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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碟文学 > 北宋:我真的只想被贬官啊! > 第1章 垂拱殿内激烈辩论

第1章 垂拱殿内激烈辩论

    垂拱殿内,熙宁二年八月。

    盛夏的暑气透过厚重的宫墙,依旧蒸得人发闷。

    虽已命内侍搬来了冬日窖藏的冰块,置于殿角四隅,但那丝丝寒意,丝毫无法驱散弥漫在垂拱殿内的焦灼。

    而这焦灼的源头,正是御座之下,新旧两党重臣围绕“青苗法”展开的激烈交锋。

    吕惠卿上前一步,手中笏板一扬。

    “司马学士,富相公,文枢密,三位皆是国之柱石,为何偏要抱着祖宗之法不放?”

    他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今国家之困,在于民不加赋而国用饶。青苗法贷钱于民,民得其利,国得其息,两全其美,何悖于祖宗?”

    司马光脸上肌肉抽动,他扶着笏板沉声道。

    “与民争利!自古以来,朝廷何曾与商贾争利?此法一开,官吏皆成放贷之人,百姓受其盘剥,其害甚于商贾百倍!祖宗若在,必不容此恶法!”

    王安石一直闭目养神,此刻缓缓睁开眼睛。

    他身形清瘦,目光坚定。

    “司马学士此言差矣。”

    “官吏为何会盘剥百姓?因其无所约束。新法推行,自有监察之法相随。官吏奉法办事,贷钱于民乃是惠民,何来盘剥?”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旧党诸公。

    “倒是如今,豪强兼并之家,高利盘剥,百姓走投无路,卖儿鬻女,学士可知否?新法,正是要断此辈之根!”

    这话一出,富弼、文彦博等人脸色都变了。

    新法要断的“豪强兼并之家”,在座的旧党官员,谁家没有几千上万亩地,谁家没有做些借贷的营生。

    王安石这一句话,几乎是直指他们就是盘剥百姓的根源。

    文彦博涵养功夫最好,此刻也忍不住冷笑一声。

    “王相公好大的口气。老夫只知祖宗之法,乃是维系天下安稳的基石。轻言变法,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国本?”

    邓绾在旁阴恻恻地开口了,他是新党中的急先锋。

    “国库空虚,连边军的粮饷都快发不出了,西夏、辽人虎视眈眈,这才是动摇国本!文枢密守着祖宗之法,可能变出钱粮来?”

    “你!”

    文彦博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旧党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翻来覆去,只有一句“祖宗之法不可变”。

    可国库没钱是事实,边患严重也是事实。

    他们拿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空喊口号。

    龙椅上的年轻天子赵顼,眉头越皱越紧。

    他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内所有人都知道,官家已经不耐烦了。

    他需要钱,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王安石给了他希望。

    而司马光这些人,只会在他耳边嗡嗡作响,重复着过时的道理。

    “够了。”

    赵顼的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殿内安静下来。

    他看着下面争得面红耳赤的臣子们,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青苗法之意,在于富国强兵,解百姓之困。朕看……”

    他正要说出那个决定。

    一个声音,清朗又突兀,从大殿的角落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年轻人,手持笏板,从御史台的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身形挺拔,面容平静,站在大殿中央,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争吵与他无关。

    王安石眯起了眼,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官。

    司马光也愣住了,这是谁?御史台的人,难道是要弹劾新党?

    御座上的赵顼脸色沉了下来。

    在他即将做出决断的时候被人打断,这让他很不悦。

    他盯着那个年轻人。

    “你是何人?”

    “臣,御史台监察御史里行,赵野。”

    一个从八品的实习御史。

    殿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一个连转正都没的御史,也敢在垂拱殿上打断皇帝说话?

    赵顼压下心中的火气,冷冷问道。

    “你有何事?”

    赵野抬起头,目光直视御座,没有丝毫闪躲。

    “臣,欲弹劾参知政事王安石、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吕惠卿、知谏院邓绾三人。”

    一语既出,满殿皆惊。

    弹劾王安石?

    自新法推行以来,弹劾新党的奏疏堆积如山,可从未有人敢在垂拱殿上,当着官家的面,直言弹劾这位圣眷正浓的宰相。

    还是一个从八品的实习御史。

    赵野仿佛没有看见众人惊愕的目光,继续说道。

    “王安石等人,罔顾民生,轻启变法,名为富国,实则与民争利,动摇国本,乃是大罪!”

    他将笏板交于左手,空出的右手指向吕惠卿。

    “青苗法,名为惠民,臣却只看到了害民!”

    “州县之间,各有常平、广惠仓,本为赈灾而设,如今钱谷尽出,充作放贷之本。”

    “敢问吕学士,若遇灾年,百姓颗粒无收,仓中空空如也,官府拿什么去赈灾?又拿什么去逼迫百姓还贷?”

    “届时,百姓走投无路,官吏为求政绩,催逼不已,岂不是逼民为盗,自乱阵脚?”

    赵野转过身,面向王安石。

    “王相公言,新法自有监察之法相随,可保官吏清廉。臣不敢苟同。”

    “监察之官亦是人,孰能无私?”

    “下官奉上钱粮,上官得其政绩,新法推行,层层皆有好处,唯独百姓受苦。”

    “这监察,是监下官之贪,还是保上官之位?”

    他没有引用经文,也没有空谈祖宗之法,只是将青苗法中最可能出现的问题,摆在所有人面前。

    最后,赵野的目光扫过王安石、吕惠卿和邓绾三人,声调陡然拔高。

    “臣敢问王相公,吕检详,邓知谏院,此中关节,三位可曾思量过?还是说,为了诸位的赫赫功业,便要将这天下万民,置于水火之中而全然不顾?”

    “一派胡言!”

    吕惠卿面色涨红,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赵野的鼻子。

    “你只是一御史,哪知其中关节?危言耸听!妖言惑众!新法乃是利国利民之善政,岂容你在此肆意污蔑!”

    赵野看着他,眼神平静。

    “下官所言,是与不是,待新法推行一二年,自见分晓。只怕到那时,百姓流离,国基动摇,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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