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几百字也好好认错,不应该对宁贵妃下手,写完就递给碧水。
“交给陛下。”
碧水欲言又止,最后去送信。
第二天,午膳时。
上早朝回来的沈大人一坐下就盯着沈姒说:“你知道今天为父差点在金銮殿上被群臣打死吗?”
沈朱阁额头上有个包,不知道是被什么给砸的。
傅丹娉赶紧让人拿鸡蛋来,给他按按。
“主君发脾气作甚,这不没被打死,你想让你女儿进宫总不能坐享其成吧。”
沈朱阁一口气憋在心口,忍不住怒骂:“宁常威那群人真是疯了,陛下眼皮子底下就敢大打出手,而且今日朝堂上超过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启奏阻止陛下纳姒姒入后宫。”
“弹劾的劄子就跟外面大雪花一样落在陛下的桌子上,放都放不下。”
沈姒喝了一口汤,没什么表态。
傅丹娉闻言没好气地说:“陛下怎么想的他们倒是管上了,我女儿入不入宫又不是几个劄子就能阻止的。”
“主君在朝中竟然毫无还嘴之力,也不为你女儿说道说道。”
“我怎么说,沈姒在宁家做的事满朝皆知,换别人早就下狱了,大刑都受了几轮,她能在家里好喝好喝的住着就是陛下开恩,我敢说什么!”
沈朱阁满脸怒火,要不是她们行事乖张跋扈,自己也不会这么吃亏。
傅丹娉把鸡蛋丢给他,让他自己揉:“这么说陛下根本没管群臣的反对。”
“不止,反对得最激烈的那几个老臣已经被贬谪,袁大相公气不过撞柱了,陛下也只是叫太医看看送他回去,下朝后陛下就把他们弹劾的劄子丢进了火炉里。”
沈朱阁唯一高兴的事,陛下没有听信谗言,不让他女儿入宫。
想着就看向沉默寡言的女儿:“你做错了事还想着陛下来哄你?”
“跟陛下服软告罪,莫要让陛下对你失望,多去求求情,宁贵妃这件事不会怪到你头上,毕竟她肚子里的皇子没事。”
沈姒原本没什么态度,听到她孩子没事脸色瞬间冰冷起来。
就这么难打胎吗?
就这么命大吗?
还是命中注定她的孩子会平安出生,自己一定会被害死?
她就不应该顾及太多,直接灌堕胎药完事。
可不行,若是陛下震怒,要诛九族整个沈家就完了,母亲还有兄长不能平白无故就陪自己一起死。
“父亲,不妨告诉您,我根本没打算成为陛下后宫的女人,您也别指望我争宠给沈家带来什么荣耀,不被诛九族就是陛下仁善。”
“我永远都不会成为顾令筠的后妃。”
“放肆,沈姒你竟然直呼陛下名讳!”沈朱阁吓了一大跳,站起来指着她勃然大怒。
他怎么生下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儿。
傅丹娉沉着脸看他:“主君何必气急,姒姒又没说错什么。”
“你就维护她吧,看看你把女儿养成什么娇蛮跋扈样,一点规矩都不懂,幸好不入宫要是真的进宫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朱阁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沈姒吃不下了,一肚子火气:“父亲在意的永远是沈家的荣辱,不,应该是他一个人的权势。”
傅丹娉握住她的手宽慰她:“母亲是支持你的,我女儿必然不是池中之物。”
“你想要什么,也会得到。”
沈姒扑进母亲怀里眼睛酸涩泛红:“我只想要我们都好好活着。”
“其实你就是真的不进宫也没事,母亲养你一辈子。”
傅丹娉宠爱女儿,恨不得给她全世界最好的。
沈姒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她怎么能不去争宠,不然怎么保护沈家,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宁如雪他们一定会伺机报复的。
自己不进宫怎么跟他们斗。
“是女儿要保护好你们。”
回自己院子的时候,碧水扶着她的手走上台阶:“陛下来了。”
沈姒刚哭过眼睛还很红,洁白无瑕的肌肤没有半分血色,看着很是脆弱。
她提着裙子进去。
看到坐在茶桌那边翻看自己平时看的书的男人。
陛下穿着常服,石青色的缂丝华服极其雍容贵重,男人面容绝代风华只是格外冷漠,坐在那里比冬日的寒气还要冷酷。
“陛下。”沈姒走进去,老老实实地跪下行礼。
顾令筠低头摆弄棋盘,是她下了一半没下完的残局。
“你对宁贵妃下手,朕没有责罚你,你倒是怨愤上了?”
不怒自威。
沈姒倍感压力,跪在地上心都是发颤的:“臣女深知罪大恶极,再入宫是辱没皇家体面,幸得陛下青睐臣女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
“陛下已是很为难,朝臣极力反对臣女不想让陛下忧心,太妃对臣女爱护有加,听闻太妃明年会搬去嘉陵山臣女愿意终身侍奉,永不再嫁。”
顾令筠这才垂眸看着她,那双如鹰隼一样的眼睛犀利无比,能够看透人心:“沈姒,朕是太纵容你了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这要那,朕这个皇帝都还得求着你。”
沈姒心头一紧,她哪敢啊,只是以后陛下多爱,现在就多不爱,她才是悬崖边摇摇欲坠的那个。
“陛下臣女之前冒犯,还请陛下宽恕,若是不宽恕那臣女也愿意赎罪。”
她深深跪拜,眼泪充斥着眼眶不断砸落在地上。
顾令筠盯着她,冷声开口:“到朕跟前来。”
沈姒跪着挪过去,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望着他:“陛下…臣女愚钝,不知如何做。”
“你有所求,朕总是允得,不愿为妃也好,想嫁人也好,朕都准。”顾令筠捏着她的脸,指腹按到了她的眼泪。
沈姒纤长的睫毛轻颤,遮住眼底一晃而过的失望。
“谢陛下隆恩。”她憋着泪意,还要装下去。
顾令筠俯身靠近,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沈姒,你作天作地的找死,你说朕能容忍到什么时候?”
沈姒一阵哽咽,她哪里知道,上辈子他明明还求着自己别死。
口口声声说。
“你是天底下第二尊贵的人,要活得久一点。”
她一口气多活了几个月,哪怕毒发时那么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