然默契已然形成,意会大于心知,仟尺有了七分数,再看她柔弱的目光浅隐着期待的光泽,仟尺思量着话该怎么说,没想好不说也就是了。

    美妇孔娴熟也能从他眼瞳中获取未知,沉默在持续,事情,问题,明朗朗上了桌面,沉默逐渐失去意义。

    农兵大茶缸里的茶汤早已经凉了,换茶之前文仟尺把话说了出来,“我想你回到他身边,伺机行事,他不倒大家都不得安宁。”随后仟尺补上一句:“大气候要他倒。”

    红旗招展,乾坤朗朗,哪里容得土匪窝。

    孔娴熟不说那些。

    孔娴熟说:“虎妞还在熟睡。”

    文仟尺没行囊,端着大茶缸想走就走。

    。。。。。。

    “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抬着手回来了。”

    赛凤仙没有孔娴熟的深沉,看着文仟尺行走的腰身,大笑特笑。

    只要仟尺不尴尬,尴尬的自然是那个想让他尴尬的人。

    文仟尺怀揣平常心。

    段彤霞那里让段柔去说,说维修机器不小心手被剐了,腰被闪了。

    南巷皮匠店养伤,赖桑,邱成分别在电话里问候,问候是假,刨根问底是真,对仟尺的说法十二分不满意。

    孔娴熟的行径被定性为机密,涉及机密,文仟尺只字不漏,安心养伤。

    凤仙陪着,把他当病人悉心照料,仟尺厚着脸皮,哼哼着这难过,那不爽,一脸的行将即死,凤仙给他揉捏,疏通气血。

    赖桑电话打来,凤仙停下揉捏,接电话,看着文仟尺言语:“粗劣的草药,简单的治疗,我认为他从山里来,大概遭遇野猪之类。我分析他见过孔娴熟,这一男一女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桑哥,他想说就听,不说也别问。顺便问一句,三川半猎户皮三枪走了没有?”

    听着凤仙的电话,文仟尺坐了起来,抹了把脸,自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谁是道?谁是魔?”

    这可不是好话题,文仟尺一伸腿,躺下装死。

    凤仙没想放过他,“你是不是在掂量:上次擅闯三川半集市差点酿成大祸,这次和三川半猎户掺和在一起,是不是又要擅闯三川半?”

    原来是考虑对凤仙不隐瞒,现在凤仙话里话外含枪夹棒,人来疯不可理喻,仟尺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让他们去整,整出幺蛾子对孔娴熟的渗透大有好处。

    。。。。。。

    文仟尺的担忧有些多余,蔡贺栋多次邀请孔娴熟北上。

    孔娴熟的态度处在模棱两可之间,不存在渗透,存在倾向,孔娴熟倾向了文仟尺,方向得到确定北上上了行程。

    蔡贺栋获悉娴熟将至,光是既定日程就取消了三个。

    是仟尺不太了解孔娴熟,还是对该死不死的蔡贺栋知之甚少?

    仟尺确实是知之甚少,包括对孔娴熟缺乏深层次的认知。

    。。。。。。

    段彤霞整了半瓶外敷药酒,说是搽外伤有特效。

    傍晚,仟尺去了拖拉机总站家属区拿药顺便晚饭,刚好二妹寄来两张军容照,那英姿相当飒爽,一家人看着照片,围着饭桌其乐融融。

    饭后文仟尺尾随段彤霞去了彤霞的闺房,说着话,聊着二妹,彤霞洗了手拿出药酒,说道文仟尺往后工作小心点。

    仟尺“嗯嗯”了两声,看着墨绿的君子兰,枝叶茂盛的文竹寻思段彤霞的气场。

    “脱了,本千金亲自上手。”

    “手可以,腰不行。”仟尺笑道:“小五闯进来,回去一说麻烦可大可小。”

    “你还有怕的时候。段柔怎么样了?我看她挺风光。”

    “人家现在是独挡一方的骨干,深受器重。”

    “她还有这本事?人小心大。”

    文仟尺怎么听着怎么不是味,想纠正,找不到恰当的语言结构。

    “心疼啦?”

    彤霞目光明锐,仟尺回应,“手痛,这酒辣手。”

    “忍着点一会就好。”

    彤霞一边轻轻擦着药酒,一边说:“有件事跟你商量,我们厂集资建房我们集不集?”

    “集!多少钱?”

