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仙童微微一笑,把倭人——过去世的本田稻米与他妻子廖芬——过去世的李雪的一段不痛快的情缘故事告诉他。
他听了似信非信,问侯仙童告诉他这些是什么意思,侯仙童说,现在倭人在慈济寺修行,只求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再也不计较过去世的恩恩怨怨。只是他现在作为鬼魂,充其量算个阴人,远比活人修行难得多,这就需要阳人诵唪经诵咒念佛回向他,助他修行,就容易成就。
叶雄说,难怪我每次陪护被你附着体的我妻子到慈济寺来,都看见你课经之后,就回向一个叫什么本田稻米的人,原来这个人就是眼前的倭人啦!
侯仙童回答,不错,我毕竟是附体,我课经回向的效果远没有阳人课经回向的效果强。
叶雄微微一笑,难怪哦说,你要我这个阳人帮人课经回向。
侯仙童说,你课经回向当然有效果,但是不能在梦中,应在醒着的状态下课经回向才有更好的效果,并且是在我不附体的情况下,你携原本的妻子一起来本寺课经回向这个倭人,才会产生最佳效果。
叶雄听过这话,就醒过来了,一看妻子,也醒过来了,正在给婴孩端尿。
未料,这会儿,妻子回头望着叶雄,竟然用童音说话,这说明侯仙童又附在廖芬的身上来了。他用童音说了什么话呢?叶雄已记在心里。
天大亮后,他早早起床去请邻村的木匠按他要求的相貌形容雕一个蓄着仁丹胡的倭人像,雕好并上油漆好,那眼睛鼻子嘴唇等部位都惟妙惟肖的传神。上面还刻了四个字:本田稻米。
之后择一个吉日,他和没有被附体的妻子用车子,将这具雕像运送到桃花山的慈济寺,摆放内殿一处,继而焚香上供。并同妻子廖芬虔诚地跪着在其间,给他课经回向。
事毕天色已晚,夫妻俩回到叶家庄自家屋里,发现摇窝里的叶喜斋昏昏欲睡,眉眼不开。
廖芬把他从摇窝里抱出来,弄醒了,就狂哭。廖芬断想是孩子饿狠了,就松开对襟内衣,就一只奶子塞进他嘴里喂奶。
可是他不吃,仍旧哭,哭时眼睛也不睁开一下,好像没有睡醒,这样吵了他的瞌睡,不闹才怪。
可不对呀!他身上发烫,狂哭之际,额头上还挂一排虚汗,这分明是病了。
廖芬说,将叶喜斋抱到医院去看病,叶雄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他发现看叶喜斋这病,有些怪,估计医院治不好。
为了试试,还是到医院去了,。给孩子打过点滴,退了烧,可他还是嗜睡。
廖芬把奶子塞进他嘴里勉强嘬了几口,就不嘬了。显然这不可能将他喂饱。
廖芬和叶雄都很着急,更着急的是,第三天,医生说这孩子可以出院了。
可是出了院,还没有回家,正在路上,叶喜斋身上又发烫了。夫妻俩只好决定返回医院,让医生再次跟他打点滴。叶雄和廖芬都坐在输液室里陪护孩子,希望他快点退烧。
忽然,叶雄听到一个童子的声音在说,这孩子治不好,我来想办法给他治吧!叶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侯仙童又附体了,妻子的意识又被控制了。
着急也没有办法,叶雄只好保持积极心态,冲着侯仙童问道,你向来给他人治病,我的孩子病了,你有办法治好吗?