    “六千,我们一人一半。”

    组建家庭,彤霞说得像是别人的事,文仟尺抬着手肘,总觉得少点什么。

    莫非谈恋爱,还能谈出了格式化。

    。。。。。。

    文仟尺拿着药酒回到南巷皮匠店,赛凤仙躺在床上看书,文仟尺上床就把灯关了。

    过了好一会,凤仙冒出一句:“喂!你这人咋回事?”

    “说我之前最好先做反省。”

    又过了好一会,凤仙倏地钻进仟尺的怀里,拱了两下貌似撒娇献媚,没吱声,肢体输出的信息更具张力。

    仟尺出手怀揽,没一会便相拥而眠。

    奇葩!这是什么关系?夫妻不像夫妻,情人不像情人,朋友不像朋友。

    男女相拥,说不想整那可太假了,想是想,想而不整,这意境着实不同凡响。

    。。。。。。

    蔡贺栋指使萧山返乡,指使萧山拜访文仟尺。

    蔡贺栋的指派萧山只当耳旁风,回到召市一味游山玩水,唯独没去弯梁山。

    玩了三天回头让蔡贺栋联系召市残联,让蔡贺栋在残联给他某个一官半职,他不走了,准备在残联释放余温,做点实事。

    萧山没找文仟尺,文仟尺不请自来。

    萧山惶恐,彷如神将造访。

    文仟尺拘谨,压根就不想来,赛凤仙不惜色诱;不惜拿包提枪,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露天公园见到萧山,萧山胖了许多,昨日的青春洋溢现在呈现的是臃肿,再也不是那个活蹦乱跳意气风发的追风少年。

    文仟尺的气场与生俱来,他也懂得盛气凌人不好,想改,龙低头蛇钻草,蛇还是蛇龙也还是龙,从某层面说见了萧山,仟尺应当惭愧。

    萧山与虎妞是世俗婚姻,萧山给虎妞的休书是一句话。

    想必,萧山给陶青梅的是承诺:相伴一生,不离不弃。

    回不去了,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旧账得翻。

    萧山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是你在那棵大树上做了手脚?”

    “谁说得?”

    “蔡贺栋听李正昆说。”

    “胡说八道。”

    “李正昆还说你跟陶青梅有一腿。”

    “妈呀!他怎么不说我跟你媳妇有两腿!”

    “我没媳妇,有也应该是陶青梅。”

    文仟尺哑了,抹了把脸,坐在大公园的大石块上点了支烟,看天看地。

    萧山做人厚道,为人善良,以前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蔡贺栋同流合污。

    这样的人怎么就不摔死,一了百了。

    。。。。。。

    文仟尺离开露天公园,赛凤仙从背后追赶上来,“咋样?”

    “不咋样。”

    “不咋样是咋样?”

    “滚!”

    文仟尺走出百十米不见赛凤仙追赶,转身找了回去。

    抒发情绪的代价可不低,若是段柔还好办,惹了赛凤仙更是好办:凤仙要买车。

    赛凤仙把皮匠店送给了文仟尺,文仟尺是不是应该给她送辆车。

    段彤霞集资建房三千,给赛凤仙买车三千只能是个零头,文仟尺没算这笔账,即便算也不能这么算,这不是简单的数学题。

    两人坐上人力三轮去了军分区修理厂找陈晨。

    文仟尺把赛凤仙交给陈晨,自己去了接待室喝茶,情绪还没离开坐在轮椅上的萧山,一支烟抽完,情绪找上来了老大哥李正昆,好家伙天生一双贼眼,精明能干站错了队。

    死了好,死得真好,死得恰到好处,死无对证。

    陈晨领着赛凤仙转悠回来,坐进了接待室,两人说什么仟尺根本就不听,两人得听他说:“教会她把车开好,拿到驾照再来买车。”

    陈晨笑了,“我这里有这个业务,你得把钱付了。另外,你那辆车顺便也给算算。”

    “我那车,是你的?你不限时借给赖桑使用——”

    “问题不是赖桑在使用。”

    “叔,你找不上我,我有行车证。”

    “不扯了,五万一口价。”

    “凤仙的事一块办了,一口价一万。”

    “一万?我的成本都不够,怎么也得三万。”

    “一万二顶天了。”

    两人扯下脸互砍,赛凤仙在一边听着,笑着,据她所知,陈晨与文台安是世交,若不是文台安鼎力相助,陈晨早就不是陈晨了。

    互砍不下,陈晨回头要赛凤仙一语定乾坤。

    赛凤仙要在他这里学车,陈晨笃定她不会偏向文仟尺。

    果然,赛凤仙一口价三万,有个附加值,文仟尺那种车她也要一辆。

    凤仙不懂车价,更不懂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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