要找到病根,才能回答。不过凭感觉,我不用一药一丸或许可以治好他的病。叶哥,你等一等。侯仙童说到这里,就离开附体,廖芬又恢复到原来的自己。
叶雄告诉她,刚才侯仙童来了一趟,又走开了,听他说要给我们家的孩子治病。
看来,只有依靠然侯仙童了。廖芬自信地讲,分明对打点滴不抱任何希望了。
再说侯仙童从走出病房,看到门口有一片羽毛,这可不是一般的羽毛,应为性情暴戾的秃鹫的羽毛。
虽然这里是秃鹫山镇所在地,可是很少见到秃鹫的羽毛。他只起了一个寻找秃鹫的念头,很快就来到一片崇山峻岭,发现一处峭壁上有一只大鸟巢,里面蹲着一只样子凶悍的秃鹫。
秃鹫的灵魂就在旁边,用它铁钩一样的脚爪,抓住了一个小孩,小孩阴一声阳一声地哭。不认真谛听,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的,因为山风呼叫林涛吼,盖住了小孩的哭泣声。
侯仙童定睛一看,原来不是有血有肉的小孩,却是轻飘飘的小孩的灵魂。并且认出来,他就是秃鹫山镇百家山村叶家庄叶雄、廖芬夫妇的儿子——叶喜斋的灵魂。
侯仙童大叫一声,嘿,你把我附体的那个女子的儿子的灵魂抓到这里来了,难怪他整天病,在医院打点滴都没有效果。你赶快把叶喜斋的灵魂还给我,带回去让其归体。
蹲在巢里的秃鹫听不见也看不见他说话,也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蹲在窝里。
侯仙童仔细观察,窝里都是正在孵育的蛋,也就视若无睹。他要睹的是秃鹫的灵魂,彼此都能够看见。
但是秃鹫的灵魂不为所动,见侯仙童靠近了,它不怕,还将锐利的弯而粗的尖喙凶悍地耸起来,摆出一副要把侯仙童啄食的架势。
侯仙童哪敢近前半步?反而止步不前。继而他掉头就走,并没有回到慈济寺,而是到潜水县城隍庙去向城隍告状。
城隍听了侯仙童的诉说,大为惊讶。继而为难地讲,我们城隍庙只管人类的亡灵,至于生卵湿化等异类本庙一概不管,仙童找错地方了。
那么找哪个地方是正确的?侯仙童反问。,城隍无言以对,愣了一下子说,仙童,我想起来了,你应该找司畜神。
到哪里去找?侯仙童追问。城隍说,当然要到地府去请示阎王,否则,你就算找到司畜神也白找了,他不会听你的。
侯仙童发急地说,那怎么办?,我去不了地府,还是拜请城隍派出庙差代我到地府走一趟,请阎王给司畜神发话,要他从秃鹫那里救出我过去世的师尊——施在田投胎转世的叶喜斋。
我们的公务繁忙,你就在这里等吧!黑白无常日夜交替在阳间执勤,迟早会经过这里。你就将把请我们城隍庙做的事,转请黑无常或白无常去做不行吗?城隍这么讲,分明在推脱。
侯仙童发急地问,要是黑白无常我请不动咋办?
那我也没有办法,顺其自然吧!城隍将这话刚刚说出口,侯仙童就撕破脸皮讲,城隍爷,你不能不作为。告诉你,现在情况紧急,那只秃鹫把我师尊转世的叶喜斋的灵魂捉拿去了,如果过段时间,还不放回,那么尚为孩子的叶喜斋必死无疑。一旦死了人,城隍爷,你推卸不了责任的。你该管不管,地府一旦调查核实了,不问你一个渎职罪才怪!
见侯仙童说话不客气,城隍并未生气而相争,而是从座坐而起,边拍胸边说,那么我去一趟地府吧!其他庙差还不具备到地府去陈情说事奏本的资格。
侯仙童总算说服城隍答应到地府去,他不能去,既没有回到慈济寺,也没有赴医院看正躺在病房床榻上打点滴的叶喜斋。
他清楚,叶喜斋的灵魂被秃鹫抓走了,人就会生病,这种病是医院治不好的,但是阳人都相信医院,作为仙童,他没有阻止,也不必要阻力。
眼下,侯仙童一个闪念,又来到那片崇山峻岭,望着峭壁上那个鸟巢里的秃鹫,尤其是秃鹫的灵魂仍用那双巴满黑鳞片的铁钩似的脚爪死死抓住叶喜斋的灵魂不放,他就喊话,秃鹫,你快快放了叶喜斋吧!叶喜斋是小孩,命不该绝!你若抓住他的灵魂不放,时间久了,他的肉身就会白白地死去。这种死叫做枉死,一旦地府知道了,就会拿你开刀。